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夫人！”
外婆由蔣懷薇扶着走過來，雖說拄着拐，但身體還算硬朗，聲音也格外洪亮。
除了鮑氏夫婦，外婆算是宴會上最引人注意的了。
“俞老夫人。”
鮑夫人轉身看到她走過來，收起剛纔的那副震驚的表情，和顏悅色地說。
“謝予結婚的事情，我倒是不知道……”
又打趣地說。
“想必這位小姐一定不是寧城人吧，如此標誌的美人，跟謝二爺真是郎才女貌。”
“謝予結婚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他們這一輩孩子跟咱們不一樣，都有自己的主見。”
“是哪裏的人不重要，這姑娘也是我中意的。”
外婆不緊不慢地說，含笑。
似乎聲音有意提高了幾個度，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她說的話。
紛紛轉身看過來，目光落在謝末桃身上。
聲音一高一低。
“她竟然是謝太太？”
“天哪！”
“我記起來了，怪不得看她眼熟，這不就是前不久很火的那部電影的女主角嗎？”
“戲子終究是下九流的行業，怎麼配得上謝家。”
……
好聽的，難聽的，諷刺的，奉承的……
細碎的言語一時間都涌入了她的耳朵裏。
“我確實是謝太太。”
謝末桃擡頭望着謝予，星眸閃着細碎的微光，泛起陣陣漣漪，優越的下顎線，光滑潔白的天鵝頸在白熾燈下耀眼奪目。
指尖微微一緊，足夠的力氣攥起謝予的大手。
謝予勾脣一笑。
“嗯。”
刻意拉長的尾音，聲音淳淳，不似平日裏的冷意，聽到人耳朵裏，卻又一種令人酥麻的感受。
一剎那。
在場的妙齡少女們的夢都碎了，面面相覷，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前幾日才聽到謝二爺跟蔣念心解除婚約，一個個都以爲春天要來了。
爭先恐後地打聽謝二爺的行程，好不容易聽說今天謝二爺會參加鮑氏夫婦的三十年結婚紀念日宴會，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趕過來。
就爲了讓謝二爺看她們一眼。
原來今天謝二爺會出現在這裏，是專門爲了給旁邊的女人正名的。
氣氛瞬時凝固住。
“這是我們謝家的好事，到時候謝予和末桃的婚禮一定會邀請在場的各位。”
蔣懷薇莞爾一笑，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她能不清楚嗎？
今日明明該是長輩們的交集，卻平白多了很多豪門小姐。
不就是衝着謝予來的嗎？
這會兒聽到這個消息，自然一個個心裏不愉快。
鮑夫人也是精明得很，立刻接過話去。
“是是是，謝二爺的婚事一定是要大辦的，想必是還沒得空，要不我們也不會不知道。”
“剛纔是我唐突了，還請謝太太不要介意。”
謝末桃微微垂眸，嘴角淺淺上揚。
“沒關係的，您太客氣了，您的外甥女如此熱愛演藝事業，如果我老公下次再投資電影，我一定會推薦這位小姐去試戲的。”
老公這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晰。
謝予黑眸沉沉，微微歪頭，溫柔而寵溺地看着她，緩緩揚起嘴角，宛然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這話很好聽。
今晚要讓她說幾遍聽。
當紅小花鐵青着一張臉，謝末桃的話無疑是在打她的臉。
什麼熱愛演藝事業，明眼的人都能看出來，鮑夫人領着她往謝予旁邊湊是爲了什麼。
不就是想把她送給謝二爺嗎？
沒想到人家已經有妻子了，偏偏謝太太還站在旁邊。
她好像馬戲團表演演砸了的小丑，尷尬得快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但是她不能就這麼轉身走了，面子一定要賺回來。
冷笑一聲，眼珠轉了個一百八十度，高傲地說。
“想必謝太太跟二爺認識沒多久吧，他說出的話從來就沒有收回和改變過。”
“二爺就算是下次投資電影，恐怕這女主角的位置還是留給您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您何必爲我費心呢？”
什麼身份，還推薦她演電影？
這還沒當幾天謝太太呢，就這麼大的口氣了。
當一時的謝太太可算不得什麼本事，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有她哭的時候。
謝予不過就是對她這張臉一時感興趣罷了，還真把自個當什麼好蔥。
謝末桃尷尬一笑，豐滿的紅脣微微嚅動，正欲說什麼。
當紅小花肯定是誤會她什麼意思了。
謝予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大手一揮，握緊女人的細腰。
冰冷的眼神打在當紅小花身上，面色從容地說。
“怎麼？你很瞭解我？”
他有些陰森地看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令她毛骨悚然。
當紅小花羞愧地低下頭，她怎麼可能瞭解謝二爺，今天是第一次見到真人，之前都是在別的場合偷看過背影。
“我……”
支支吾吾。
鮑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眼力見的女人，什麼話都往外說，嘴上就沒有個把門的。
“謝予啊……”
正要勸說，話還沒說完，就被謝予打斷了。
“鮑夫人不覺得您這個外甥女可能更適合在家嬌生慣養嗎？”
“娛樂圈不適合她。”
聽起來像是商量，但鮑夫人不傻，謝二爺什麼身份地位，跟她有什麼好商量的。
這是通知和威脅。
氣氛再次陷入尷尬。
蔣懷薇站在一旁，啞然無語，緊抿着雙脣，無奈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當紅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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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商是怎麼在娛樂圈混下去的。
謝予都準備放過她了，她自己往槍口上撞。
還沒等在場的人說什麼，頓了幾秒，謝予再次開口。
“我的話不是不能收回，只是……不如我給你指條明路。”
當紅小花眼底重燃希望，迫不及待地問。
“您說。”
謝予擡手將謝末桃的碎髮撥到耳後，另一只大手握着女人的細腰，撥弄碎髮的大手順勢在她後腦勺輕撫了幾下。
“多討好我太太，讓她給我吹吹枕邊風，或許還有轉機。”
看似寵溺的小動作像是安撫懷裏的小貓，連發絲都雀躍了起來。
這下換謝末桃尷尬了，她着實沒想到這種話能從謝予嘴裏說出來，句句讓她臉紅耳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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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甘拜下風。
剛纔自己對對面女人說的話就夠傷人的了，謝予這張嘴比她還厲害。
上嘴脣和下嘴脣一碰，就威脅她讓她滾出娛樂圈。
當紅小花臉色憋得通紅，自然下垂的雙手死死地攥住。
片刻，纔不溫不火地說。
“對不起，謝太太，請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
謝末桃深吸了一口氣，一臉崇拜地望着謝予。
這就是資本的力量吧。
“沒事了。”
語氣平淡地說，扯着謝予的手臂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