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愛孃親,孃親又何嘗不愛爹爹。
爹爹出了事,孃親是第一個接受不了。
她也知道爹失蹤那麼久,孃親一定很難過。
她強忍着心痛難受,輕撫着孃親的臉:“娘,我答應你,一定替你找回爹爹……。”無論是人,還是……。
她忍着眼淚不落下來,她若是在孃親面前表現得難受。
孃親只會更難受。
她擔心孃親接受不了,爹爹任何不好的消息,她更加無法想象孃親這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
“嗯。”李秀蘭握緊宜兒的手。
如死寂一般的眸子多了一絲光亮。
她牽着孃親,待她安頓好後。
帶着人手往下游去換爹。
被一個老嬤嬤攔住。
“六小姐,你初到江南?眼裏還沒有老太太?”張婆子顴骨高高突起,沉着一張臉問着。
韓相宜握在手裏的手緊了緊,睨了她一眼。
知道今天這門出不去。
便跟着張婆子往祖母院裏走過去。
一位體態微胖,穿一身綾羅綢緞,披着金色絲帛。兩鬢白絲梳的一絲不苟,一雙吊梢眉,嘴脣薄如紙片。
整個面相看起來極爲強勢不好相處。
三年未見,祖母依然未變,身子骨比誰都硬朗。
爹爹長相面善,不似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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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正堂屋偏側,恭敬稱道:“祖母。”
韓老太太站在主位上,端起一副高高在上姿態,坐的姿勢換了換。
沉聲問道:“你這是去哪?”
“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祖母?你的眼裏到底還沒有你爹?”
韓相宜蹙眉,不明祖母爲何突然將話說得這般重,沉默着。
她知道,祖母定有話說。
從小,祖母對她們二房就很看不順眼,祖母看不慣爹爹那麼寵孃親。
更看不慣,孃親與爹爹膩歪。
更是想盡辦法,往爹爹房裏塞人,想給孃親添堵。
祖母有三個兒子,最偏愛三叔,對她們二房敵意最大。
她從小就知道,應對祖母,只需要站在那。
左耳進右耳出。
因爲,對這種又作又強勢偏心的老太太,沒轍,加上,她們二房不用跟老太太住一起。
所以便忍着。
但是事關她爹的事,她忍不了問:“祖母,我爹怎麼了?”
她雙眼直直看向祖母,見祖母神情多幾分不耐煩。
韓老太太接過張婆子帶來的鳥籠,從桌面上拿着餌食喂鳥喫着,語氣平靜無波瀾說道:“你爹從被江水沖走那日,到現在已經有六到七天。文景該找得地方也找了,也沒找到你,怕是凶多吉少。”
說到這裏又停頓了會,拿起餌食餵給鸚鵡。
“你替你爹立個衣冠冢,找不到他的屍體。那就讓找他生平最重要的東西,代他下葬要緊。”
“人死不能復生,他死前沒喫飽,穿暖,人倒黴當個泡水鬼。但你們這些兒女可不能不孝,不能任你爹在黃泉路上當個餓鬼,窮鬼……。”
韓相宜無法想象,這麼薄情絕情的話是從爹爹親孃嘴裏人說出來的。
她胸口像是有一塊大石壓在身上一樣。
心裏的怒火猛地一下全部翻涌上來,逼視着韓老太太:“祖母,只要我一日沒看到我的屍體,我就相信我爹還活在這個世界。”
“祖母,你憑什麼認爲我爹已經去世了?”
“我爹是你兒子,你就不能盼着我爹好點嗎?爲什麼盼着我爹死?”
正常一個當孃的人,哪個不盼着自己娃好的,她這個祖母偏不一樣,偏盼着她爹死。
韓老太太被韓相宜一句一句話的懟着,卡得她心口難受的得了。
“好你個韓相宜,李秀蘭就是這麼教女兒?她就是這麼教你頂撞我的?”
“祖母,你看道經了嗎?裏面有一句話,一個是什麼樣的人,她便把身邊所有想成那樣的人。”
韓老太太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韓相宜這個小蹄子正在拐着彎罵自己。
氣得,她握着喂鸚鵡餌料的手在顫抖着,指着她。
“你……。”
韓相宜眸光含一絲銳利看向她,語氣淬着寒意:“祖母,只要一日未見我爹的屍體,我爹就還活在這世上。倘若再被我聽見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其他事情上,她能忍。
唯獨涉及到爹爹跟孃親的事上,她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