第127章
大老爺瞇眼看著他,罵他:「討債鬼!天生來討債的。」
葉千榮很絕望,最後道:「你根本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娘,你只是拿她當別人的替身。你若是愛她,爲何薛姨母一出現,你便立刻弃了她。可是父親,我娘不是物品,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沒道理你揮之則來,呼之則去。」
「就算是替身,可總也跟了你十多年,也給你生兒育女,爲何你就是能這麽絕情?」
大老爺忽然就笑起來,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
「你,還有葉蕭,你們兩個蛇鼠一窩,沒一個心裡有我這個父親!我對你們再好有什麼用?你們生來就是向我討債的。你們奉承我,巴結我,就是想從我身上得到好處。葉蕭和刑氏那毒婦想要世子之位,你們母子也不例外。還有你那個舅舅!」
他搖頭,雙眼猩紅,邋遢粗糙得像街邊討飯的乞丐。
「他唐統能有今天,靠的是什麼?是老子的提攜!」他指著葉千榮駡唐統,「當初靠老子的時候,瞧他那副嘴臉……他裝什麽裝?明明心中想要榮華富貴潑天權勢,偏裝得一副自己多麼高潔的樣子,他但凡敢想敢說,我都敬他是條漢子!」
「如今他長本事了,敢搞我!」提到這一茬,大老爺又跟瘋了一樣,一把掐住葉千榮脖子,往死了掐他,「我有今天,都是他害的。我的權勢,我的地位,我的名譽……我什麽都沒有了。可是他唐統,如今竟然一躍還成了新貴之首。呵呵……老天瞎了眼,竟叫他這種忘恩負義之徒得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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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這種恩將仇報的,就該早早下了十八層地獄去。」
葉千榮被掐得滿臉通紅,偏他年紀小力氣還不算大,而大老爺雖不成大材,但也是常年在軍營裡待著的。所以,大老爺下了死手想要掐死他,葉千榮一時掙扎不了。
「父親……」他從喉嚨縫裡擠出字來,「你就真的這麽想兒子死嗎?」他啞著嗓子,幾乎是用最後的力氣來說話,「我死了,你就開心了嗎?你別忘了,還有葉蕭,還有大夫人。葉蕭做了世子,你日子更不好過。」
大老爺像是魔障了,根本聽不進葉千榮的話。
「我先掐死你,我再去掐死他。你們兩個小畜生,沒一個好東西。」
葉千榮也算看得出來他父親怕是真的想掐死他,而不是說著玩兒的。所以,他也只能急中生智自救。
餘光瞥見了一旁的凳子,葉千榮抬脚用力一踢,很快,守在門外的兩個婆子便推門進來了。
一進門瞧見老爺掐三爺,兩個婆子嚇得魂都飛了,立即抱住大老爺。
婆子膀大腰圓有力氣,兩人齊力拉扯,倒是將大老爺拉開了。脖子處沒了擠壓後,葉千榮氣吸得急,立即咳了起來。
婆子嚇死了,埋怨說:「大老爺,您這是醉糊塗了啊,這可是三爺!您若是掐死了他,您可是得後悔的。」
另外一個婆子忙去扶葉千榮:「三爺,您可有傷著?要不要老奴請了府醫來給您瞧瞧?」
「不必了。」葉千榮啞著嗓子揮手,拒絕了。
婆子說:「大老爺酒喝多了,想必是不知道您是誰。若是知道您是三爺,大老爺可斷然不會這樣對您。」
葉千榮心中冷笑,他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是誰?他正是知道,所以才下的狠手。心裡這樣想,但面上却不顯。
只如往常一樣,交代嬤嬤道:「好好照顧父親,我改日再來。」
葉千榮走了,但他身後的大老爺還在駡:「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我掐死你。」
葉千榮手攥緊了些,沒搭理,沒轉身。
自從唐統一躍成了京城四新貴之首後,唐姨娘在葉侯府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之前按時請安的規矩,又忘在了腦後邊去。
只是,這日倒是奇了,竟又主動過來請安。
唐姨娘過來請安的時候,葉榕也在。
瞧見葉榕,唐姨娘言語酸澀道:「還是大姑娘好福氣,就算嫁了人,也能常常回家省親。我桃兒就比不得大姑娘了,那顧家的規矩,可大著呢。」
刑氏半笑不笑說:「唐將軍都搶了顧家的風頭了,顧家自然是要家規嚴格一些。我們刑家又沒搶魏家的風頭,魏家何必那般嚴苛。」
唐姨娘抿了下唇,依舊笑著:「那也是我兄長本事,得了陛下賞識,不是誰人都能够得陛下賞識的。」
眼珠轉了轉,唐姨娘又來氣刑氏道:「比如說夫人您的兄長,鞍前馬後累死累活的替陛下分憂,可到頭來又如何呢?說到這裡,妾身還得替兄長謝謝夫人的兄長呢,若不是刑侍郎力推新的軍政,我兄長可也沒有今天的富貴。」
刑氏既是知道唐氏故意氣她的,自然不會著她的道。而且,唐統如今瞧著是富貴,但陛下收了顧家近半數兵,樹唐府等四新貴,乃是爲了對付嬴王府。
雖說富貴是有了,可日後免不得也要與嬴家爭鬥。是福是禍,猶未可知呢。
「都是替陛下做事的,談不上謝不謝。」刑氏心態始終都挺好的,「你有些日子沒來我這請安了,今天來是爲了什麽?」
唐姨娘:「老爺壽辰快到了,我來是想問問,夫人打算怎麽做?」
唐姨娘話一出,刑氏便不自覺朝自己女兒看去一眼。方才,她們母女談的正是這事兒。才談到說唐姨娘指定就這兩天就會過來談給老爺過壽的事兒,果然就來了。
刑氏十分鎮定,笑著說:「若是擱在往日,自然是要早早準備起來的。可如今老爺正在受罰,今年該是不需要辦了吧。」
唐姨娘却說:「老爺挨罰,那是老侯爺罰的。可我們身為老爺的妻妾,心中總不能沒有老爺。若是往常一直都辦,今年却是不辦,夫人您想想,老爺心中會好受嗎?」
又說:「何况,老爺已經被罰了這麽久了,就算他做錯了,這懲罰也該够了啊。老爺如今日日飲酒一蹶不振,這個時候,我們萬不能放弃了他,定要叫他感受到溫暖才是。 」
刑氏便點頭:「你說的倒是有些道理。那便……辦吧。」刑氏應了。
唐姨娘笑容更甜了些:「夫人說得也對,今時不同往日,肯定是不能大辦的。且老侯爺既罰了老爺,怕是也不能叫他老人家知道。若是他知道了,想必我們都得挨罰。所以……便只咱們這一房私下悄悄辦,到了那日,給老爺煮碗麵吃,再親手做個禮物送給老爺,夫人您說如何?」
刑氏十分鄭重的點頭:「唐姨娘的建議倒是可以,便如姨娘所言,就這麽辦。」
唐姨娘開開心心起身,朝著刑氏福了下身子後,說:「既這事兒定了,那妾身便不打攪夫人您與大姑娘叙話了,妾身告退。」
等唐姨娘徹底退了出去後,刑氏才又拉著女兒進來內室去。
葉榕是剛剛把唐統等人的計劃告訴母親,她說是魏昭在唐統身邊安排了人,探得來的消息。實際上,唐家也的確有魏昭安插去的人,葉榕倒也沒有完全撒謊。
刑氏臉沉得可怕,手輕輕往案幾上拍了下:「這個唐統,心倒還真是不小。」
葉榕:「他若是沒野心,當初就不會把唐氏送來侯府。之後,也不會一邊攀著父親,一邊攀著顧旭。他踩著顧家的肩膀上位,可以說是偶然,但謀劃害死父親嫁禍母親與哥哥,却是十足十的心腸惡毒。」
刑氏道:「他們休想得逞。」
「這是自然的。」葉榕說,「女兒今兒回府來,正是要與母親細細商議此事。」
刑氏這才想起女婿魏昭來,忙問葉榕:「可是女婿有了破解的好法子?」
葉榕分析形勢說:「唐統欲害父親嫁禍栽贓,我們既然知道了,何不將計就計反陷害栽贓?」說罷,從腰間束帶中捏出一個葫蘆形的小瓷瓶來,「這裡有一顆停息丸,是夫君尋來的。服用後,會停了脉搏與呼吸,且渾身冰冷僵硬,就跟死了一模一樣。但其實人是清醒的,且意識也是有的,就是昏迷的狀態。」
「到了父親壽誕那日,母親想法子讓父親服用。母親送父親的 物,也需要備兩份一模一樣的,唐姨娘指定是在母親的禮物上動手脚。等送過去後,母親再想法子用另外一份換回來。」
葉榕雖恨她的父親,但到底沒想過要了他性命。她只是想讓他看看,看看葉千榮母子到底是怎麽對他的。
他那麽多年的付出,又是否值得。
也想讓天下的人看看,看看唐統身爲高位軍銜的將領,又是如何謀害世家貴子的。她更想讓唐統把自己最醜陋的嘴臉暴露出來,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最好大到連陛下都蓋不住。
其實唐統若是光明正大一些,敢做敢說,就明明白白厚著臉皮說自己就是想靠妹妹攀附權貴,就是有覬覦葉侯府爵位之心,想讓庶子葉千榮做世子承襲爵位,那她倒是佩服他的坦誠。
可她最瞧不上的,就是嘴上仁義道德,背地裡却耍盡腌髒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