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門被輕輕帶上,成可欣悵然若失。或許,祖臣真的沒有在生氣,可爲什麼他的“不生氣”反而會令她不暢快呢?如果他生氣了,他追究阿浩到底是什麼人了,她是不是會一時忍不住說出自己心裏從來都只有臣哥哥一個人呢?那麼,自己隱藏在心底裏十幾年的愛戀終於可以一吐爲盡,即使得來的只有否定,心裏也不再遺憾了吧……
可是,成可欣啊,你還有這個機會嗎?即使有那麼一個機會,你還有立場嗎?這個時候的成可欣不再單純,不再無暇,作爲一個承~歡別人身~下的情~人,還有愛他的資格嗎?
南靖軒——都是因爲他!
即使成可欣心裏明白,自己此刻的境地並不能責怪某一個人。就算沒有南靖軒,也會有其他男人,也可能不止一個,甚至會讓自己更加骯髒悽慘。可她心裏的憤恨寧願讓自己忽略掉那種可能xin,而去單純發~泄~給這一個人——如果換了別人,自己也不會如今天這麼氣憤。好像……好像又一次被冷漠地遺棄了,一如那個所謂的父親對待她的方式一樣。
成可欣後半夜的輾轉難眠,竟全都是在憤恨着那個男人。直到第二天大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小睡一會兒,頂着兩個黑眼圈醒來。她從身邊摸出手機看了看,有一條李司琪發來的短信:“姑奶奶,我聽南銘偉說了,我一會兒沒看見你怎麼又受傷了?今天公司加班,完了我去看你。”
呼……看來司琪知道的並不是全部,不然指不定怎麼咋呼。
成可欣再將手機信息翻來翻去,別的什麼都沒有了。那麼,還想能有什麼呢?她負氣地將手機扔到一邊,決心絕對不再去理會那個男人。
成可欣頗爲艱難地踮着腳走到客廳,看到小餐桌上已經擺上了熱粥、小菜和點心,而祖臣正背坐在窗前整理着書稿。陽光透過窗子,灑得一室溫馨。
“臣哥哥,早。”
祖臣就像每天清晨一樣地清爽,轉頭對她笑笑:“快點收拾收拾吃早飯吧,要涼了。”
“哦。”成可欣草草洗漱一下,換上了粉黃色的家居服。已經變得長了點了碎髮拿了個髮卡隨意地別在腦後,閒散而俏皮。剛剛坐在餐桌前,就傳來敲門聲,“叩叩叩”響得很有節奏。
“我去開,你腳不方便。”
成可欣看着祖臣撐起了旁邊的柺杖,在狹小的房間裏走得很是穩當。想想就能知道這麼多年,沒有左腿的他承受了多少。
成可欣還漫無邊際地冥想着,就聽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好,嗯……是可欣的哥哥嗎?我是可欣的朋友。”
南銘偉?
成可欣剛剛放鬆的神經又一次緊繃起來,扶着椅背起身,果然看到南銘偉穿着一身合體的休閒商務裝,玉樹臨風般地站在門口。
祖臣的臉色僵了一下子,立刻轉爲緩和,撐着柺杖讓開來,“可欣在裏面,請進。”
南銘偉聽成可欣提到過“哥哥的腿不大方便”,所以一開門撞上這個男人,立刻就認定了他是成可欣的大哥,於是更顯得恭敬起來,伸手想去扶他,“成大哥,我扶你進去。”
“不用不用,我沒事,早習慣了。”
南銘偉便只能欠欠身走進了房間。
“你……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這兒?”
“我送過你到樓下啊,你不是說過你住一樓的嗎?問問就知道了。”
成可欣完全搞不清狀況,眼看這個男人雖然穿着亞灰色的衣服,很親和很有感染力,可一踏進這小得可憐的房間,立刻連空氣都對比得黯淡無光了。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後面的祖臣,要知道,自從姐姐去英國留學,祖臣的父親去世,他們兩個孤苦伶仃的孩子就住在一起相互照應。期間搬了幾處地方,旁人早當做他們是親兄妹了。但這麼多年來,成可欣從來都沒有帶過任何一個男孩子出現在祖臣面前。不是身邊沒有男孩子想要接近,而是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祖臣身上,沒給任何一個人有機會入自己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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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麼短短的幾個小時前後,就出現了兩個,還都直接進了家裏,這讓她怎麼應付?
祖臣卻像是比她還好接受,笑着跟上來,“可欣,讓你朋友隨便坐。去倒杯水……哦,你坐着吧,我去倒。”
“臣哥哥,我去……”
“不用不用麻煩。我只是來看看可欣的傷。”南銘偉就擔心自己突然造訪太唐突,可是……還是沒有忍得住,就想來親眼看看她。
“那……你們坐,我還有事。”
成可欣眼看祖臣拿了一旁的書稿便撐着柺杖進了裏面的臥室,似乎那腳步也不如剛剛平穩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心裏的忐忑使然。
“可欣,是不是我來得太突然,打擾你休息了……”
“呃?不會不會。”成可欣忙擺手,“你坐沙發上吧,哦,我家裏地方太小。”
“可是收拾得很溫馨。”南銘偉的笑爲房間平添了暖意。他上前扶住了歪歪斜斜的成可欣,“腳很痛吧?我扶你坐下。”
成可欣只得過去坐在了另一角的小沙發上,抽回了他仍舊握着她的手。這讓南銘偉略有些尷尬地搓搓手心笑了,“昨天,對不起。”
“嗯?什麼對不起?”
“遇到了那樣的事,還是沒幫上你。那個女人是我大哥的未婚妻,以前我和她見過幾次,也不知道她原來很有些大小姐脾氣,你別見怪,就當是……遇到了神經病。”
成可欣忍不住嗤笑出聲,“喂,你敢說你未來的嫂子是神經病?被你大哥知道了……”
“我覺得大哥其實也不喜歡她,不過是家族企業的聯姻而已。”
“那也是你嫂子啊。”
南銘偉這才覺得自己剛剛一時脫口說得有些過了,臉上泛起不好意思的笑容,像個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