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她記得,在她一生的記憶裡,是少有幾次、刻骨銘心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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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跳有些快,又有些疼,她慢慢回眸,入眼的先是白衣,這不出她意料。
而後她一點一點抬眼,最後停在那人面容上。
青年白衣玉冠,五官清俊中帶了幾分驚豔,本該是天上仙人,卻就在輕輕喘息刹那,被拖入凡塵。
裴文宣看著李蓉表情一點點變換,從最初的複雜化作詫異,在看見是他那一瞬,似乎所有情緒都煙消雲散。
裴文宣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可他卻還要假作一切都不知道,他只看向李蓉,輕笑起來:“殿下,我都來了,您還不起來?”
他這話是學李蓉去裴家接她說的話,本想調笑,只是說出口之後,他便察覺李蓉臉色有幾分不對。
“不行。”李蓉一開口,就打了顫,她挑起眉頭,蒼白的臉沒有半分退讓,“裴尚書……”
話沒說完,裴文宣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蹲下身抬手一握李蓉的手,觸手一片冰涼之後,他立刻低喝出聲:“瞎胡鬧!”
李蓉被他吼懵了,裴文宣抬手將傘遞給旁邊侍從,直接就去抱李蓉。
李蓉慌忙道:“你做什麽你……”
“消停些。”
裴文宣輕叱了一聲,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他這動作幅度太大,一動傷口便又裂開來。李蓉想著他傷口,不敢掙扎太過,也怕失了顏面,只能配合著攬住裴文宣脖子,想叫他省力些。
裴文宣抱起他,由宮人打著傘,冷眼看向還跪著的裴禮文:“我已經將我母親帶來了,三叔,如果你真打算在陛下面前對峙,你就繼續跪著。若還想給自己留點顏面,明晚祠堂見,讓宗親一起來商討個說法,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說完裴文宣便再也不管其他,抱著李蓉就往門口轎攆疾步行去。一面一面吩咐人將溫氏又帶回公主府去。
如今他來不及著這些人爭,李蓉的事兒比什麽事兒都大。
裴禮文聽裴文宣的話愣了愣,沒了片刻,他就反應過來,就溫氏那個軟耳根子,裴文宣既然將她帶來了,必然是和她竄通好,如今在李明面前對峙,他能討什麽好果子?
裴禮文一咬牙,雙眼一閉,乾脆就暈了過去。
李蓉和裴文宣聽身後混亂起來,李蓉忍不住輕笑出聲,裴文宣冷眼看她,李蓉不知道為什麽,便覺得有幾分心虛,她輕咳了一聲道:“你這是生什麽氣,這麽大脾氣?”
裴文宣沒說話,抱著她剛到門口,便看見蘇容卿剛好轉進來。
他手裡的傘仍舊是當年那一把,他看見兩人的瞬間,眼中帶了幾分詫異,裴文宣與他對視,李蓉覺得有幾分尷尬,不好意思道:“蘇大人。”
蘇容卿聽到李蓉的問候,轉頭看向李蓉,他看了李蓉片刻,似是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行了個禮道:“見過殿下。”
說著,他便讓開了路,恭敬候在一邊,讓李蓉和裴文宣離開。
裴文宣抱著李蓉離開,李蓉忍不住抬眼越過裴文宣的肩頭看蘇容卿,裴文宣看著前方,平靜道:“殿下在看什麽?”
“我就是想起來,”李蓉頗有幾分感慨,“當年他給我打的那把傘,似乎就是這一把。”
李蓉說著,也看不清人了,裴文宣將她放進轎攆裡,讓她坐下,而後他放下簾子,半跪在她身前,將她的裙子掀起來。
轎子的空間很小,兩個人擠在一起,便十分局促,裴文宣一掀她裙子,她就忍不住按住他的手,急道:“你做什麽?”
“你裙子濕著,”裴文宣低聲道,“捂著更疼。”
說著,裴文宣便不容分說拉開她的手,將她裙子拉上去,扭乾打結,然後用自己袖子擦乾她的小腿,再用轎子裡放著的毯子包裹住她的小腿。
溫暖從小腿瞬間襲來,和她身上的寒冷對比分明,裴文宣摸了摸自己的外衫,又將外衫解了下來,蓋在她身上,低聲道:“有些潮,但總比沒有好,你忍一忍,很快就回去了。”
裴文宣說完,便從轎子退了出去,隨後讓人趕緊起轎,送著李蓉出宮。
李蓉在轎子裡緩了一會兒,終於覺得好了一些,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披著裴文宣的衣服,他衣服上有他特有的熏香,那是一股極其淺淡的味道,只有極近的距離才能聞到。而此刻這些味道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李蓉也說不出為什麽,就覺得心跳快了幾分。
她想這一定是因為轎中悶熱,才讓她有了幻覺,她便用小扇抬起了轎簾想要通風,結果抬起轎簾之後,就看見轎簾外是裴文宣。
公子執傘行於風雨,身似修竹,面如冠玉,李蓉瞧著這個人,一時竟就忘了放下簾子。
裴文宣察覺李蓉的目光,抬眼看過來,隨後皺起眉頭:“把簾子放下,風吹了受寒。”
李蓉聽到這話,卻是忍不住笑了,她不僅沒有放下,還將雙手放在窗邊,將頭靠了過去,瞧著裴文宣道:“裴文宣,我突然發現,你可真好看。”
裴文宣不作聲將傘朝著她的方向偏過去,只道:“到了這種時候還不忘看臉,你也真夠可以的。”
“裴文宣,你生氣啦?”李蓉說話裡帶著顫音,也不知是冷的還是疼的,裴文宣皺著眉頭,只道,“還疼得厲害嗎?”
“不怎麽疼了,”李蓉低聲道,“你方才幫我蓋了毯子,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