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旭是呼喚着戈靈的名字醒過來的。
當時顧白淺就在他身邊,神情悲傷地看着他……
“戈靈在哪裏?!”沒有理會虛弱的身體,司徒旭氣惱地掀開了身上的被子,一把拔掉手腕上的點滴,晃悠着身子就要下‘牀’——
“靈,我要去找靈,靈……”
“旭!”心裏的痛有多深,恐怕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吧。顧白淺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有勇氣對上男人的目光,淡漠地說道——
“你現在傷勢太重,不能下地的!”
“滾!”司徒旭毫不領情地一把揮開顧白淺伸過來的手,幽深的眼眸裏是不加掩飾的冷漠——
“我一點兒都不想看見你!”
他要看見的不是這個‘女’人,是戈靈,是那個有着清澈眼眸的‘女’人,而不是這個只會耍盡心機的‘女’人!
身體上密密纏繞着白‘色’的繃帶,因爲司徒旭的動作關係,明顯又有傷口裂開了。紅‘色’的血跡滲透了白‘色’的繃帶,鑽心的疼痛如‘潮’水般頃刻之間便覆蓋了上來。司徒旭下意識皺緊了眉頭,可是‘混’‘亂’的大腦中只有一個想法——
靈,找到戈靈!快點找到她!
赤腳着踩在了地上,司徒旭剛向前邁出了一步,身體倏地不受控制地直直墜落了下去,重重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那一刻,更加深刻的傷痛涌了上來。可是司徒旭像是絲毫也沒有在意般,撐起無力的手臂就要繼續站起來……
“旭!”淚水再也忍耐不了了,顧白淺痛苦着喊了出來,“爲什麼,爲什麼你的眼裏只有戈靈那個‘女’人,救你的明明是我啊,你爲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對我,爲什麼?!”
“哼……”司徒旭低低地輕笑了一下,淡漠如水的聲音響起,“這是勞煩你救我了,想要多少錢你開口。”
錢?!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錢,不是他一句“謝謝”。
你愛我的心情哪怕只有愛戈靈的十分之一,也好啊……
“戈靈已經被沈睿哲救走了……”顧白淺不由又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放心吧,她沒有事的……”
“……”司徒旭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努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轉身看着身後的顧白淺,幽深的眼眸中是深不見底的寒冷,“我要見她!立即帶我過去!”
“我是不知道你用什麼辦法讓她失去記憶的。”顧白淺像是隱藏了所有的悲傷般,淡漠地揩掉了臉上的淚水,冰冷地陳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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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的她已經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
“……”心,不聽話地猛烈顫抖了一下。司徒旭的臉‘色’倏然慘白了一片,他猜測到了事情會這樣發展,可是那種猜中的喜悅卻是一丁點兒也沒有用的——
他想起了Jeremy之前對他說的話,記住,近期千萬不要讓你的小情人受到刺‘激’,否則我就很難保證她不會想起一些什麼了。
他一直做得很小心翼翼啊,害怕她想起之前對她手施加的折磨,害怕她想起不開心的事情,可是現實還是殘忍地告訴他——
失敗了,戈靈想起來了。
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心裏蔓延開來,司徒旭呆怔了有好幾秒,才緩緩說道:“帶我去見戈靈……”
“……”猶豫了很久,也做了很久的心裏掙扎,顧白淺才點了點頭,平靜的聲音中幾乎不帶情感——
“好……”
顧白淺是安排手下送司徒旭過去的,她自己並沒有過去。
站在窗臺,看着司徒旭被手下攙扶着進了保時捷中,看着銀灰‘色’的保時捷發動離去。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冰冷到‘陰’險的弧度。手機掛在了耳邊,她淡淡地說着:“他已經去你那邊了……”
“喲,是嗎?”電話中的聲調清冽如泉,濃濃的笑意裏是滿溢的嘲諷,“顧小姐,想不到我們竟然會再次合作。好了,說吧,你父親上次走‘私’的那批軍火藏在什麼地方了?”
“……”顧白淺深深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看着窗戶上倒映出來屬於自己的影像,竟然覺得有些陌生。嘴角緩緩一勾,就是抹冰冷的諷刺笑意——
她竟然爲了司徒旭真的做到了這個地步。背叛疼愛自己的父親,真是可笑啊。
可是,不受控制啊,希望男人愛着的只有自己,心裏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等事成之後我自然會告訴你的。”白皙的手指撫上了窗戶裏映照出來的那張臉,像是極具厭惡般,顧白淺倏然便收緊了五指。尖利的指尖深深扣進了掌心裏,她笑了,眼裏看不出任何的情感——
“希望戈靈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恨透了旭……”
顧白淺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的可悲,真的。她原先想着只要除掉戈靈,司徒旭就會愛上自己。可是不管做了多少努力,直到現在,她才知道是白費,都是白費——
那麼只好讓男人死心了。如果戈靈恨着他,他大概就不會對她抱有期望了吧。
“你覺得我有欺騙你的必要嗎?”電話裏頭的聲音異常的不屑,刻意壓低的嗓音中透着魔王般的‘陰’險——
“她想起來的完全只有司徒旭對她的折磨,對她的侮辱,對她的毀滅……”
“你真狠……”聽到這個,就連顧白淺都不禁覺得心寒了,不屑地譏笑了一下,淚水就不受控制地從眼底漫了上來。顧白淺只是悲涼地笑着,笑着笑着,眼眶裏的淚水就開始滾落了下來——
從很久很久之前,就愛上了男人,愛上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無力迴天了,才發現已經無‘藥’可救了……
所以在知道沈睿哲救走了戈靈後,找到了沈睿哲,兩人便又合謀準備出演一臺拆分的戲碼,拆分司徒旭和戈靈……
顧白淺真是恨透了這樣的自己,悲哀到讓人咬牙切齒!
“別講得自己就是聖母一樣。”沈睿哲毫不客氣地戳穿了顧白淺僞裝的面具,“若不是顧忌我的存在,恐怕現在靈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了吧。”
“若不是顧忌我的存在,旭現在恐怕也會被你除掉吧。”顧白淺毫不客氣地反擊了回去,笑——
“你真是噁心,和戈靈一樣噁心,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而出賣節‘操’的噁心警察。哼,恭祝你可以追到市長的‘女’兒,到時候就可以飛黃騰達了……”
“……”電話那邊頓時沒了聲音,而後顧白淺就聽到了通話被掛斷的提示。細長的眼眸不由浮現了冰冷的笑意,顧白淺在窗戶上寫下了沈睿哲的名字,而後又發狠般地用力擦掉了!
她當然知道沈睿哲爲什麼要找出顧老那批軍火的原因。立功,以此獲得市長的青睞,以此獲得晉升的職位。
愛情本來就讓人盲目,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會不會對旭因愛生恨……
銀灰‘色’的保時捷快速行駛在安靜祥和的小城鎮中,身上傳來的傷痛強烈,司徒旭不由緊緊咬住了下‘脣’,盡力緩解着傷口裂開所帶來的痛苦。
從顧白淺的手下那裏得知,他已經昏‘迷’3天了,3天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司徒旭也預料不到。此刻的他也沒有心情理會太多,法國黑手黨最後怎樣了,自己的手下是否追到了黑手黨,他不在意了。
心,慌‘亂’地跳着,司徒旭不由暗暗祈禱着——
戈靈的情況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要糟糕!
他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不想和戈靈分開了,真的真的不想了……
若是那個深愛的‘女’人恨着自己,他真的會不知道該怎麼辦的?
銀灰‘色’保時捷在一棟漂亮的小房子面前停了下來。顧白淺的手下淡淡地說道:“到了……”
“手機給我……”司徒旭擡眼淡漠地看着保鏢,他的臉‘色’很蒼白,氣勢也不是很強,可是不知爲何,保鏢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驚慌失措地掏出了手機遞給司徒旭。
司徒旭打給了自己的手下,漠然的口‘吻’不帶情感:“是我,立即到A市D區這邊的城鎮來,十分鐘!”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司徒旭臉上的表情‘陰’寒彷彿來自地獄的撒旦。
轉身打開了車‘門’,腳剛踏上地面的時候,傷口處就有刻骨的傷痛襲來。光潔的額頭上立即就有晶瑩的汗水滴落下來,可是司徒旭不想理會,強忍着疼痛徑直往小房子走去……
小房子只有一層,推開木‘門’便可以看見房間里布置的一切——
很簡單,更像是一處臨時住處。
一張‘牀’,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盞吊燈,僅此而已……
簡單的房子裏開了一扇窗戶,淺淺的光亮自窗口傾瀉了進來,落在了‘女’人的臉上,襯得那張臉蛋蒼白蒼白的。
烏黑如墨的長髮繞在了周身,本來還在閉目養神的她在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倏地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乾淨,清澈,如同天山上的雪蓮般……
“靈……”站在‘門’口,司徒旭一眼瞧見了那個心心念唸的‘女’人,開口,嗓音裏竟是濃得過分的沙啞。一滴晶瑩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啪嗒地落在了地上,悲傷肆意蔓延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