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發佈時間: 2024-07-29 05:2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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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連環殺人

經紀人何相博進來:「到你們了。」

兩人起身,一前一後往演播廳走,何相博跟在後面,忍不住提醒:「你倆還是保持點距離,畢竟蘇傾是個『男的』。」

姜九笙與蘇傾相視一笑,繼續同行。

何相博直搖頭,罷了,反正都有任性的資本,而且姜九笙的粉絲真心特別懂事,直接給蘇傾打上了『男閨蜜』的標籤。

走廊拐彎口,還未見其人,聽得見腳步匆忙,還有女人不耐煩躁的催促聲。

「你磨磨蹭蹭地幹什麼呢?還不快點!」

這時,拐口跑出來一個人,手裡抱著幾件衣服,似乎怕衣服拖地,手舉過了頭頂。

「就來了。」

是柳絮,半個月不見,瘦了很多,不像以前那般盛氣凌人了,低眉順眼,像磨平了稜角。

她也看見了姜九笙,眼神閃躲,低著頭跑過去了。

前頭,催促柳絮的那個女人似看見了什麼,目光定了定,往後折了幾步,走到姜九笙面前,躬了躬身子:「姜小姐。」

姜九笙錯愕了一下,隨即頷首。

女人四十多歲,樣貌不出眾,穿著職業套裝,不喜不怒的神情,姜九笙確定,她並不認識她。

打完招呼,女人便領著幾個藝人離開了。

「認識?」蘇傾問。

姜九笙搖頭:「不認識。」

蘇傾好笑:「她那一鞠躬是認真的嗎?」那畢恭畢敬的樣子,著實奇怪,「她是sj’s的王牌經紀人,四年捧紅了三個影帝,廖影帝就在隔壁棚錄影,和景瑟一個劇組的。」

姜九笙對影視圈的事情瞭解不多,但聽不語。

蘇傾又提了一嘴:「那個劇柳絮也參演了,好像是演個技女,女N號。」

姜九笙有些驚訝:「她轉行了?」

「你居然不知道。」姜九笙這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性子啊,蘇傾同她說道,「柳絮簽去sj’s旗下的滾石國際,之後就轉型做了演員,各個劇組打醬油,接的都是一些紅塵女的角色,畢竟她的形象擺在那裡,她也夠頑強的,什麼通告都接,到處刷臉,而且,」頓了一下,壓低聲音,「不知道換了多少張牀。」

有一點蘇傾是很不解的,sj’s是電子業龍頭,旗下滾石國際近兩年在娛樂傳媒越做越大,作風雖說不上正派,可也沒有鼓勵過藝人潛規則上位,唯獨柳絮,態度有點不一樣,要是真想捧,肯定有的是手段,就這麼放任她在底層掙扎,甚至,有點推波助瀾。

總而言之,sj’s是來雪中送炭還是雪上加霜的,誰也不曉得。

姜九笙一笑置之,只說:「人各有命。」

節目八點半開錄,是一檔室內綜藝,錄到一半時,頂燈突然閃了一下,演播廳裡頓時嘩然。

只聽見蘇傾大喊了一聲。

「笙笙!」

姜九笙驀然抬頭,固定軌上的頂燈鬆動,毫無預兆地砸落下來。

「啊——」

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演播廳,墜落在地的頂燈四分五裂,混著血液滾了一地碎渣。

十五分鐘後,警察趕到了電視台,將案發現場隔離。為首的警官穿著一身交通警服,頭髮留得很短,越發顯得輪廓硬朗。

他推門進了休息室:「姜小姐。」

姜九笙裹著大衣,坐在單人沙發上,氣色很不好,她抬頭,頷首問候:「霍隊。」

聲音平靜,還很鎮定。

霍一寧坐到對面,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個小本子。

受害人:林楓。

遇害地點:電視台。

第一現場目擊證人:姜九笙。

霍一寧簡單羅列了幾個關鍵點,抬頭:「不用緊張,因為案發的時候,姜小姐距離受害者的位置最近,我們有幾個問題需要向你瞭解一下。」

她放下手裡的熱咖啡:「我不緊張。」

看得出來,雖受了一定的驚嚇,可神情平靜,證人狀態正常,霍一寧直接開門見山:「你和受害人關係怎麼樣?」

「不熟。」姜九笙停頓了很短時間,補充,「今天是第二次見面,上一次是兩天前綵排。」

霍一寧寫了一行字,筆尖頓住:「在案發前,受害人有沒有什麼異常舉動?」

姜九笙想了想:「沒有。」

「你們所站的位置是提前定好的嗎?」

「嗯,綵排的時候決定好了位置。」

霍一寧鎖眉,思索了一會兒:「在頂燈砸落之前,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有注意。」

又問了一些常規的問題,姜九笙一一作答,這時,霍一寧的電話響了,他接聽後,一句話沒說,聽了許久,只是嗯了一聲。

掛斷電話後,霍一寧抬頭:「人沒有搶救過來。」

姜九笙臉色稍變:「這個案子會當意外事故處理嗎?」

「如果沒有發現可疑之處的話,會。」

她沉銀,突然道:「可能是他殺。」

霍一寧扣筆帽的動作頓住,筆尖一轉,停在了紙頁上:「怎麼說?」

「頂燈掉下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避開,遮住眼睛,」她微頓了片刻,說,「可我站的位置不一樣。」

姜九笙就站在死者的右手邊,離掉落的頂燈不過半米的距離,完全在危險範圍內,她當時的瞬間反應是抬頭。

霍一寧立馬問:「你看到了什麼?」

「燈具的固定軌上,有影子。」

燈具的固定軌幾乎是懸空,而且演播廳上面全是舞檯燈與攝像頭,能藏身在上面卻完全不被發現,那兇手必定非常瞭解演播廳的設備與運作,還要迅速逃離現場,或者混在其中……

嫌疑人範圍基本能確定了。

霍一寧再一次問:「你能確定嗎?」

姜九笙思忖了很久,搖頭:「我只能確定有影子,不確定是人影還是燈光折射出來的影子。」

當時她只看到影子一晃而過,再抬頭時,已經什麼也看不到了。

霍一寧明白,合上本子:「謝謝,你給我們警方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

做完筆錄,莫冰來接姜九笙。

看了看她,臉色還是沒什麼血色,莫冰有些擔心:「還好嗎?」

姜九笙搖頭:「沒事。」

「我先送你回去。」莫冰護著她上了保姆車,又叮囑,「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

莫冰當時不在現場,她聽蘇傾說,姜九笙就站在死者的一米範圍之內,親眼看見頂燈將死者的頭部砸得血肉模糊,甚至血濺了她一身。

若是膽小些的,估計會嚇暈。

人命關天,而且極其血腥,就算再怎麼處變不驚的性子,也不可能完全毫無波動,莫冰想了想,還是問:「要不要我幫你聯繫常醫生?」

常醫生是姜九笙的心理咨詢醫生。

姜九笙拒絕了:「如果有需要我會跟你說的。」

莫冰還是不放心,便建議:「不找常醫生,你找時醫生也可以。」

姜九笙不置可否,沉默著。

主駕駛的小喬回頭,遞了一杯熱茶:「笙姐,喝點大麥茶,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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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姜九笙接過去,端在手裡沒有喝,若有所思。

回了御景銀灣,莫冰怕姜九笙一個人胡思亂想,陪了她一個小時,本來還要留下來留宿的,姜九笙直接打了林安之的電話,讓他來接人。

晚上十點,姜九笙把博美抱上了牀。

因為時瑾有潔癖,從來不讓狗狗進臥室,這是第一次破例,姜博美開心地在牀上滾來滾去,然後鑽進媽媽懷裡,興奮地嗷嗷叫了幾聲,就扛不住睡意了,跟周公相會去了。

姜九笙失笑,關了吊燈,只開著牀頭燈。

她躺下,輾轉反側了很久,半點睡意都沒有,閉上眼,腦中全是錄影棚裡滿地淌血的場景。

翻來覆去了將近一個小時,她起身,在抽屜裡翻出來了安眠藥,倒了水,猶豫了幾番,還是沒有服用。

她撥了時瑾的號碼,只響了一聲,時瑾就接了。

「笙笙。」

音色溫柔繾綣,光聽著便讓人安心。

姜九笙抱著手機,躺進被子裡,大概因為深夜,下意識壓低著音量:「抱歉,這麼晚吵醒你,」

「沒關係,我還沒睡。」那邊,時瑾退出電腦文檔,躺靠在椅子上講電話,「睡不著嗎?」

「嗯,有點失眠。」

她聲音有點啞,帶著倦意,時瑾問她:「有什麼事嗎?」

姜九笙回答得很快:「沒有,就是想你了。」

她性子素來如此,報喜不報憂,而且,今天的事,像是偶然事件,她不想時瑾跟著提心吊膽。

就這麼一句想念的話,時瑾心都軟了,低聲說:「我也想你,很想。」

姜九笙把頭鑽進被子裡,笑了笑。

「笙笙,不要蓋住頭,對呼吸道不好。」

「……」

她家時醫生,比她自己都瞭解自己。

姜九笙從被子裡鑽出來:「時瑾,給我唱個安眠曲吧。」

時瑾沉默了下,難得有些窘迫地說:「我怕我唱完你會更睡不著。」

她笑了。

「笙笙,你躺好,把手機開免提,放在櫃子上。」時瑾起身,關了燈去了臥室,他躺下,將領口的紐扣鬆了兩顆,露出裡面的鎖骨,低低的嗓音洋洋盈耳,溫柔得像大提琴奏章,「我給你講故事。」

「好。」

姜九笙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櫃子上,躺進了被子裡,耳邊,有風聲,有時瑾的聲音。

不大一會兒,她昏昏欲睡,餘音響在耳邊,纏纏繞繞。

一夜無夢。

天光破雲,寒冬的第一抹晨光透過窗簾灑下,落在眼睫上,顫了顫,像抖動的蝶翼。

牀上的人翻了個身,掀了掀眼皮,抱著被子蹭了蹭才揉揉眼睛,耷拉著眼皮去拿牀頭櫃上的手機看時間。

屏幕上還停留在通話界面。

姜九笙睡意頓時全沒了,把手機放在耳邊:「時瑾?」

電話那頭,傳來時瑾的聲音:「嗯,我在。」

嗓音沙啞,全是倦意,他一夜沒睡。

突然,眼睛發酸,她特別想他。

上午十點,昨天的命案就被報道出來了,電視台顯然有做公關,不說命案現場,就是路透照也沒有流出去,並沒有太多負面的東西,只說是現場意外。這件案子牽動了多大的關係網可想而知,畢竟關係到一個電視台的存亡,就是當地政府也不敢大意,盡量將事情引向正面,不過,依舊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畢竟受害人是公眾人物,社會關注度極高。

連著兩天,案子的熱度都沒有退下去,姜九笙聽莫冰說,案子停滯不前,沒有出現新的線索,也沒有鎖定犯罪嫌疑人。

然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是林姓藝人意外身亡的第三天,天宇傳媒的兩位老牌經紀人在天河大酒店舉辦婚禮,當日幾乎半個娛樂圈的人都來了,盛況空前。

就是在天河大酒店的停車場,再次發生了命案,遇害的同樣是女藝人,第一目擊證人同樣是姜九笙。

命案發生前十分鐘,是上午十一點四十四。

姜九笙停好車,撥了莫冰的電話。

「莫冰,我到了。」

莫冰那邊很吵,她刻意把音量放高了,說:「婚禮的大堂比較難找,你在停車場的出口等一會兒,我這就讓人去接你。」

「好。」姜九笙掛了電話,戴好口罩後才下車。

那頭,婚禮大廳,莫冰剛掛了電話,宇文衝鋒就起身。

「我去接她。」

莫冰趕緊擺手:「我讓小金去就行。」哪裡用得著勞煩大老闆親自接駕。

宇文衝鋒拿了外套:「我剛好要出去抽煙。」他轉身,出了大堂。

姜九笙在停車場的出口等了有將近十多分鐘,因為天宇包下了整個酒店舉辦婚禮,這個點,整個停車場幾乎空無一人,突然,身後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啊!」

聲音很慌張,驚懼。

姜九笙遲疑了很短時間,便尋著聲音往裡走了一段,女人的叫聲與呼喊越來越清晰。

「快來人!」

「救命啊!」

姜九笙轉身,走進一條主道線,抬頭便看見一輛車,黑色的路虎,追著女人,越開越快。

「救命——」

呼救聲戛然而止。

黑色飛速拉進瞳孔,砰的一聲巨響,女人被攔腰撞飛,身體高高拋起。

姜九笙只怔愣了一個須臾,手指微微顫慄,從包裡拿出手機,撥了急救電話:「這裡是天河大酒店的地下車庫,有人發生了車禍——」

話音還未落下,那輛撞在石柱上的路虎突然打了方向盤,朝姜九笙撞過去,速度快得根本不給人反應時間。

只見,黑色的車身疾馳而來。

「笙笙!」

喊叫聲從身後傳來,姜九笙只覺得腰被勒緊,狠狠一拽,她朝後栽倒,耳邊有疾速行駛的風刮過,汽車幾乎擦著她的身體飛速而過。

宇文衝鋒抱著她,一同倒在地上,他下意識滾了半圈,將她護在了裡側,眼裡還有未褪去的驚慌失措:「有沒有受傷?」

姜九笙盯著飛馳遠去的車身,神情怔忡。

「笙笙。」

「笙笙。」

宇文衝鋒眼眶微紅,手指輕顫,扶著她的肩輕晃了兩下:「你應我一句,別嚇我。」

姜九笙這才緩緩回過神:「宇文。」

宇文衝鋒狠狠鬆了一口氣:「嗯,是我。」他仔仔細細查看,額頭有薄汗,急著問,「有受傷嗎?摔了哪了?」

姜九笙搖頭。

宇文衝鋒稍稍放了心,還扶著她:「站得起來嗎?」

「我沒事。」她站起來,目光轉向主幹道上,女人躺在血泊裡,一動不動,「快打急救,還有,報警。」

可到底是晚了。

急救人員十五分鐘後就趕來了現場,受害人已經沒有呼吸了。

警察封鎖了現場,在做現場證據採集。

「姜小姐,很不幸,我們又見面了。」霍一寧還是穿著一身交通執勤警服,警帽拿在手裡,朝姜九笙走去。

她只說:「是很不幸。」

臉色不太好,神情算得上鎮靜了。

一個星期內,目睹了兩起殺人案,姜九笙這反應,已經稱得上臨危不亂了,要是一般人,估計得請心理醫生來做開導。

霍一寧指揮完現場採集後,對兩位目擊證人道:「兩位能抽點時間和我去警局做個筆錄嗎?」

宇文衝鋒把自己的外套脫給姜九笙,替她把帽子戴上,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這才擋在前面,說:「她是公眾人物,外面圍觀的人多,我怕有風言風語,麻煩先清一下場。」

霍一寧給手下人打了個眼神,立馬有警員去清場。

「另外,作證可以,有關姜九笙任何信息,請保密。」宇文衝鋒特別強調,語氣完全不容商量。

霍一寧抱手:「當然。」

警局。

姜九笙和宇文衝鋒是分開錄筆錄的,負責姜九笙的正是霍一寧,大抵因為她是第一目擊證人,霍一寧親自上陣。

霍一寧把警帽取下,放在一旁,開了電腦:「能描述一下你看到的過程嗎?」

姜九笙盡量詳盡地還原了她看到的現場。

「車呢?有沒有什麼特徵?」霍一寧敲鍵盤的動作頓住,等姜九笙的回答。

她回憶了一下:「黑色路虎,很新,普通款,車牌用黑布包住了。」又想了想,補充了一句,「車窗上掛了金色的飾物。」

霍一寧記下了關鍵詞,又問:「有沒有看到車主的臉?」

姜九笙搖頭:「戴了黑色的口罩和鴨舌帽,手上是白色的手套,戴了手錶。」

「手錶呢?有沒有印象?」

她再度搖頭。

兇手顯然精心偽裝過了,即便有監控,也沒有留下任何可採用的證據,霍一寧摩挲了幾下電腦的空白鍵:「還有別的特徵嗎?比如眼型,頭髮,脖子和手臂等,有沒有特別的地方。」

「紋身。」姜九笙擰眉,理了理腦中的畫面,說,「手臂上好像有紋身。」

霍一寧立馬問:「還記得紋身的圖案嗎?」

「只記得是黑色。」

又問了一些問題,也並沒有什麼發現。

中午一點,做完了筆錄。

霍一寧合上筆記本電腦:「辛苦了。」他撕了半張紙,寫了一串數字遞過去,「如果還想起來了什麼,可以隨時聯繫我。」

姜九笙接過去,起身時,問霍一寧:「不懷疑我嗎?」

他不答,反問:「為什麼要懷疑你?」

「兩起兇殺案,我全部都在場。」

霍一寧伸直了一雙修長的腿,不疾不徐地把放在桌上的警帽戴上,穿一身明黃色的交通執勤警服,愈發正氣凜然,偏生眼裡有一抹雅痞,波瀾不驚地說:「我不相信巧合跟偶然,也不憑空揣測,我只相信證據,」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和我的腦子。」

帥氣的男人,帥氣的人民警察。

姜九笙笑著出了審訊室。

霍一寧跟著出去,回了辦公室,吩咐下面的警員:「把死者的個人信息發一份到我電腦。」

「是,霍隊。」

霍一寧資料還沒看完,下邊的兄弟驚道:「霍隊,有發現。」

他抬頭,指尖敲了敲桌面:「說。」

「受害人與前幾天電視台命案的死者是同一家公司,而且兩人關係很好。」

「是哪家公司的。」

「秦氏娛樂。」

霍一寧起身,走到那位同事的電腦前:「那姜九笙呢?」

同事一副『這都不知道的』表情:「她是天宇傳媒的。」又翻了一遍兩位死者的資料,揣測,「會不會是連環殺人案?」

霍一寧摩挲下巴,想了許久:「把兩起案子合併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