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行又問：“若是挽寧還是低位，生了孩子願意給高位養嗎？”
“不願。”這次，她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十分堅定，“當初……臣妾不就已經回答過皇上了嗎？”
是了，當初她甚至爲了不懷孕，偷偷吃了避子藥。
“臣妾的孩兒，不盼他們有多大的本事，多好的前途，只盼着能在身邊養着，能看着他們長大。不想他們成爲權勢鬥爭的犧牲品……”她的聲音愈來愈小，卻被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摟了進去。
顧景行簡單說了一下五皇子的事。
原來，他也已不想後宮出現去母留子的事了。
“挽寧，可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從天禧國建國以來，低位嬪妃不得自己養子嗣已是明面上的規矩，就像初一十五，皇帝必須去皇后寢宮一樣，不得違背。
“皇上，長樂宮還養着二皇子呢。”曲挽寧笑道。
皇帝卻如醍醐灌頂。
祖宗規矩只說了低位嬪妃不得養育子嗣，也沒規定必須送養啊！
只是大家都覺得，孩子小必須有個母妃養着。
可——長樂宮的二皇子，不也沒有母妃養着嗎？
往後，低位嬪妃生得孩子，只要母妃健在，那便養在長樂宮，有專門的嬤嬤宮女太監養着，母妃若是樂意，便可自己去探望。
這樣，既不違背祖宗，也不必再爲了奪子爭寵而煩惱了。
顧景行心情很好，在曲挽寧面頰上又重重親了一口。
當晚，自然順理成章留下來陪着曲挽寧了。
連曲挽寧都沒想到，如今她又不能侍寢，顧景行竟是還樂此不疲陪着自己。
哪有皇帝會整日陪着懷有身孕的嬪妃的？
就說她入宮以來，孟湘玉，張因，李韻，有了身孕後到生產顧景行都沒留宿過。
唯獨到她這兒，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也許，可能……顧景行對她，應該有些真情在？
次日，便是天禧國的萬壽節。
曲挽寧起了個大早，甚至比一向早起的顧景行都早。
這幾日不用上早朝，顧景行卻是早起慣了的，剛起來發現身側空空，徒留了一抹香氣，竟是疑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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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來貪睡，今怎的起這麼早？
忙想喚福安來詢問。
福安還沒進屋，就看到曲挽寧穿着小襖子，端着一盆喫食進來了。
外頭天還黑着，星星甚至還在值班。
寒風刺骨，凍得她的臉頰都發紅。
“夫君，你醒啦。”曲挽寧笑得一臉喜氣，“生辰快樂！”
還好屋子裏黑着，不然，一定被她瞧了去。——他的臉，紅了。
曲挽寧點起了燈，昏黃的燈光照得她更爲溫柔。
“怎麼起這麼早，外頭冷。”顧景行起身，有些心疼她，“早膳讓下人弄不就好了嗎？”
剛說完，卻發現桌子上那一碗，是長壽面。
嫩綠的青菜，黃澄澄的雞蛋，奶白的面湯，纖細的長面。
“早膳可以下人備着，長壽面，人家想親手給夫君做。”說着給顧景行拿來毛巾水盆，伺候他洗漱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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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母后也會給他煮長壽面。
他登基後，母后卻說：“行兒大了。”從此再也沒了長壽面。
他也以爲自己是大人了。沒想到看到曲挽寧親手煮的面，心底仍是柔軟一片。
顧景行坐下，拿起筷子，在曲挽寧灼灼目光下嚐了一口。
意外的不難喫。
曲挽寧邀功道：“夫君，妾身可是纏着小廚房的崔嬤嬤教了我好幾天呢！”
“吃了長壽面，就要長長久久，福壽綿長～”
她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
主要顧景行也不缺。
他從來不缺錢，能用錢買的到的東西，於他而言不過是數字罷了。
送什麼東西，都顯得敷衍。
而帝王最缺什麼？
是真心……
萬壽節原本要大操大辦的，而顧景行的生日又正好是在年裏，所以每年不過是喊上後宮的嬪妃們一起用個家宴。
不過今年宮裏有客人在，便也喊上外邦客人一起了。
嬪妃們都到的早，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着些有的沒的，話題卻一直圍繞着這西域來的聖女。
“聽聞這西域聖女都二十多了，可我之前聽說西域那邊，十五六歲便結婚生子了啊。”餘美人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們說，聖女在他們羌國都是幹嘛的？”
“祭祀祈福吧。哎，你說這樣的人怎麼能進宮侍候皇帝啊，不怕污了神明嗎？”
衆人議論紛紛，聖女，不，雪貴人已換上了宮裝，出現在了門口。
曲挽寧循聲望去，想必之前的異域嫵妹，熱辣性感，換上了宮裝的雪貴人，五官仍是立體，卻到底不比穿西域民族服飾的模樣。
她恭恭敬敬走近，拜下：“參見各位娘娘。”接着便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看衆人。
傲氣十足。
嬪妃們雖也有些不滿，卻不敢在這樣的日子當着別人國王的面和聖女吵。
反正日子也還長着呢。
宴會很順利，少了政事的參與，大夥兒都喫得自在了幾分。
哪怕是後宮嬪妃，都飲了不少酒，氣氛自也是熱絡了起來。
當然，曲挽寧面前的酒，被顧景行早早安排成了葡萄汁。
“恭喜皇上，喜得麟兒！”草原某個部族組長起身敬酒。
顧景行自是高興，得了兒子意味着江山穩固，在外邦使者面前是很有面子的事。
“四皇子，五皇子都還小，便不抱來給諸位瞧了。如今後宮，好事成雙，昨兒得了五皇子，今兒太醫前來報喜，朕的錦嬪已懷有身孕兩個月有餘！”
顧景行就這麼宣佈了出來。
彷彿是稀疏平常的事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彙集到這個貌美的女子身上。
曲挽寧頓時有些尷尬，只好硬着頭皮起身：“臣妾感念皇上，皇后娘娘照拂。”
皇后面上的表情頓時一僵，不過也只是一瞬的事。
立馬換回了原本那端莊的面孔，甚至還帶上了幾分關心：“錦嬪這是天大的好事啊！倒是本宮最近太忙，沒關心了。”
顧景行微笑着看着皇后：“皇后近日辛苦了。”
皇后是何等人？顧景行一個眼神她便明白了。
當着這麼多外人，強調了雙喜臨門，皇帝又是生辰。
“後宮姐妹們的位份也許久未提一提了，晚些臣妾便與皇上商議一番，也該大封后宮了。”
顧景行向來很滿意皇后的得體。
宴會散後，今日皇帝是要去皇后宮裏的，曲挽寧便也自行回宮。
路上卻被一個神祕人攔住了去路：“錦嬪娘娘，奇變偶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