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的宮人領着江書晚進去。
寢宮裏,燈火通明,十分寂靜。江書晚越走心越慌。
淑妃心直口快,若是已經同皇后對峙上了,自己要如何才能解圍?
皇后會對淑妃和自己痛下殺手嘛?
今日自己和淑妃還能不能平安走出永和宮?
一時間,許多念頭衝上腦門。
可此刻,她也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只得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嬪妾參見皇后娘娘,深夜打攪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江書晚在珠簾外行了大禮。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
她暗暗環顧四周,不見淑妃的蹤跡。心中更是焦急,正不知如何開口時,只聽簾子後李佑的聲音:
“晚兒?你怎麼也來了?”
話音剛落,李佑已經掀開珠簾走了出來。
他一把扶起地上的江書晚,好奇地看着她。
江書晚緩緩擡頭,只見李佑衣衫半解,長髮散開披在肩上,胸口的膚色若隱若現,竟像是剛從牀上爬起來。
她忙福了福身子道:
“嬪妾不知皇上在此,衝撞了聖駕,罪該萬死!”
“今日是十五,朕自然是在皇后宮中的。”
李佑凝神瞧着江書晚,臉上狐疑盡顯。
江書晚心頭一跳,暗道一聲不妙。
今日是十五,是皇后侍寢的日子。自己和淑妃這般冒失地闖進來,不知又要怎麼得罪皇后了。
“今日是怎麼了?淑妃如此,你也如此?怎麼,你們是約好了一起嘛?”
李佑調侃道。
江書晚忙搖頭,追着李佑問道:
“皇上,淑妃娘娘呢?她在哪?”
李佑見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蹙眉道:
“一盞茶之前,淑妃說有急事找皇后。這會子,兩人正在靜室喝茶呢。”
江書晚眼珠子一轉,抓着李佑就道:
“皇上,妾也有急事找皇后。”
說着已經往靜室裏衝了過去。
才走到門口,就聽淑妃哭道:
“皇后娘娘,軒兒才三歲,他才三歲啊!他什麼都不懂!爲什麼……”
“娘娘!”
江書晚大喝一聲,打斷了淑妃的話。她猛地推門進去,幾步衝到淑妃跟前,抓住淑妃的肩膀吼道:
“娘娘,軒兒已經走了!回不來了!您就算再想他,念他,也不該跑來永和宮打攪皇后娘娘啊!”
淑妃被江書晚一聲喝,後面的話被生生噎在了喉嚨底。她淚眼婆娑地看着江書晚,只見她眼底全是勸誡,微微地搖了搖頭。
江書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衝着皇后拜道:
“皇后娘娘,三皇子生辰將至,淑妃思念三皇子心切,今日喝醉了酒,已經在重華宮鬧過一場了。嬪妾一個不小心沒能看好淑妃娘娘,讓她跑了出來,衝撞了皇后娘娘,實在是罪該萬死!”
身後跟進來的錦心已經飛身撲到淑妃身邊,緊緊抱住了她。
皇后穿着寢衣,扶着大氅,長髮披肩,嫺靜地坐在椅子上。聞言笑道:
“本宮就說,今日淑妃這般反常,說話顛三倒四,原來是喝醉了酒。本宮記得,軒兒的生辰確實就這幾日,淑妃傷心傷神也正常。”
說着,已經起身衝着李佑道:
“皇上,倒是臣妾疏忽了。軒兒的生忌也沒能派人操辦一番。倒叫淑妃傷心難過了。”
李佑緩步進來,走到淑妃跟前,
“愛妃,朕知道你心裏難過。可軒兒已經走了,你這樣鬧倒叫他不安生。”
淑妃淚眼朦朧,擡頭看着李佑,嘴脣顫抖着,半天才擠出一句:
“皇上!”
皇后走到李佑身邊,也安慰道:
“妹妹,本宮瞧着你這一年過得開心喜樂,原想着這事已經過去了。可誰知你心裏竟還想着。你這又是何苦呢?”
“過去?臣妾怎麼過得去?殺軒兒的兇手還沒伏法,臣妾怎麼過得去!”
淑妃雙眼通紅,猛地擡頭看向皇后。
這一眼倒叫皇后吃了一驚。
江書晚忙接話道:
“淑妃娘娘,皇貴妃已經被關進冷宮,日日夜夜受着折磨。她接下來每一分每一秒受得罪都是在給三皇子贖罪!”
李佑扶着淑妃的肩頭,
“愛妃,當初你要朕嚴懲她,苦於當時的局勢,朕沒辦法。可現在,朕已經替你報仇了。你也莫要執着了!”
“執着?!皇上,若是臣妾說……”
“啊!”
江書晚驚呼一聲,再次打斷淑妃的話。
淑妃今日是鐵了心要當面問個明白!可這樣就能替軒兒報仇了嘛?
江書晚心急如焚,只得兵行險着。
她抱着肚子,慘叫一聲,朝着李佑就撲了過去。
“皇上!妾肚子疼!”
她此話一出,李佑立馬慌了神,再也顧不上淑妃和皇后,一把抱住她,懷裏,江書晚已經蜷縮成了一團。
“怎麼了?”
紅綃忙上前道:
“啓稟皇上,皇后娘娘,我家主子擔心淑妃娘娘,一發現娘娘不見了,就一路尋了過來,這一路上緊趕慢趕,都沒停過。怕不是動了胎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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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說着,紅綃已經淚如雨下。
淑妃見江書晚癱倒在李佑懷中,聲聲哀嚎,又聽紅綃說全是爲了尋她才驚動了胎氣,也已經慌了神了。
她衝了過來,抱着江書晚哭道:
“晚兒,對不起。都是本宮不好!晚兒,你別嚇本宮啊!皇上,快傳太醫啊!”
江書晚見淑妃終於清醒了過來,不再胡鬧,心中方纔大安。乾脆裝得再像一些。
她顫抖着伸出手,抓住淑妃的手道:
“娘娘,我好疼。我要回去,娘娘,您帶我回去!”
淑妃連連點頭,再也顧不上其他。
永和宮裏瞬間亂作一團。
皇后目送衆人圍着江書晚出了永和宮,就連李佑也穿上衣服,跟着走了。等衆人一出去,皇后嘩啦一下將靜室茶桌上的器皿全都掃落在地。
“娘娘息怒!”
海德祿陪着小心,躬身道。
“息怒?!今日是十五!重華宮的小妖精連今日都要霸着皇上!竟敢跑到本宮眼皮子底下來劫人!簡直不把本宮放在眼裏!”
海德祿道:
“娘娘,奴才瞧着宛貴人肚子痛不像是假的!”
“哼!本宮管她真的假的。走了一個鄭月蓉,又來一個江書晚!她以爲她算老幾?孤女一個,如今卻蹬鼻子上臉,欺負到本宮頭上來了!”
皇后拳頭緊握,指甲都深深扣進肉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