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朝後是選秀。
謝輕漪一早就等在承乾宮門口,見了衛宴洲忙贏上去。
“陛下,章程都佈置好了,妹妹們也都到齊了,這精挑細選出來的十位,可都是德行兼備,就看陛下的定奪了。”
她以一己之私,擅自將人篩選的只剩十個。
爲了不做的太明顯,中間既有世家女,也有純臣之女。
還有那離經叛道據說不服管的高辛夷。
不過嘛,純臣之女即便選進來,也存在這樣那樣的缺陷。
不是在一羣人裏顯得矮,就是在一羣人裏顯的不夠美。
總之,若是要選美,那衛宴洲肯定不會選上那幾個。
——選上也沒關係,都是些家裏職位不高的,以後進了後宮也好拿捏。
衛宴洲嗯嗯嗯了一通,也不知道在聽沒有。
突然身後有人追上來,叫停了他。
公孫離拿着道奏章,跟謝輕漪行了禮,看向衛宴洲:“陛下,方纔朝上對此事臣還有疑慮。”
她向來不苟言笑,說話辦事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上位不到一月,雷霆手段卻震懾朝野。
謝輕漪說着話被打斷,自然很是不滿。
而且公孫離是衛宴洲一手提上來的,聽聞還跟程寧有幾分關係。
她就更看不順眼了。
“公孫大人真是敬業,下了朝也不讓陛下喘口氣呢。”
公孫離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並未作答。
只是不想招惹事端。
而這個動作落在謝輕漪眼裏,則是對她不屑。
果真是程寧那個廢物提上來的人,連性格都與她相似!
衛宴洲卻已經接過公孫離的奏章,垂眸掃過。
而後他低聲將事情說了一遍,是方法,也是見解。
這副武斷、果決的一面,令謝輕漪暗暗傾心,想出生的打擾都忘記了。
公孫離聽完,淡淡點頭:“臣明白了。”
她收了奏章就要告退。
衛宴洲先出了聲:“今日選秀,你與熹妃也久未說話吧,她一會過來,你也一起。”
他知道程寧在宮裏煩悶。
據王喜的彙報,臨華宮裏不是歐陽曦去,就是剩下那兩個貴妃去,要不就一起去。
整日裏坐在一起飲茶喫糕,說來說去也就那些宮闈家宅的破事。
程寧定然是挺煩了的,她向來不愛這些。
叫她來選秀現場也是一時興起。
這種場合,連他都嫌無聊,又怎麼會
但是公孫離不一樣,這人同樣不愛家長裏短,與程寧應當能聊上幾句郡縣的風光。
他願意縱着。
但是謝輕漪的表情明顯一剎那變得很難看。
陛下這是聲聲句句都離不開程寧?
她不免疑慮更重。
從前就算陛下對臨華宮偏駁,也沒有做到如此明顯的地步。
可是近來,會不會縱的有些過頭了?
就算公孫離是女人,可是前朝重臣,就放任她與程寧結交?
謝輕漪彎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陛下當真是體貼,臣妾若是小氣一些,可就要嫉妒了。”
“嫉妒什麼,你此次差事辦的辛苦,等會兒事情結束,朕同樣有賞。”
衛宴洲口氣隨意,似乎只是今日心情好,因此格外開恩。
“謝陛下!”謝輕漪立馬高興起來:“能爲陛下分憂,是臣妾的榮幸,怎麼還敢邀賞賜呢!”
只有公孫離退到一邊,她沒有說話。
衛宴洲怎麼吩咐,她怎麼做就是了。
選秀場就辦在儲秀宮裏。
秀女們在宮裏已經住過一段時日,接受考校和教導。
見一襲明黃從門口踏入,紛紛新奇又害怕地跪地行禮。
“恭迎陛下!陛下萬安!”
秀女們第一次面聖,這半年來衛宴洲的雷霆手段又擺在上面,她們自然是害怕的。
不論迫於規矩還是那道明黃身影的威壓,都不敢擡起頭來。
謝輕漪爲了彰顯自己此次統籌此事的榮耀,故意發出了一些聲響:“陛下,移步至椅上吧?”
秀女們又都趕緊:“惠妃娘娘金安!”
謝輕漪滿意了,扶着衛宴洲坐下,她的椅子就在衛宴洲下首一點兒,也緊跟着坐下。
公孫離順勢站在了後頭,一身官服的女郎身影落拓。
“起吧。”衛宴洲呷了口茶,問王喜:“她人呢?”
對着那些秀女,倒是一個眼神都沒給。
不用說名字和封號,上頭幾個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王喜尷尬一笑,道我一直在您身邊,我也不知道啊。
但他只能說:“或許是耽誤了呢,奴才趕緊叫人去催。”
“磨磨唧唧,”衛宴洲輕嗤了一句:“別催了,省的慌慌張張再出岔子。”
底下的秀女們雖然不敢擡頭,卻都每個互相看了看。
眼中有清澈的疑問。
衛宴洲這話聲不大,但是落在耳朵裏,都能聽出他是帶着縱容的。
誰呀?
受寵的惠妃人就在這兒呢。
難不成是淑貴妃?
倒是極爲有可能,淑貴妃出身好,又是刑部尚書的獨女,聽聞與陛下很是聊得來。
所以選秀才會叫過來觀禮的吧?
雖然不敢說話,但是每個人的心底都是這麼想的。
衛宴洲沒發話,一旁的禮部官員愣是聲都不敢出。
這是還要等人麼?
也沒聽說還有誰要過來啊。
只有謝輕漪臉色難看的緊,她費心費力,爲心悅的男人挑選妃嬪。
可是到頭來他似乎根本就不上心。
謝輕漪甚至想,若不是朝臣逼得緊,是不是衛宴洲根本就不想答應這次的選秀?
爲了給謝家多結交人脈,此次選秀,她可是將純臣都得罪透了。
落選的那些人,不少是手握實權的。
而且她也給不出完全公正的理由。
她努力心平氣和地問道:“是還有人要來嗎?陛下起先沒有通知臣妾呢,這位子安排的也不夠。”
王喜八面玲瓏:“娘娘已經瑣事煩憂,不敢勞煩,奴才命人準備了。”
剛說完便有宮人擡着桌椅入了場,那椅子上還鋪着厚厚的墊子,活像怕將人凍着似的。
謝輕漪差點將她扶椅扣出木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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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愛卿也別站着了,去坐吧。”衛宴洲淡聲吩咐,餘光裏院外終於來了人。
程寧今日一身淺黛色的齊腰襦裙,腰帶垂長,走動間步步生風。
她手上還拎着一把團扇。
公孫離剛要坐又站起身來:“熹妃娘娘金安。”
原本以爲過來無聊,所以故意出門遲的程寧看見她,意外地一挑眉,笑開了:“公孫大人。”
這一笑,當真好看至極。
“給陛下請安。”程寧行了禮就坐下,團扇在手上不停:“選中幾個了?”
衛宴洲目光從她脣角的笑容收回,道:“王喜,將她的團扇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