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沈子林租來的車上,畫逸也沒覺得有什麼區別。
她全程一直握緊施晴的手,非常踏實。
“臉還疼嗎?”施晴問道。
畫逸一笑,“一點點,放心吧,沒什麼大礙。”
沈子林從後視鏡裏看着後面兩人,在心中把施晴換成了她姐姐的樣子。
要是姐姐還在,就可以載着姐姐,和姐姐心愛的人,一起外出遊玩了。
汽車停在劇組附近後,施晴向沈子林道謝。
畫逸跟着自己女朋友順便客氣一下,也道了一聲謝。
不過沈子林卻回頭叫住了畫逸。
“畫逸姐,你先別走,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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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逸正想邁下車門的步伐停住,“什麼話?現在說吧。”
施晴已經站在車外,聽此勸着畫逸。
“你留在車上和他談吧,外面熱,你纔剛醒來不久,還是別出來曬了,你好了通知我一聲,我再來找你。”
畫逸點頭,“我很快就來,等我。”
施晴把門關上,朝劇組走去。
她回到劇組後,又是那個雷厲風行的女人。
汽車裏,沈子林從主駕駛座上下了車,去到車裏,同畫逸面對面坐着。
他從褲包裏拿出煙盒,抽了兩支出來,先朝畫逸遞上。
畫逸這段時間看似戒菸了,但多少次從噩夢裏醒來之後,她確實很想吸上一支。
以前她還不信,那些說戒菸很難的言論。
到了她這裏,她才知道,戒菸確實很難。
半個月了,離體內尼古丁的完全消失,還需要一段時間。
此刻,她接過一支香菸夾在手上。
沈子林拿出打火機,像今年第一次見到畫逸那樣,爲畫逸點燃香菸。
待沈子林吐出第一口煙之後,他纔開口:
“每當我想姐姐的時候,我都會點上一根,其餘時候,我從來不抽。”
“所以,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吸菸?”
“在我們一家人出國之後。”
畫逸大概知道,沈子竹去世後不久,沈家便移民國外。
“沈子林,老實說,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你對我做這些的意義。”
沈子林扶了扶眼鏡,“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看姐姐高三那一個多月的日記。
我很想知道,她爲什麼那麼喜歡你,可是看了又看,我始終找不到答案。”
畫逸初三那年,老畫拋棄了她們母女倆出國。
所以那時畫逸的心裏還沒有情情愛愛那些東西,心裏更多的只有自己的母親。
加之畫逸年紀不大,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可喜歡若只是單向的,這樣對兩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畫逸靜靜抽着煙,她不想說話。
沈子林又道:“可是昨晚,我好像找到了答案。”
“你自己說吧。”畫逸懶得和沈子林一問一答。
聽着畫逸不想客套的語氣,這讓沈子林有些理解自己姐姐在日記裏的那些感受。
他帶着同姐姐一樣的委屈,緩慢說道:“答案之一,就是你對她的不理不睬。”
沈子竹認識畫逸第三天的那個下午放學。
下課鈴一響,她便飛奔衝到學校門口,等着畫逸出現。
昨天沈子竹說過,要請畫逸喫串串,於是今天她把所有零花錢都帶上了。
她想讓畫逸想喫多少就喫多少。
週五的下午只有一節課,放學早。
沈子竹在想,除了和畫逸喫串串,她還可以請畫逸去看電影。
或是,去公園裏騎自行車也行。
畫逸個子挺高的,力氣又大,載着自己,應該沒問題。
那一天,學校允許學生們穿便服。
於是沈子竹換上了自己心愛的白色的百褶裙。
一到校門口,她便解下了髮圈,將頭髮披下。
惹得經過的學生們不禁轉眼看去。
認識沈子竹的學生經過,開口笑問:
“沈子竹,穿這麼漂亮,等你男朋友啊?”
沈子竹心情好極了,笑着回答,“是啊。”
可是那個下午,沈子竹等了半小時,還是沒有看到畫逸。
她想,難不成那個畫逸今天也要值日?
只是隨着時間推移,她的激動和高興,正一點一點變成焦灼和難受。
她決定再等等看。
一小時後,從校園裏走出的學生已經不多了。
就算是打掃衛生,也該出來了吧?
沈子竹有些不信邪,學校唯一的門就在眼前,她保證絕不會看走一眼。
她在想,除非今天畫逸沒來上課,否則畫逸一定還在學校裏面。
下午3點10分放學,沈子竹硬生生站到了5點10分。
直到學校大門關閉,只留下保安亭邊的小側門。
又是一個夕陽餘暉,沈子竹擡起手背擦掉自己的眼淚。
看着三三兩兩拍着球走出來的學生,沈子竹想最後再賭一次。
如果畫逸不在學校裏面,那今後,她的重心也得放在學習上,爲高考好好衝刺了。
令她不再難受的是,畫逸就在學校裏的籃球場上打着籃球。
可接踵而來的情緒,是沈子竹燒肝般的生氣。
她大步流星從樓梯上跑下,去到了畫逸身邊。
打了兩個小時籃球的畫逸根本就沒有時間概念,只要太陽還沒落山,那就還可以再打。
畫逸渾身是汗,卻渾身是勁。
沈子竹出現時,她正接着隊友傳來的籃球。
就在畫逸準備側身起跳投籃之時,她看到了沈子竹。
離她很近的沈子竹。
距離太近,畫逸起跳之後免不了會撞到沈子竹。
於是畫逸收住了身體的動作,被迫停在了原地。
如此,她就犯規了。
站在場上的,還有坐在球框下等着換上的人裏,有男生也有女生。
一女生責怪着畫逸。
“畫逸,你什麼情況啊?”
男生們卻把目光都放在了沈子竹身上,小聲議論着沈子竹是哪個班的,怎麼以前沒見過。
沈子竹氣憤地瞪着畫逸,比前天和昨天還要生氣。
畫逸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一臉懵。
沈子竹沒有說話,擡手抱過畫逸手中的籃球,朝着不遠處的足球場上的方向就是一扔。
從籃球場到足球場,有一排向下延伸的觀賽臺階。
籃球慢慢跳到臺階上,借力後,越滾越遠。
手中的籃球被扔走,這把畫逸惹到了,她擡起右手推着沈子竹的肩膀。
“你怎麼回事?你扔我籃球做什麼?”
室外的球場上,打球的手,就沒有不髒的。
畫逸這麼一推,給沈子竹左肩肩頭印上了一個黑手印。
沈子竹轉頭一看,今天爲了這個人,穿來了自己最喜歡的裙子。
現在這人不僅沒有看上一眼,還親手弄髒,氣憤值直接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