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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間土路,再穩當也會顛簸幾下,每次一顛簸,凝香的腰就跟油條似的被人往上扯扯再送回來,酸得她想不顧一切躺下去待著。
說來奇怪,被他抱著時並沒有這種難受勁兒,休息了一晚反倒不舒坦了,或許就跟摘果子似的,摘的時候不累,第二天才懶著動?
「阿南坐舅舅旁邊去。」實在難受,凝香扶起坐在她腿上的男娃,特別小聲地道。
阿南喜歡坐娘親腿上,撒嬌地撲到娘親懷裡,不要自己坐。
「阿南聽話,娘親不舒服。」凝香在他耳邊道。
阿南抬起頭,盯著娘親看了看,見娘親眉頭皺著,信了,乖乖地坐到了阿木旁邊。
陸成回頭時,剛好看見這一幕。
「娘不舒服!」見爹爹看了過來,阿南大聲地道。
小傢夥最快,凝香阻攔不及,不過想到就該讓陸成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錯,她也沒再試圖掩飾,低頭替阿南理了理衣裳。
陸成目光從她略顯蒼白的臉移到她隨著驢車走動輕輕晃動的小腰上,想到昨晚他舂米般攥著她腰舂了不知多少次,無視她的哀求只管自己,悔上心頭,低聲道:「要不,你先躺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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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抿緊了嘴。
大白天路上人來人往的,一會兒都要進村了,她一個新媳婦直挺挺躺在驢車上像什麼樣?
陸成也自知提了一個爛點子,盯著生氣的媳婦看了會兒,煩躁地轉了回去。
柳溪村。
徐秋兒想堂姐了,更想從小到大一直沒有分開過的被姐夫拐走的堂弟,吃完早飯就去門外等著了。徐家門前一邊栽了兩顆楊樹,徐守梁綁了秋千給孩子們玩,徐秋兒現在就坐在秋千上,慢慢地晃悠。
蕩著蕩著,聽到了驢車的動靜,確定是朝自家這邊來的,徐秋兒大聲朝裡面喊道:「娘,我姐姐他們來了!」
李氏連忙領著兒媳婦慢慢走了出來,徐守梁徐槐父子倆跟在後頭。
結果一出門,沒看到凝香幾口子,先看到隔壁柳枝拿著掃帚出來了,不鹹不淡地同他們大聲招呼,就低頭掃起地來。
李氏忍不住看了眼日頭,再看看那邊掃地的柳枝,心中納罕起來。這柳枝跟大壯娘一樣一樣的,好吃懶做,平時院子都是張彪爺倆收拾,怎麼今天這麼勤快了?
「阿木!」
正想著,大壯小牛犢子似的跑了出來,幾天不見,想自己的好夥伴了。
李氏笑了笑,別看大壯有時候欠打,孩子們的想念還是單純的。
「大壯!」驢車轉過來,聽到夥伴的招呼,阿木也興奮地喊道。阿南被娘親扶著,見舅舅那麼高興地看著曾經搶過他銅錢的壞大壯,小傢夥不高興了,拽著舅舅手讓他坐下來,不許他跟大壯親。
男娃這麼小就記仇了,每次來這邊都不喜歡大壯,凝香笑著摸摸小傢夥腦袋,決定不管這個,一會兒看弟弟怎麼選擇。
「大伯父,大伯母。」停下驢車,陸成有些心虛地喊道,偷偷瞄了凝香一眼,怕她露出痕跡。
凝香向來懂事,怎會在長輩們面前與他置氣,除了新嫁娘的羞澀,臉上並沒有埋怨,只在陸成過來要扶她下車時瞪了他一下,躲開了他手。旁邊傳來徐秋兒撲哧的笑聲,陸成尷尬地改成接兒子,誰料阿南剛到爹爹懷裡就供著要下去,自己走,站到地上立即跑到了舅舅身邊,警惕地盯著大壯。
大壯根本沒把小孩子看在眼裡,逕自問阿木:「你真在你姐夫家裡住了?哪有去姐夫家裡住的啊,你還是回來吧,咱們一起玩。」
那麼多夥伴,他還是最喜歡隔壁的阿木。
阿木也想大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道:「我跟我姐姐住,你想我了去我姐夫家裡找我吧,挺近的,一會兒就到了……阿南聽話,咱們仨一起玩。」因為阿南試圖拍開他與大壯的手,阿木低頭哄道。
阿南不願意。
大壯欺負過那麼多人,早忘了銅錢的事情了,炫耀般將藏了半天的陀螺拿了出來,「看,我大哥新給我買的!」
說完往旁邊走了幾步,熟練地玩了起來。
塗了紅漆的陀螺滴溜溜地轉,阿木阿南眼裡都露出了羡慕,唯一的區別是,阿木始終盯著陀螺,阿南卻扭頭尋找爹爹,指著陀螺啊了聲。
陸成好笑,一口應道:「明天爹爹就給你們倆買。」
阿南高興了,跟舅舅一起看大壯玩。
那邊柳枝先是看到陸成體貼地要扶凝香下車,現在又聽陸成買陀螺也記得帶上阿木,便知道自己猜錯了,要麼凝香其實還是清白姑娘,要麼陸成並不在乎那個。唯一的安慰沒了,凝香確實嫁的比她好,柳枝繃著臉回了院子。
沒人留意她的小脾氣。
李氏熱絡地將侄女請進了屋,她是過來人,看得出侄女的不適,將兒媳婦女兒攆出去讓她們姑嫂倆盯著外面大壯甩陀螺時別碰了阿南,李氏心疼地勸侄女,「看你這難受樣,快躺著待會兒吧。」
凝香一直把大伯母當母親看的,而兒女遇到委屈,最容易在母親面前發洩出來,聽到李氏溫柔的話語,凝香不知怎麼就哭了,其實說她多恨陸成,那不可能,她就是委屈,身上的酸痛,外加不知該怎麼面對陸言幾個。
李氏不知道啊,見侄女竟然哭了,嚇了一跳,緊跟著皺眉,壓抑著怒氣道:「陸成欺負你了?」
難不成不只是夜裡的事?
她非要問出個結果,凝香不想長輩誤會陸成,吞吞吐吐地解釋了一遍,「若是旁的日子,我忍著就是,明知今日回門還……早上也不叫我起來,周家表妹還在呢……」
小姑娘委屈噠噠的,李氏卻笑了,盤腿坐在侄女旁邊,輕輕地替她揉腰,低聲勸道:「香兒啊,其實這事怪陸成,但也不該怪他,男人都那樣,除了吃還知道啥?特別是剛成親的時候,你想想咱們圈裡的幾頭豬,別說隔一天再喂,就是只隔一頓,它們也不要命似的搶,再說我們香兒這麼好看,陸成不急才不正常。小叔子們那邊你更不用放在心上,難道敬茶那天你起來的早,人家就不知道前晚你們夫妻做了啥?你啊你,就是臉皮太薄了,陸成不讓你起來,那是惦記你呢。」
沒有婆母,有時候就是自在點,否則婆母再好,當兒媳的也不好意思睡懶覺。
她句句都替陸成說話,凝香心裡的氣確實消了大半,只酸溜溜地埋怨道:「連您都偏心他。」
李氏笑了兩聲,突然掀開侄女衫子,凝香受驚,忙著拽下衣裳,可李氏已經瞧見了侄女腰側的幾個大手印。想到陸成那人高馬大的身板,李氏目光變了變,囑咐滿臉羞紅的侄女道:「香兒啊,回家你別跟他置氣了,軟聲跟他說,就說你難受,陸成心疼你,知道該怎麼做。那事做的太頻傷身子,你可不能縱容他,新婚這會兒一晚頂多兩次,往後得減下來。」
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精神旺著呢,不讓他弄肯定行不通,得哄著來,這樣才不影響夫妻和睦。
凝香閉著眼睛點點頭。
李氏又詢問了一番陸家的事,得知陸成升了大管事,月錢翻倍了,李氏高興壞了,喊兒媳婦進來陪侄女,她決定再去鎮上買點肉,多加兩道菜。
「嫂子,你都四個月了,肚子怎麼還沒見鼓啊?」凝香跟管平熟得不能再熟了,喚管平上炕坐著,她懶懶地靠著被垛,好奇地摸了摸管平小腹,嫁了人,對懷孩子的事就更好奇了。
「穿衣裳不明顯,撩起來就看得出來了。」管平防著徐槐,對小姑子沒有防備,拉著凝香的手讓她摸。
確實是鼓了點。
凝香突然很是羡慕,收回手道:「真好,下半年我就當姑姑了。」
「沒准你現在已經懷上了,早的話年底就能當娘了呢。」當了母親,管平眉眼溫柔了許多,也就徐槐犯錯時,還能感受到妻子冷淡威嚴的本來面目。
凝香低頭看自己的腹部,好笑道:「哪能那麼快。」
管平不置可否,她就是那麼快。
姑嫂倆一直在屋裡話說,一個身子不舒服,一個有孕在身,灶房裡有徐秋兒幫母親燒火也就夠了,只是急得陸成撓心撓肺的,看不到媳婦,也不知道媳婦有沒有跟家人說他的壞話,去院子裡看孩子們玩,總覺得李氏看了他好幾眼。
吃飯的時候終於看到了,凝香卻沒看他,自己吃好了,一心喂阿南吃飯。
「在家裡歇完晌再回去吧。」阿南吃得慢,想吃什麼菜撥到飯碗裡慢慢喂就是,李氏先收拾飯桌,眼睛看著凝香道。
凝香點點頭。
陸成心中一動,坐了會兒,起身同徐守梁道:「大伯父,我有點暈頭,先去睡會兒。」
徐守梁哪會攔他。
西院屋子都收拾好了,陸成爬上炕,從鋪蓋裡取出四個枕頭,看到李氏給阿南準備了專用的小枕頭,陸成心裡暖呼呼的,仰面躺在炕上,等著媳婦過來。
很快屋簷下就傳來阿南撒嬌的聲音,「娘抱我睡。」
陸成笑著閉上眼睛。
凝香領著孩子們進了屋,聽炕上的男人竟然在打鼾,有點不信。
管他真的假的,她只管哄孩子們,等阿南阿木睡著了,她背對陸成躺了下去。
身後傳來動靜,下一刻陸成從後面抱住了她,輕輕地幫她揉腰,「香兒,以後每晚就弄一回。」
凝香抿緊了唇,卻沒有拍開他的手。
陸成慢慢將人轉過來,低頭要親她。
凝香嫌棄他一身酒味兒,擋住他臉不給親。
「果樹快開花了,你想不想去?」不給親,陸成輕聲問道。
凝香終於睜開了眼睛,然後就好像在他的桃花眼裡看到了滿園粉白的沙果花。
「都帶誰去?」她小聲地問,說完見他咧嘴笑,她惱火地鑽到他懷裡,狠狠擰了他腰一把,「下次再這樣,我真的不跟你回去了。」
「不敢了不敢了。」好不容易將媳婦哄好了,陸成可不想再得罪她,摟著人訴苦,「香兒,你半天不理我,我快難受死了……」
難受著難受著,就去吃她紅紅的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