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何事?”
長平郡王顧不上禮儀,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將他這幾日打探到的事情一股腦說了。
沈幼安皺眉,“你說河間郡王對翊王出手?只有我能救他?”
河間郡王對翊王出手,她信。
雖然她和河間郡王接觸不多,但從僅有的幾次照面來看,河間郡王絕非他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單純無害。
他內斂含蓄的外表下並不簡單。
不然去年漠南秋獵時,他也不會夥同安陽郡王對對顧明禮和顧明謙兄弟二人出手了。
只是長平郡王提到……只有她能救翊王?
何以見得?
雖然她也在猶豫是否趕去渝關,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就如大嫂所說,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武功兵法一竅不通,那樣惡劣的環境,她去了就只能拖後腿。
再者她很清醒,貪生怕死的那種清醒。
她和翊王雖是夫妻,但他們之間的交情還沒到過命的那種程度。
讓她去爲翊王拼命,她私心是不肯的。
當然,若是沈家必須有人要去拼這個命,她願意頂上。
她不能再讓家人爲她犯險了!
“不瞞四嫂,自從做了那個夢後,我一直想辦法改變,爲此做了不少事情。”
“除了沈五爺外,我和陸家都派了人過去,但始終一無所獲。一旦進了那蘆葦林,能活下來的十不存一。僅有兩個從裏面逃出來的,人都嚇傻了,死也不肯再踏進去一步。”
最後長平郡王嘆了口氣,頹唐道:“我根本無法改變夢裏的事情。”
沈幼安聽到了他話裏的關鍵,“夢裏是我救了翊王?”
在長平郡王沒有重生的那一世,最後是她把人救回來的?好像有種……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感覺。
“是。”長平郡王重重點頭,“我雖然不知道四嫂用了什麼法子,但確實是你救了四哥。”
上一世,他並未來瀛州。
這裏發生的事情與他的生活實在太遙遠了,所以他的記憶很模糊。
只知道結果,那就是四嫂手繪輿圖幫了四哥大忙。
但具體過程是什麼,他就不知道了。
“你還知道些什麼?”沈幼安問,見長平郡王搖頭,她又道,“你上次也這麼說,好好想想,別忘了什麼重要線索。”
長平郡王攤攤手,搖頭,“我真想不起來了。”
時隔這麼多年,他能記得這麼多已經很厲害了,至少他是這麼認爲的。
沈幼安回去想了一晚上,第二日便讓夏冰準備了指南針、繩子、烈酒、食鹽、藥草等物,又讓秋菊去通知長平郡王。
做完這一切,她便換上男裝出發了。
出門前,她給家裏留了一封信,免得他們擔心。
她記性好,會認沼澤,進入蘆葦林內不會迷路,不會遇險,唯一喫苦的地方便是戶外生存環境惡劣。
她儘量努力克服。
再者,她身邊跟了四個武功高強的大內高手,還有一個能爲大家以身試毒的長平郡王,渝關一行,安全問題應該不大。
她前腳剛走,謝知年便從清風那收到了消息。
等他趕去沈家時,沈家上下還沒來得及看沈幼安留下的那封信,沈母得知此事直接暈了過去。
好不容易醒來,她立即朝身邊的人抓去,“快去,去把她帶回來。”
黃氏知道沈幼安就是沈母的命根子。
她能理解沈母擔憂的心情,但是她還是想說,“娘,您是不是抓錯人了?”
她和三弟妹在這呢!
沈母這才意識到剛纔着急之下竟然抓住了謝知年的手,她忙鬆了力道,“老大媳婦,老三媳婦,你們快去追安安……”
“是,兒媳這就去。”黃氏說着就要出門。
謝知年將人攔住道:“大嫂別忙了,還是我去吧,我前幾日剛去了一趟,對那一帶比較熟悉。”
他知道沈家人不願麻煩他,但他原本便打算去渝關的,如今只是順路罷了。
不等沈家人拒絕,他便匆匆離開了。
“這……”黃氏一時頓住。
“讓他去吧,謝小公子要做什麼,誰能攔得住他?”韓氏很瞭解謝知年的性子,說着看向黃氏道,“大嫂若是不放心,在後面跟去也是一樣的。”
黃氏當即點頭,“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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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安一行人快馬加鞭,當晚便趕到了渝關。
渝關不比瀛州繁華,即便是城鎮,也大多是低矮的村落,尤靠近蘆葦沼澤的地方更是人渺無人煙。
今年的瀛州比往年入冬晚一些,天氣不至於太冷。
但九月的深夜,還是冷風刺骨。
好在沈幼安回到瀛州後適應了一段時間,身體素質比在上京時好了不少。即便她今天在馬背上吹了一天冷風,也沒有當時回瀛州時那般不適了。
這次出來雖然輕車簡從,但該帶的也都帶了。
幾個大內高手很快安營紮寨,秋菊和夏冰幫着素心姑姑將禦寒之物鋪進帳篷,然後心疼地看向沈幼安,“王妃,今晚委屈您跟我們幾個擠在一起了。”
沈幼安笑道:“人多擠在一起暖和。”
一行人剛忙完,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便傳了過來,衆人頓時警惕起來。
四個大內護衛藏在蘆葦深處,剛要出手,一道洪亮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自己人,別動手!”
秋菊驚喜,“王妃,是清風。”
“謝知年?”長平郡王聞聲朝這邊走了過來。
隨着兩匹快馬疾馳到跟前,四個大內護衛這才從蘆葦叢中起身。
謝知年利索地翻身下馬,直接看向沈幼安道:“你怎麼說走就走,你知不知家裏人都很擔心你?”
“我留信了。”
謝知年朝四周看了眼道:“如今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再送你回去。”
“我不回,我打算入林。”
謝知年狠狠擰眉,“你瘋了?”
“你才瘋了,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跟我爹說了什麼,你一個連沼澤地都沒去過的人,一旦入林,必死無疑。”
“你又有多少把握?”
“有一點。”但不多。剩下的半句沈幼安沒說。
“爲何不叫我?”謝知年說着看向長平郡王,“你寧願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他很失望。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想你冒險。”沈幼安抿脣。
她欠謝知年已經夠多了,她還不起。
“等會……”長平郡王忍不住將人打斷,四嫂這句話什麼意思?
他記得四嫂早晨叫自己的時候挺積極的啊。
難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了?
還有,看他們吵架,怎麼有一種看小兩口吵架的感覺?
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