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喻，你別怕。”
“謝妍敢糾纏你，我來教訓她。”
許燕猶如一個小炮彈，擠上前來，伸出黝黑的雙手，重重推向謝妍。
謝妍沒有防備，朝身後倒去，雙手毫無章法的在空中扒拉着，想要抓住什麼着力物件。
慕喻瞧見了，第一時間便將手伸了過去。
她雖厭惡謝妍流氓，丟了讀書人的氣節，打定主意要與她保持距離，卻也並非是非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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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無妄之災，因她而起，她不能束手旁觀。
慕喻本想抓住謝妍胳膊，卻不料慌亂中被謝妍握住小手，她面色陡然一僵。
這還沒完，慕喻高估了自個力氣，低估了人在危急關頭的勁道，被謝妍帶着朝地上倒去。
變故來的突然，打的許燕措手不及，上揚的嘴角僵住。
心裏臭罵一句，但爲了表真心，繼續從慕喻那裏拿好處，許燕縱使心不甘情不願，也不得不撲倒地上，爲二人做了墊背。
三人倒地間，磕碰到桌角，上面放着藥箱側滑出去，裝着藥酒的瓶子碎裂開來，一股中藥味在房間彌散開來。
“啊！”許燕腰椎遭到重擊，痛呼出聲，聲音尖細刺耳。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趁飯沒做好，在牀鋪上躺着打盹的其他知青，紛紛斜眼看來。
脾氣爆的王大虎更是直接吼道：“沒完了是吧？”
“幹了一上午活，你不休息，還不讓別人休息？”
“想鬧別嫌丟人，出去鬧啊，隔這逞什麼威風？”
一串話珠子砸下來，砸得地上腦袋發懵的三人，頭腦清醒不少。
慕喻率先起身，拿起桌上的筆，刷刷寫下“對不起，打擾你們休息。”遞到王大虎跟前。
這人身板看着如此壯實，打起人來估計很疼，不能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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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虎不識字，瞥一眼工整的字跡，被吵醒的悶火消散一些，卻也沒好太多，依舊板着一張臭臉。
她揮手打散遞到跟前的紙張，斜睨慕喻一眼，彷彿是在看瘟神，嫌棄道：“都不能說話了，還不消停。”
被如此羞辱，就差指着鼻子罵她是個攪屎棍，慕喻面色一白，嬌軀一顫，想要發脾氣，但想到這個年代，她孤立無援，下脣咬的發白，終是沒吭聲。
這泫然若泣的倔強軟包子模樣，可把一旁的謝妍心疼壞了。
是以慕喻能忍，護犢子的謝妍忍不了。
直接站在慕喻身前，左手掐腰，右手指着王大虎的鼻子，臭罵起來：“王大虎你這個男人婆，你眼瞎啊！沒看見，哭爹喊孃的在哪躺着呢，有聲音吵醒你關我們小喻喻什麼事？”
“男人婆，你說誰？”被戳到痛腳的王大虎，轟的站起身子，對着謝妍怒目橫秋。
謝妍心裏也打慫，寬褲中的纖細長腿止不住打顫，乖乖，被這虎實的身板揍上一頓，她還能下得了牀嗎？但面上氣勢卻是足足的，掐着腰，下巴仰着，眉目橫着，一看就不好惹。
她嘴硬道：“誰應就說誰！”
身後，慕喻盯着謝妍那比着王大虎顯得過分纖弱的身影，雖不如爹爹哥哥們那麼高大，可卻同樣的安心，心中兀的一軟，伸出手欲拉拉她衣袖，提醒她這人不好惹，但又想起剛剛謝妍那流氓行爲，觸碰到謝妍衣角的手猛地縮回。
“找死！”
怒極的王大虎，揮動着拳頭就朝謝妍面門襲來。
恰巧慢了半拍的許燕，揉着腰，扭着怪異的步伐湊上前來，謝妍那丫的想搶她功勞，表忠心，不可能的。
然後，替謝妍擋了災，結結實實的捱了這一記重拳。
兩顆帶血的大門牙從許燕嘴中彈飛，滾落在地，轉了好幾圈才停住。
許燕喫痛，捂住右臉，盯着地上兩顆大黃牙出神，突然嘴中傳來一陣鐵鏽味，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起來。
“你該死！”
許燕雙目充紅，伸出雙手就朝王大虎招呼去，又錘又掐又扯頭髮的。
打錯人，王大虎有一瞬心虛，但這抹歉疚很快就被臉上的抓撓打消。
打人不打臉！
她推開許燕，呸了一口唾沫：“你自己湊上來的，怪誰？”
被推搡在地的許燕，聽見這話，怒火翻涌，胸腔起伏不定，她哆嗦出聲：“你…欺人太甚。”
王大虎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小心查看着臉上的傷口，確定只是輕微抓傷後，面色稍霽。
她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許燕，語氣不快道：“敢抓老孃臉，欺負你怎麼滴了？”
許燕面色一白，嘴脣動了動，想說些什麼，但泛着疼意的屁股，時刻提醒着她打不過王大虎這個事實。
可嚥下這口氣，許燕也是不願的，她求救的眼光看向慕喻，希望她能站出來護着她，畢竟在許燕看來，慕喻是大隊長侄媳，對象也是個混的，她就不信王大虎敢動手。
然掃視一圈，屋內哪有慕喻與謝妍的身影？
兩人竟是丟下她，溜了。
許燕那叫一個氣，嘴都歪了，可對上王大虎那不服繼續來戰的眼神，她縮縮脖子，卻也只能故作不計較的來了一句：“飯做好了。”
院中，許燕唸叨的二人，此刻卻是一片溫情。
謝妍吹吹慕喻因磨出水泡破裂滲出鮮血的指尖，然後把藥瓶底剩的一點藥酒，小心翼翼塗抹到上面。
因剛謝妍的挺身而出，以及在屋裏聞到的藥味，想看看謝妍要做什麼的慕喻，沒第一時間甩開謝妍拉住的小手。
如今瞧見這一幕，慕喻想起了兒時的奶嬤嬤，好像也這麼呼過，她鼻頭髮酸，眼眶蘊溼起來。
只是，謝妍年歲看着與她相當，她沒想到這茬，所以，她…又誤會人了…
謝知青，不是耍流氓，她只是想給自己上藥。
“好了。”
謝妍打上最後一個小蝴蝶結，擡起頭，灼灼盯着慕喻，像是期待主人誇獎的哈巴狗。
“怎麼哭啦？疼啦？”
“不哭，不哭，呼呼就好。”
說着，謝妍又握住慕喻纏滿紗布的手呼呼起來。
慕喻即將流淌而出的眼淚，就這麼憋了回去。
儘管事出有因，慕喻還是接受不了如此親近的舉動，像是被謝妍紅彤彤的嘴巴呼出的熱氣燙到似的，閃電般把手抽出。
謝妍撓撓頭，不好意思道：“那啥，下回我洗完手再摸你。”
？？？
慕喻雙眼瞪圓，有些不敢相信剛她聽到了什麼？
不對勁，不對勁，可怕再鬧誤會的慕喻，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好萌。
謝妍摸錯着雙手，躍躍欲試。
瞧出謝妍眼中的火熱，慕喻不自覺的繃直身子，雙手撐着地面，打算見勢不對，先逃再說，這還是剛謝妍跟她念叨的，見勢不對先溜再說。
在慕喻防狼戒備的視線中，謝妍伸到慕喻臉前的手頓住，不明所以的慕喻眨巴眨巴眼。
“啊啊啊啊啊！”
萌翻了，好想戳！
謝妍乾嚎了一聲。
然後，她跑了，跑去洗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