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上午。
一個穿着粉白色西裝的女人，個子中等，身形纖細，臉上畫着淡淡的妝容，胸前掛着一個實習工作牌，踩着低跟黑色高跟鞋，手裏端着一盒紙杯蛋糕。
“大家好，今天是我第一天來公司。”
站起來說話的時候眼睛到處飄，似乎不敢直視別人，看一眼，低下頭，再擡起頭。
指尖掐着紙盒，有些拘束。
抿了一下嘴脣，斷斷續續地說。
“做了紙杯蛋糕，想要送給大家。”
緊張得忘了介紹名字，頓了頓，似乎鼓足了勇氣，擡起頭來。
“我叫汪曉雨，大家叫我曉雨就可以。”
快步走上前，挨個給大家分蛋糕，一口一個前輩地叫着。
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和藹一笑，站起來，一只手接過蛋糕，另一只手輕輕撫上她的肩膀。
劉姐心善，對待實習生出了名的好。
“曉雨，你別緊張，我們律所的人都很好相處。”
頓了兩秒，眼眸裏閃過一束光。
“哦，除了頂層的那位。”
汪曉雨端着紙盒的手一緊，睜大眼睛，怔怔地問。
“頂層是謝律師嗎？”
劉姐會心一笑，沒想到這個小實習生還做功課了，年輕人蠻用心的，欣慰地說道。
“嗯。”
“沒事兒，你也去不到頂層，謝律師有專門的助手。”
以爲她是聽說謝予對誰都冷淡的事情，覺得不好相處，被嚇到了。
這麼說也好讓她放寬心。
律所的人確實不怎麼見到謝予，雖然大家都是同事，但老闆讓謝予一個人在頂層辦公，有什麼事情大家都是先去找喬夜。
汪曉雨神情有些不自然，垂眸看了看紙盒裏的最後一個蛋糕，攥着紙盒邊的指尖微紅。
她做了所有人的蛋糕，唯獨謝律師的那一份裝飾着五顏六色的甜甜圈。
眸子裏一抹暗淡，入職之前，她從網站上搜律所的信息，無意看到謝予的照片，簡直就是她夢想中的白馬王子，即使知道自己配不上……還是投了實習簡歷。
安安靜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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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她都沒有離開過座位，終於到了午飯的時間，其他人陸陸續續去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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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姐本來想喊上她一起去喫飯，一回頭，發現位置上沒有人了。
笑着跟旁邊的人開玩笑說，“你瞧，咱們餐廳的魅力多大，一會兒功夫，人就不見了。”
午飯時間，律所裏空蕩蕩的，汪曉雨的位置上不僅沒有人，放在桌子上的紙盒也不見了。
頂層。
汪曉雨從電梯裏走出來，杵在走廊牆邊，左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個紙盒，右手反覆整理自己的衣角，臉上的妝容精緻一看就是剛補過。
閉眼又睜開，長呼一口氣，空落的手指有些抖動，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要參加面試。
鼓足勇氣，手剛擡起，門就打開了。
她眼神裏閃着光，表情卻很呆滯，一動不動。
謝予推門看到這一幕，冷着一張俊顏，黑眸沉沉，眉頭輕輕一皺，一手抄在口袋裏。
“喬夜。”
聲線低沉。
“誒，老闆，我在這。”
大聲迴應的聲音立馬從咖啡間裏傳出來。
喬夜慌慌張張，聽到自家大老闆叫他，聲音似是不悅，幾乎是第一時間衝出來，一只手端着咖啡，險些倒在地上。
“老……老闆。”
愣在一旁，他不過就是去接了個咖啡，一會的功夫，這突然出現的女人是誰，瞥見她胸前掛着的實習牌，難道沒人跟她說不能上頂層嗎？
看了一眼自家大老闆，寒潭般的黑眸，周身散發着冷氣。
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直接把咖啡放在地上，擋在女人面前，胳膊伸出，五指併攏。
“這位小姐，請你離開。”
語氣嚴厲。
汪曉雨沒想到謝予會讓助手趕她走，臉色蒼白，雙眸楚楚可憐地看着強硬拽走她的男人，奮力的掙脫開。
“謝律師，請您收下我的蛋糕。”
謝予看也沒看地上的東西，面無表情，眼神冷冽。
“把東西一起丟出去。”
喬夜接到指令，好似聽到聖旨似的，快速撿起地上的紙盒，身體擋在女人面前，示意她往電梯口走。
自家老闆出了名的潔癖，不喫別人做的東西，在寧城的時候就是自己做飯喫，後來謝執行長勸他，說他做飯的時間能談筆買賣了，這才請了個固定的廚子。
身後的電梯門突然打開，謝末桃手裏提着一個飯盒，一怔，喬夜正拽着一個女人，謝予遠遠地站着，辦公室的門敞開。
瞧這架勢，剛剛是發生了什麼嗎？
也沒多想，繞過電梯口的兩個人，直奔謝予。
“我給你發信息，你也沒回我。”
仰着頭，眨了眨眼睛，看似是在抱怨，眼神裏卻沒有半點怨言。
“不是不回你，剛剛在忙。”
黑眸沉沉，卻沒有剛剛那般冷冽。
他是在跟自己解釋嗎？
謝末桃臉上一抹緋紅，雙眸清透，把手裏的飯盒遞到他懷裏。
“我做的糖醋排骨，想讓你嚐嚐。”
這是她第一次做糖醋排骨，十幾斤排骨，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吃了一肚子各種味道的排骨，才勉強做出幾塊像模像樣的。
謝予勾脣，打開飯盒，裏面孤零零地放着五塊排骨，像模像樣，但邊緣有點焦黑。
用筷子夾了一塊。
“很好喫。”
喬夜在一旁看傻了，瞳孔放大，正事都忘了，手裏拿着的紙盒差點掉地上。
他沒看錯吧，剛剛自家老闆吃了謝末桃做的東西，那塊看起來味道就不好的排骨，不僅沒有皺眉，好像還很滿意。
跟了老闆這麼多年，他還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而這少有的波動顯然是因爲他面前的女人。
心臟“嘭嘭”直跳，老闆不會是對謝末桃認真了吧。
喬夜是驚愕，他旁邊的女人就不一樣了，是晴天霹靂。
汪曉雨臉色幾乎是蒼白，肩膀有些抖動，指尖摳着手掌快出血了，他竟然有女朋友！
掃視過去，他的這個女朋友牛仔褲，運動外套，穿得根本不像有錢人，看起來年齡跟她差不多大。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陷入沉沉的深思，一霎那，眸光一閃，嘴角微微上揚。
眼神犀利，人前的那種自卑和懦弱蕩然無存，兩只手緊攥，盯着桌子上的鏡子，歪頭注視自己。
原來謝予喜歡那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