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安大驚,着急問:“爹沒事吧?除了毒箭還有沒有別的傷?”
“沒,沒有,真沒有,別擔心爹。”
直到聽到沈父再三保證後,沈幼安才放下心。
從前沈父從不跟她說戰場上的事,尤其是受傷的時候更是千方百計的瞞着她。但是即便他不說,她也知道戰場上的兇險。
刀劍無眼,殺人無形。
沈父又是馳騁戰場多年的老將,經歷過無數次戰役,流血受傷是家常便飯。
從前年輕也就罷了,如今他都五十多歲了。
老胳膊老腿的,她怎能不擔心?
“你就不擔心翊王?”沈父好奇,他了解自家女兒是外熱內冷之人,但她都與翊王做了三年夫妻了,這也太冷了。
沈幼安心想,那又不是我爹,有什麼好擔心的。
但看着沈父好奇打量的眼神,她又不想讓他老人家擔心,便道:“翊王驍勇善戰,肯定沒什麼事。”
她沒收到報喪,說明翊王還活着。
就是受傷也是些輕傷,不然早就被人送回上京了。
上戰場哪有不受傷的?她早有心理準備,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知女莫若父。
沈父纔不信她的鬼話。
暗道:狗屁!你壓根就不關心他死活。
他努力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勸道:“安安,爹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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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放心,翊王救了您,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裏的。”
“其實,爹說這些不是想讓你感激翊王,而是爹覺得,翊王是個可靠的男人。”那日他不顧自己危險衝過來救他,這說明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更不是那種高高在上,不拿將士當人的上位者。
這樣的人品性情,是可以依靠的。
如果可以,他想讓他的安安肆意的活,誰也不必討好,但現實不允許。
安安不能有子嗣,那麼翊王就是她最大的依靠。她必須籠住翊王的心,這樣她的日子纔好過。
沈幼安心中一澀,沒想到素來粗枝大葉的沈父,如今也有了這樣細膩的心思。
許久她點頭,“女兒明白。”
沈父察覺到沈幼安的沉默,他突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對。
他剛纔那句話只是想讓她儘可能地與翊王維持夫妻間的相敬如賓,不是讓她以色侍人。
意識到這一點,他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一定是他睡了太久,腦子都生鏽了。
這對安安來說,該有多難受啊!
光是想想,他就心疼的厲害,心口猛地一抽,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下,疼得他難受。
他好忙開口找補,“安安……”
“爹不要擔心,我能應付這一切,您相信我。”沈幼安鄭重道。
說實話,她在上京這三年過得還可以,她不想讓家裏的人擔心,更不想讓他們揹負那麼大的愧疚。
當然,她也有煩惱,但那些煩惱相對於她養尊處優,榮華富貴的生活而言,不值一提。
即便不嫁給翊王,嫁給別的人,也會有別的煩惱。
生活哪有那麼多順心如意的事呢。
聽到她這麼說,沈父心疼極了,長長嘆息一聲,“都是爹對不住你。”
“爹!”沈幼安佯裝生氣,“不許你再這樣說!”
她不想因爲這件事就一輩子站在沈家一的道德制高點上,綁架他們所有人來敬着她,供着她。
她受之有愧。
“自打我出生,爹孃哥哥姐姐都寵着我,我喫的用的是全家最好的,就連我院子裏的石頭,都是四哥跑去江南運來的,你們對我好,我也要對你們好。我們是一家人,爹爹總說對不住我不是生分了嗎?”
“好好好,以後爹不說,不說了。”
沈幼安這才滿意了,剛打算扶着沈父躺下休息,外面便傳來了下人的通稟聲,“將軍,大少爺抱着小小姐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
沈昔白抱着沈盼進來後,沈幼安和他打過招呼便退下了。
她到了偏廳,看見韓氏正抱着沈輕如和沈母說話,她忙笑着迎過去,“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剛要找五嫂呢。”
“小妹有事找我?”
沈幼安點頭,“我想讓五嫂陪我去趟謝家。”
“你要去謝家?”韓氏聽到這句話像是嗅到了什麼八卦氣息,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沈幼安嘴角抽了抽。
她都嫁去上京三四年了,和謝知年的事也早已翻篇。
五嫂這麼興奮做什麼。
好像她要給翊王戴綠帽子一樣。
“回來的路上,謝知年救了我,我想去跟他道聲謝。”
她這次平安回來多虧了謝知年,她本想歸府後第二日便登門拜謝,但是一直沒能抽開身,便拖到了現在,再不去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瀛州民風開放,男女大防沒有上京那麼嚴重。
從前她隔三差五就要往謝家跑一趟,也不用下拜帖,她都是帶着秋月秋菊直接登門。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已嫁作他人婦,要避嫌。
讓自家嫂嫂陪着她去更好一些。
“我早前就聽說謝知年一個人偷偷跑去了上京,原來是爲了小妹,我就說嘛!”
韓氏一臉“我懂得”的表情,大膽猜測道:“沒準他現在還沒放下小妹,對小妹心存念想,要不他這麼多年怎麼就不成親呢。”
提到謝知年,沈母長長地嘆了口氣。
要是當年沒有那道聖旨,安安順利嫁入謝家該有多好?
謝夫人是她的手帕交,那是個再溫和不過的人,即便是她那潑辣的大兒媳,都對她這個婆母沒話說。
知年那孩子又對安安情根深種。
安安若是嫁給謝知年,公婆疼愛;夫妻和睦;頭上有個厲害能幹的嫂嫂,也不用操心中饋的事;謝家和沈家只隔了一條街,她想家了隨時都能回來住……簡直是做夢都會笑醒的舒心日子。
沈幼安知道沈母在惋惜什麼,忙勸道:“娘,您別難受了,我本來也不喜歡謝知年,對我來說嫁給誰都一樣,您看我現在都做王妃了,不挺好的嘛!”
好個屁!
韓氏見沈母難受,忙笑着打圓場道:“小妹又不是不知道,知年就是孃的半個兒子,娘當然向着他了。”
“知年多好的孩子,我能不心疼嗎?都怪你爹,非要多留你兩年,要是早把你嫁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沈母一想起來還是忍不住埋怨沈父。
沈母挽着沈母撒嬌,“我纔不要嫁給謝知年呢,我現在想起來,還都是他掛着鼻涕泡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