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霆舟任她抱著在自己懷裡無聲流淚,渾然不顧旁人投來的好奇目光。
戚星哭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這樣在大街上抱著男人哭很丟臉,吸了吸鼻子忍住了。
徐霆舟帶她去吃東西,之後兩人手牽手漫步在人潮湧動的街頭,就像尋常的情侶一樣逛街購物。
戚星心情好轉,買了各色各樣的小吃解饞,和徐霆舟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也不避諱眾目睽睽,情動之時突然回頭,踮起腳尖就在他臉上或者唇上親一口。
一直逛到下午三點多才回酒店,愛乾淨的徐某人嫌身上太多小吃的味道,一回房就進了浴室沖澡。
戚星忙著收拾逛街時採購的戰利品,等他洗完澡出來,隨口問了句他訂了什麼時候回郡城的機票。
徐霆舟系著浴巾,滿頭濡濕的黑髮,發稍還淌著水珠。
戚星杏眸掠過他線條流暢肌理分明的上半身,不自覺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很快又把視線轉開了,給他從衣櫃里另外拿了套衣服出來。
徐霆舟大大方方當著她的面換衣服,視覺上的衝擊讓戚星內心大喊太刺激了,怕自己忍不住流鼻血,她轉移注意力繼續收拾,聽徐霆舟說:「訂了明天一早的。」
「那我們晚上還要再待一晚?」
「嗯,你還有沒有想去玩的地方?」
戚星搖頭,畢竟感冒還沒完全好,逛街又消耗了太多體力,她現在哪都不想去。
「那你一會睡一覺,我出去一趟,晚一點回來陪你吃飯。」
聽他說要出去,戚星愣了愣,下意識就問:「是不是他約了你?」
「誰?」徐霆舟看過來,挑眉問:「紀仲睿?」
戚星輕咬唇,點點頭。
「不是,是約了莫笙。」
他換好衣服,回盥洗室拿電吹風吹乾頭髮,出來時見戚星坐在牀沿上發獃。
他走過去,手心貼著她的背輕拍了拍安撫道:「別胡思亂想了,好好睡一覺,等我回來,嗯?」
戚星閉了閉眼,輕舒口氣,應聲仰起頭說:「你去忙吧,不用趕時間。」
徐霆舟低頭親親她,離開了。
戚星呆坐著又發了會呆,大約過了大半個小時,她正打算進浴室洗把臉然後上牀休息,沒想到門鈴響了。
她有些詫異的望向門口方向,納悶她又沒叫酒店客服,難道是徐霆舟去而復返?
她起身走過去,從貓眼往外看,見是一名穿著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員。
她打開門,對方禮貌招呼后說:「有位老先生要見您,讓我帶您過去。」
老先生?戚星蹙眉,心想老先生是誰?她在香港人生地不熟,根本就……思緒忽然打住,因為她突然反應過來,工作人員口中這位老先生很有可能就是紀仲睿的父親,紀老先生。
又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是她那位拋棄她二十幾年從未謀面的生父。
一想到那個人就在這棟酒店裡的某一處等她,戚星內心糾結不已,既不願意見面但又想親自問他,當年為什麼拋棄懷孕的母親,後來卻又和母親糾纏不清破壞別人的家庭?
「徐太?」見她發著愣沒回應,對方喊了句。
戚星回神,垂眸說:「麻煩你告訴他,我不想見他。」
話落她把門關上了。
她想有些人還是不見的好,免得徒增煩惱。她就當在這個世界上,她只有戚振坤這麼一個父親。
她洗漱完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生父和母親之間的各種恩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矮柜上的座機響起來,突兀的鈴聲驚了她一下,心跳都加快了。
她瞪著仍在響的座機,坐起來看了眼屏幕,是一串酒店的內線號碼,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打到他們房間里來。
她拿起話筒,電話那端卻沒有聲音,她只好出聲:「喂?」
「我在酒店大堂的候客區等你。」一道男xin老人的聲音傳來,鏗鏘渾厚的聲線彷彿落地有聲。
戚星意識到聲音的主人是誰,心頭猛震了一下,想立即掛掉電話,可手卻像是僵住了般不聽使喚,死死抓著話筒一動不動。
「我想你應該也想知道我和你母親當年為什麼會分開。」說完這句電話就斷了。
戚星仍握著話筒,半晌才放下。
他竟然猜到她想知道什麼,果然薑是老的辣。
這次她沒有糾結太久,既然他拋妻棄女都有臉找上門來,那她為什麼不敢和他見面質問他的種種不是?
她收拾了一下后離開房間。
搭電梯下樓,她沒有給自己反悔的機會,出了電梯一鼓作氣走向酒店大堂的候客區。
遠遠看見側坐著的老人,六十左右,發色自然花白,身形清瘦,有稜有角的側臉輪廓依稀可見年輕時俊挺的樣子,比起才五十多歲的戚振坤在顏值上明顯要勝出許多,難怪母親對他念念不忘。
聽見走近的腳步聲,紀澤淵看過去,矍鑠雙目在看見戚星的剎那神情震動,原本嚴厲的神色都瞬間凝滯了。
戚星不想探究他看見自己時為什麼會是這種表情,大概是想到了她的母親。
戚振坤就不止一次說過,她和她的母親不論相貌還是脾氣都十分相似。
以前她不知道母親是那種為了愛可以變得無比自私的女人,還曾因為相似而引以為傲,可現在只覺得難過。
她走到紀澤淵面前,面無表情的望著眸底情緒流動的紀澤淵,冷聲開口:「您說吧,我洗耳恭聽。」
也許是她的語氣太過冷漠,戚星察覺他明顯皺了下眉,心裡不由冷笑。
呵,他難道還以為她會在看到他時喜極而泣哭得涕淚交加?
對一個渣男生父?
她不屑地輕撇了下嘴角。
紀澤淵接收到她滿腔的怨念,斂神指了指對面說:「坐吧,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
解釋?怕是狡辯吧?
戚星坐下來,這時有人送來一些精緻的點心和咖啡。
戚星納悶怎麼候客區還有這種待遇,轉念又想起紀澤淵剛才用酒店的內線和她通話,敢情這家酒店是紀氏集團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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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有沒有聽你母親提起過我?」紀澤淵開口,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平時的嚴厲。
戚星譏誚地望著他:「她離開的時候我才八歲,您希望她那時在我面前提您一些什麼?說您和她的偉大愛情,您在她懷孕時拋棄了她,可她不計前嫌為了和您在一起還不惜傷害了一個無辜的男人嗎?」
「我當初並不知道你母親和我分手時已經懷上你了。」
「哦?所以您也很無辜?您並沒有拋棄一個孕婦?」
紀澤淵忽略她的冷嘲熱諷,說:「我如果知道她離開前就已經懷孕,不論如何都不會讓她走,之後再見面她也沒說過你是我和她的孩子,所以這些年我才沒找過你。」
之後再見面?果然母親在溫哥華時每月有三四晚夜不歸宿就是和他在一起?
「您和她見面那麼多次都不知道她身邊還有個孩子?」戚星問他,語氣滿滿質疑。
「知道,但她說你是她和她前夫的孩子。」
紀澤淵想起十幾年前在溫哥華偶然見過一次戚星,當時他開車去接戚星的母親宋晴,隔著車窗看見還年幼的戚星抱著宋晴的腿哭哭啼啼的不讓她走,那時戚星的五官還沒長開,樣子並不像她母親,所以他這些年從來沒懷疑過。
戚星內心滿腔酸楚,不知道母親心裡是怎麼想的。
她既然愛著這個男人,為了這個男人放棄了戚振坤,卻為什麼還要騙他,她是戚振坤的女兒?
「我和你母親是在上海認識的。」紀澤淵望著戚星那張酷似宋晴的面龐,陷入回憶中。
「我去上海出差認識你母親,他是我客戶女兒的同學,我去客戶家的當天正好是他女兒生日,你母親也去了,我們跳了一支舞,之後一直沒斷過聯繫。」
「我那時已經有未婚妻,而且婚期將至,但我當時沒有告訴你母親,是後來她說她懷孕了我才告訴她,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把孩子拿掉——」
「您知道自己有婚約還和她交往害她未婚先孕,最後又不負責任給錢讓她打掉了事?」戚星忍不住打斷他,神情難掩憤恨。
紀澤淵蹙緊眉頭,沒說那次宋晴懷孕他也是被設計了。
雖然他對宋晴的感情是真,可兩人一直規規矩矩,他並沒想過要逾越那條界限。若不是那一次宋晴跑到香港去找他,趁他醉酒共宿了一夜,兩人後來也不會走到無法收拾的那一步。
「她拿了錢之後好幾年我們都沒有任何聯繫,我那幾年也沒再去過上海,是那個客戶來香港時偶然提了一句,說你母親有個私生子很像我,我才知道她當年並沒有把孩子拿掉。」
紀澤淵說著抬眼望著戚星,語氣頓了頓,說:「那個孩子就是仲睿,你和他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
戚星絞緊雙手,渾身的神經都綳得緊緊的,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忽然間就崩潰了。
「她懷你哥哥的時候不到十八歲,拿了我給她的那筆錢背著家人在鄉下生了孩子,到孩子快五歲了才又回到上海,所以那個客戶之前也不知道你母親生孩子的事,後來偶然遇見才和我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