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醫官!”他噗通就是一跪:“可算找到您了!快去宮裏瞧瞧,熹妃娘娘出事了!”
他去了趟孟府,說人不在,這才又趕來傅府。
傅佑廷一只腳還沒踩到地,整個人乾脆極速跳下來,面色鉅變:“程寧怎麼了?!”
“熹妃娘娘怎麼了?我方纔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惠妃找她喝茶不是嗎?”
孟歆整個人差點從車裏探下身跌出來。
無論是脈象,還是方纔喫的東西,程寧那兒都沒有不妥的。
怎麼會好端端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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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惠妃送來的小菜她自己也吃了不是麼?
萬分緊急下,侍衛也解釋不出什麼來,只重複說着熹妃娘娘腹痛難忍。
傅佑廷乾脆大喝一聲,讓他的隨侍牽了一匹馬過來,而後翻身上馬,將孟歆也一併拉上。
緊接着——“駕!”
隨着長風破空而去,傅佑廷的快馬倏地消失在長街轉角!
馬速過快,從背後看,傅佑廷一張臉冷凝着,已經絲毫不見醉意。
冷削如刀刻一般的下頜,緊緊地抿着。
“駕!”傅佑廷大喝:“抓緊!”
孟歆只能冷冷地抓緊了他腰側的衣服,而後喃喃開口:“方纔她真的好好的,我確認妥當才離開的。”
“那次半夜裏衛宴洲從謝府趕回去,她是不是胎像不穩差點流產!?”
傅佑廷一點彎子都沒繞,問的直接。
他竟然知道程寧懷孕這件事,還是讓孟歆受了不小的驚嚇:“你——”
“我偷過你給她開的安胎藥,也問過衛宴洲!”傅佑廷大吼:“不然你以爲我怎麼知道?”
“所以你這陣子這樣,”孟歆話說了一半,沒有再往下,而是道:“她這陣子好好喝了安胎藥,情況已經好很多了的。”
她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這樣,所有該好好伺候着的,她都一個也不敢假手於人。
但是原來傅佑廷都知道。
所以這陣子鬱郁不得志,縱橫酒樓,都是因爲程寧懷孕嗎?
孟歆感到一陣慚愧,明明她說過讓傅佑廷放心的話,跟他說過自己會好好照顧程寧的。
可是程寧現在一出事,她心裏不好受的同時,更覺得愧對傅佑廷。
“不是你的錯,都怪衛宴洲!”傅佑廷說着又狠狠抽了一下馬尾:“要不是他變態,程寧怎麼會被弄成這副樣子的!”
傅佑廷始終覺得是衛宴洲毀了程寧:“還隱瞞她懷孕,將人搞成這副樣子了,瞞有用嗎?程寧就能不恨他?”
孟歆收緊了手。
她沒法替任何人辯駁。
程寧是受害者,可是衛宴洲當初威脅她的理由也不無道理。
傅佑廷就更不需要辯駁了,他只是喜歡程寧而已,那麼程寧受到任何一點的傷害他憤憤不平,都應該。
馬很快就跑進宮闈,宮門巍峨,有人要攔,傅佑廷直接爆喝:“滾開!”
把守的人認出了他,但是此時臨華宮出事的事情已經傳遍了皇宮。
何況傅佑廷的馬上載着孟歆。
直到要進入後宮地界,傅佑廷的馬終於被逼停。
他旋身下馬,將孟歆也從馬上抱下來!
而後拔足狂奔。
臨華宮上下到處都是人,門裏門外圍的水泄不通,隱約聽見程寧嘶厲的一聲慘叫。
孟歆腿一軟,被傅佑廷拉扯着纔不至於摔倒。
春華見她來,哭着喊道:“孟醫官快去看看,娘娘她、她腹痛不止,曹太醫說見紅了是怎麼回事啊,好端端怎麼會見紅呢?”
別的再也顧不上了,孟歆幾乎是失神地進了殿。
傅佑廷也想跟着往裏衝,幸好被王喜叫幾個侍衛架住了,才稍稍恢復了理智。
幾個太醫都在裏間,但是都膽戰心驚地跪着。
以爲熹妃出的是什麼事,但是她竟然懷孕了!
就快要三月的身孕!
可是一朝曝光就是胎像極其不穩,幾乎虛弱到探不到胎像的情景!
哪裏敢治!?
誰敢亂治?!
衛宴洲也在牀邊守着,臉色難看嚇人。
“保!保不住你們通通給朕將烏紗帽取下來!”衛宴洲握着程寧的手。
他的面色真像下一瞬就要砍個人頭下來,如果不是迫於程寧現在情況不樂觀的話。
隱瞞的好好的懷孕,原本還剩不到一月。
過了三月胎兒就該穩了,到時候要如何,也都不用再這麼小心地來。
可是偏偏是這個節骨眼上!
昨夜他還抱着程寧睡覺,下了朝只批閱了幾本奏章,就聽聞程寧出事了。
那一刻的感覺只有他自己懂,從頭寒到腳的一種心懼。
匆匆趕過來就見程寧渾身被冷汗泡溼,躺在牀上呻銀的模樣。
而身下,竟然可怕地見了紅。
“孟歆!”衛宴洲看見孟歆進來,讓開位子給她,“快看看她。”
程寧的胎一直都是孟歆照看的,不會有人比她更瞭解。
其實不用怎麼樣看,孟歆知道這次已經極爲兇險了。
她強忍住哆嗦,抽出銀針,紮在止血的穴位上。
再取一針,又一針。
很快程寧被扎的如同刺蝟,她痛苦的神情似乎才微微緩解一點。
衛宴洲問:“怎麼樣?”
太醫全都被請了出去,孟歆緊緊蹙着眉,不容樂觀地輕微搖頭,掀開程寧裙襬看了看。
一片污血泥濘。
突然,衛宴洲掌心裏程寧的手掙動了一下,抽出來,緊緊攥住孟歆的手。
程寧一臉汗漬未乾,長髮都貼在臉上,眼睛更是熬的通紅。
“小歆…..救救他。”
救救孩子。
孟歆一怔,她不知道程寧究竟是原本就知道孩子的事,還是剛剛發現的。
但她現在的表情,都要比此前他們假設的要不同。
——程寧想要這個孩子。
她疼成那樣,都快神志不清了,還在求她保住孩子。
可見衛宴洲說的不對,傅佑廷猜測的也不對。
是啊,萬一程寧其實是想要這個孩子的呢。
就連衛宴洲也有些怔愣,他重新握過程寧的手貼在臉上,用複雜又疼痛的眼神看着程寧。
“恨不恨我?”衛宴洲聲音輕輕地:“我一直瞞着你。”
程寧很輕很輕地搖頭:“這是唯一一個。”
聲音太輕了,起碼孟歆是沒有聽清的,所以不知道衛宴洲究竟聽清沒有。
她說完後閉上眼,又暈了過去。
“娘娘!”孟歆大吼:“進來個太醫!照着我藥箱的方子熬一鍋藥送過來!快啊!”
臨華宮又變成一片忙亂。
熱水端進去,血水端出來。
熬好藥趁着程寧昏迷也強灌了下去。
春華渾身發抖,不斷在宮裏四處雙手合十拜着佛,呢喃着聽不見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