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旭其實並不知道柳千夏去日本的目的的。
心理戰術是極其講究技巧的。所謂的“知己知彼”在某一種程度上講的是,知道對手的‘xin’格弱點,並不一定要了解他的全部。
虛張聲勢,自信的眼神外加冰冷的表情,讓柳千夏誤以爲司徒旭真的什麼都知道,一不小心就掉進了司徒旭設置的陷阱裏,將所知道的在不知不覺中就泄‘露’了出來。
那天司徒旭和柳千夏的談話並沒有維持很長的時間。司徒旭又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之後,便讓手下帶柳千夏回去了。
不用柳千夏說,司徒旭都已經懷疑顧白淺了。不過他是沒有想到沈睿哲竟然還會參與其中。
“派人調查沈睿哲和顧白淺最近的行蹤,做得隱蔽一些。”司徒旭面無表情地‘抽’着香菸,毫無情感的聲音‘波’瀾平靜——
“特別是沈睿哲,你們要多加小心。”
“是!”
“……”佈置完這個任務,司徒旭剛纔冷漠的氣勢就消逝了。像是被戳中的皮球般,一下子就疲倦了下來。戈靈發病5天了,他也已經5天沒有好好睡過了。身心的疲憊加上‘精’神的折磨,就算厲害如他,還是有些吃不消——
“Jeremy來了沒有?”
司徒旭仰頭靠在沙發背上,眼睛輕輕閉上了。過長而濃密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圈淡淡的青影。肆意增長的鬍渣襯得男人意外的頹廢,可是那種狂野的豪邁還是讓人覺得‘xin’感到爆了。
“來了,來了。”別墅‘門’口突兀響起邪肆至極的聲音,來人心情不錯,完全無視別墅裏沉寂悲慼的氣氛,趾高氣昂地走了進來。
陽光斜斜打在來人的身上,給他的周身鍍上了一層亮麗得過分的光圈。逆着光,看不大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從那囂張的聲音中還是可以想象得出他此刻的愉悅神情。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聽到來人的聲音,司徒旭也沒有責怪他的隨意和囂張。擡頭看着迎面而來的人,‘陰’沉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笑意。
“哼。”Jeremy斜睨了一眼司徒旭,熟絡地坐在了司徒旭對面的沙發上。擡眼打量了一下司徒旭,毫無良心地嘲諷道——
“你這遊魂的狀態還真是難得一見啊。我印象中的司徒旭可不是這麼脆弱的男人。”
“……”司徒旭只是淡淡地嗤笑了一聲,並不做反駁。起身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凝着沙發上的男人。幽深的眼眸中總算有了一絲神采——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她。希望你有能力救治她……”
“否則,我讓你有來無回……”來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司徒旭的話,冷笑着說出了男人話中的潛臺詞。他亦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絲毫不見畏懼直直和司徒旭對視着,耙了耙柔軟的黑‘色’頭髮,Jeremy俊美的臉上表情淡淡的,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是誰在電話裏求我來着,怎麼見到我這個大活人反而要給我臉‘色’看了。司徒旭,爲了你,我可是連我驕傲的金‘色’頭髮都染成了這麼難看的黑‘色’了,你要是讓我不開心,就算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會看你的情人一眼的……”
“行行行,少矯情了。”司徒旭不耐煩地打斷了Jeremy的話,眉眼一調,就是一抹不屑的嘲諷笑意——
“我司徒旭在你眼裏就是那種言而無信的小人嗎?別一來就威脅我,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會辦到的。只要能治好戈靈的病,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那行,我要先休息一下。”Jeremy說完就又坐進了沙發裏,撩了撩髮梢,顯然還是很痛心之前那頭金髮,不滿地嘀咕着,“爲了躲避長官,我可累死了啊。暫且不說我跑了多少路,我的金‘色’頭髮啊……”
“得了吧。”司徒旭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破Jeremy的謊言,幽深的眼眸中多少顯‘露’出了不耐的‘精’光——
“你的長官肯定是同意你過來的吧。不然豈是染了一個頭發就可以安然無恙就能過來的。Jeremy,別說得自己好像很委屈一樣,你要知道什麼消息,只要治好戈靈,我就告訴你。”
“那行,告訴我爲什麼你每次走‘私’軍火都能做得那麼天衣無縫?”Jeremy細長的丹鳳眼中立即就‘露’出了‘逼’人的‘精’光,興奮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炯炯有神地盯着司徒旭看。俊美的臉上有一種得逞的意味——
Jeremy隸屬國際刑警,自然是想要從司徒旭這個黑道大鱷上了解一些走‘私’軍火的方法,如此才能亡羊補牢,抑制更多的犯罪行爲的發生!這也是他的長官同意他來司徒旭這邊的主要原因!
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都是無奈的。只能妥協、合作以此減少更多的威脅。
所以往往,警匪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司徒旭緊緊盯着Jeremy。幽深的眼眸裏流‘露’的光芒更深,如海般沉。如鷹般的眸光銳利,席捲着天山上的寒意,可是對Jeremy不管用。Jeremy是見過世面的人,在兇狠的人他都見過,司徒旭自然是很難壓下他的。
“軍火管制漏‘洞’太大。”終於,司徒旭像是服軟了般緩緩說道,“武器走‘私’的‘xin’質很難界定。國與國之間缺少合作,所以往往從A國到B國的軍火,警察還沒和罪犯起衝突,國家與國家之間已經開始鬧矛盾了……”
“然後呢?”Jeremy的興致完全被提了起來,俊美的臉上‘露’出更濃的興趣,顯然司徒旭所說的,他們這些刑警並沒有注意到。Jeremy不由得想知道更多了,想要了解這個男人的傳奇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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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知道司徒旭走‘私’軍火,可是誰也沒有辦法找到他犯罪的證據。
好吧,除了一年前,某人愛上了名爲“戈靈”的臥底警察時,摔了一個大跤。
“然後,你應該去看看戈靈的情況了。”司徒旭狡猾地適時停住了話端,嘴角微翹,‘露’出一抹得逞的邪肆笑意。看着Jeremy呆怔的神情繼續說道,“你要是惹我不高興,就算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會繼續說下去的。”
“你……”Jeremy氣急敗壞地瞪了司徒旭一眼,知道自己被司徒旭耍了,萬般惱怒地踹了一下身邊的沙發。剛剛的從容優雅完全被軍人的粗魯霸道所取代,俊美的臉也變得有些猙獰,惡聲惡氣地低吼着——
“廢話這麼多幹什麼!快點帶我去看你的小情人!”
“請……”相比於Jeremy的惱羞成怒,司徒旭明顯優雅淡定多了。紳士地對Jeremy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便率先往戈靈的臥室走去。
情況不太樂觀。
Jeremy看着失魂落魄的戈靈,俊美的臉上出現了極其凝重的表情。返身坐進了轉椅上,點起了一根雪茄,說:“這是心病。你說她以前是警察,是吧。通常來講,一個人越堅強也就越難被打敗,可是一旦被打敗,他就比普通人更難恢復過來。”
“我不想聽這些沒用的話……”司徒旭明顯着急了,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不耐煩地看着Jeremy,沉聲道,“到底怎樣才能治好她,我更關心的是這個!”
“你先彆着急……”Jeremy深吸了一口雪茄,緩緩說道,“知道‘記憶刪除’嗎?”
“什麼意思?!”司徒旭倏然一震,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Jeremy。
“其實記憶刪除有很多辦法。最常見的就是,人們選擇刻意忘記某一件事。可是有些事是想刻意忘記也不能忘記的。”Jeremy沒有理會司徒旭的震驚,繼續說道,“太過痛苦了,人們就會尋找催眠師的幫助,但是這種方法通常效果不持久。”
“美國已經研製出了一種摘除的辦法。人的記憶片段,大多數是由蛋白質構成的。好吧,說得通俗點,就是我們可以通過麻痹神經,從而麻痹記憶的存在。你小情人這種狀態很不妙的,時間拖得越久會嚴重,到最後肯定連我也沒有辦法。”
“那你的意思是……”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司徒旭當然知道Jeremy打的什麼主意。嘴角揚起的笑容悲慼,更多的是不盡的嘲諷——
“摘除她的記憶,讓她忘記一切,重新開始,是嗎?”
“嗯。”Jeremy點了點頭,看着司徒旭,思索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這是最有效的方式,放心,副作用也會降到最低……”
“……”沉寂的空氣如同一池冰冷的寒潭,幾乎快要讓人窒息了,司徒旭深呼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問出了心裏面恐懼的那個問題——
“那麼,她是不是也會忘記我?”
一個深愛的人突然不記得自己了,這樣想來,是不是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