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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靈兮有些怔忡,她遲鈍的轉過身來,卻看到穆寒青逆着光站在門口。
光影被他切割成晦暗和燦爛兩種形態,在他身上交替着,讓他看上去像是披着霞光而來的神祇,耀眼而又危險。
“靈兮見過殿下。”靈兮福了福,便要走出藥廬。
她不願在此地逗留,因爲她不希望那些祕密被這假皇子知曉。
穆寒青側着身子給靈兮讓路,眸光卻不期然落在角落,那裏安靜的躺着一枚蠟丸。
上面有穆寒清的氣息!
穆寒青不動聲色,用掌力將蠟丸吸到掌中,輕輕的捏碎蠟丸,從裏面取出一張紙條,穆寒清大致瀏覽了一下,一張臉瞬間便黑沉了下來。
他倒是沒想到,這葉靈兮竟還有這般城府,明知他不是真的穆寒清,卻不戳穿他,還與他周旋。
那,她不想嫁他,也是因爲這個原因麼?
靈兮走在前面,忽然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氣籠罩着自己,她錯愕的回頭,卻見穆寒清神色淡然,若無其事的朝她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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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爲何,靈兮能從他身上感受到冰冷的……殺氣!
是的,殺氣!
“殿下……”
“日後,沒有本王的陪同,不許離開葉家半步!”穆寒清強勢的說罷,便牽着靈兮的手朝山下走。
兩人行至半山,靈兮忽然聽見觀中傳來道姑的尖叫聲,回頭望去,卻見一處丹房濃煙滾滾。
“遭了,着火了!”靈兮掙脫穆寒清的手想去救火。
穆寒清卻一把將她拽回來,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他冷聲說:“葉靈兮,這是給你的警告,日後你再耍花招,整個上清觀都會葬身火海。”
“是你?”靈兮呲目欲裂的用憤怒的眼神看着穆寒清。
穆寒清不否認,他沉聲道:“還記得那日我對你說過的話麼?”
那日他說,靈兮要是膽敢逃婚,便會殺了上清觀所有的人,他說過的。
可是,她原本以爲,由葉景依去開口,便與自己沒有關係,可她低估了穆寒清,敢冒充皇子,在宮中斡旋的人,又豈會看不穿她的小伎倆?
靈兮一臉灰敗,踉蹌後退了兩步,眼見火勢越來越大,她終於放下自己的自尊,跪在地上,哀聲祈求:“殿下,求你救救她們,我……我再也不會逃婚,只要您救她們,您讓我做什麼都行。”
“千城,滅火!”穆寒清用天下皆在我手的霸氣笑容,言簡意賅的說完,便拉着靈兮下山。
靈兮討好一般的拉住穆寒清的衣袖,怯生生的說:“殿下,我能不能去幫忙?”
然而心裏,卻恨不能殺了他纔好!
“不能!”穆寒清很乾脆的拒絕了靈兮的請求。
靈兮咬着下脣,委屈的說:“那小白狗還沒回來,我去尋它總行了吧?”
靈兮話剛說完,雪狼便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伸着舌頭邁着小短腿哧溜哧溜抓着靈兮的襦裙,讓靈兮抱它。
穆寒清譏笑一般的勾脣,像是在說“這下看你還有什麼藉口?”,然後拉着靈兮要走。
靈兮待上清觀的人有特殊的感情,擔心她們受傷,靈兮自然不捨得離去,腳跟灌了鉛似的,根本就邁不動腳步。
雪狼還在鍥而不捨的揪着靈兮,想讓靈兮抱它。
心裏雖然難過,可靈兮還是將雪狼抱了起來,看她一臉疼惜的輕撫雪狼的脖子,而雪狼一臉享受的表情,穆寒清心裏又出現了一絲皴裂。
“這次只是給你警告,並未傷人,但若……”
靈兮連忙打斷穆寒清的話,指天發誓:“殿下放心,日後再也不會了!”
穆寒清很滿意靈兮能屈能伸的xin子,適才胸中積蓄的怒火,竟也消弭無蹤。
“這小狗很有靈xin,日後叫她宇馨可好?”穆寒清難得和顏悅色。
靈兮卻戰戰兢兢,這穆寒清不動聲色就做出殺人放火的勾當,就算他說要管那小狗叫靈兮,靈兮也是不敢辯駁的。
可小雪狼卻嗚嗚抗議:“主上,人家不是狗,爲什麼你也說人家是狗?”
穆寒清冷冷的瞥了宇馨一眼,宇馨便慫成一團,狗就狗吧,有命在比什麼都強。
回城之後,穆寒清並未送靈兮回太傅府,而是一道去了荒宅,他說:“這是你喜歡的宅子,便按着你的心願去佈置吧?”
與狼共處她身心俱疲,處處小心,哪裏還有心思去佈置宅子,到了荒宅之後,靈兮耷拉着腦袋說:“殿下喜歡便成,我沒意見。”
“裝的高興些,這可是當初你執意要選的宅子,父皇爲此憋悶了幾日,你若是表現得不感興趣,本王便不好交代,本王不好交代的話……”
沒等穆寒清說完,靈兮便懂了,她擠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指着院子裏的合歡樹說:“我喜歡這裏有石桌凳子,合歡花開時,在院子裏烹茶下棋。”
千城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邊,拿着毛筆與紙張,正在記錄靈兮提出的擺設。
靈兮有些習慣他們的神出鬼沒,摟着宇馨大步離開穆寒清身邊,朝迴廊走去。
既然穆寒清讓她佈置,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靈兮在院子裏一通比劃,將原本應該大氣磅礴的王爺府邸,置辦成了適合舞文弄墨的清新別緻小院。
豈料,她一番胡作非爲,穆寒清竟連眼皮都不眨,偶爾,還從旁提點,讓千城添置些花花草草,品味竟比她還要獨到。
靈兮有些泄氣,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每一次她想對穆寒清耍小心眼,都鎩羽而歸,弄得自己不痛快。
這些以往她在太傅府用的招數,在穆寒清這裏,竟如同黃口小兒那般稚嫩可笑。
忙完,天色已經暗沉下來。
穆寒清送靈兮回府,剛從馬車下來,便看見葉景依與依柳郡主站在大門口翹首以盼。
一顆小石子打在靈兮的膕窩上,靈兮腿一麻,便朝前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