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一臉沉重踏進裏間,見江書晚也在臉上略顯出有些意外來。可很快就換上了一絲柔情,衝着江書晚一招手,攬她入懷。
“你怎麼也在?”
江書晚柔聲道:
“皇上,宋常在搬來長春宮兩日了,嬪妾擔心她的病情,是以過來瞧瞧。”
李佑嘆了一聲,“還是你有心了。”
江書晚一笑,“皇上說的哪裏話,後宮中,大家都是姐妹,理應相互照應。宋常在在翠雲館也住了一些時日,那些日子晚兒生病了,宋常在給晚兒添了不少歡樂。如今她搬來了娘娘這裏,臣妾理應來看望她的。”
順妃早收了桌上的香料,起身給李佑行了禮,笑道:
“皇上,宛貴人宅心仁厚,自己還沒好呢,就想着其他姐妹。您瞧,這些都是她送過來的,說是宋常在走的匆忙,還落下不少東西在她那裏。今兒都收拾了送過來。”
李佑從永和宮出來,心情十分鬱結。此刻見順妃和江書晚兩人和和睦睦,長春宮裏又一番祥和,心中的鬱結和煩躁也都平順了不少。
李佑訕訕道:“宋常在着實吃了些苦頭,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江書晚瞧着李佑不願再多說這個話題,很是識趣地道:
“皇上來找順妃娘娘,想必定有要事相商。晚兒東西也已經送到,人也瞧過了,就先行回宮了。”
說着衝着李佑嬌羞一笑,緩步退出了長春宮。
江書晚一走,李佑面上的柔情就收得蕩然無存,沉重的疲憊又浮了上來。
順妃見狀,將手邊的安息香點上,“皇上,這是臣妾自己調的香,有安神鎮定之效。皇上乏了,臣妾再替皇上捏上一捏?”
李佑點點頭。順妃點燃了香,又湊近了爐子暖了手,這纔不急不緩的將手放在李佑肩胛骨處,稍稍用力按揉。
多日的緊繃被疏通,李佑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聲,伸手反握住順妃的手,
“還是你手巧。這按壓疏通的手藝,滿宮之中無人能及。這方面,朕還真是離不開你。只是可惜了你這一身的本事,如今只能用在這裏。”
順妃眼角暗了暗,但立馬又斂去了不悅和慍色,輕聲道:
“昔日臣妾弓馬嫺熟,刀槍劍戟樣樣精通,卻也縱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樣樣都要拔尖出頭。這纔會着了鄭月蓉的道,壞了身子,還險些害乾兒命喪腹中。多虧了皇后日夜照顧,臣妾才揀回一條命來。”
她的話音剛落,李佑的手一滯,
“你是要替她說情?”
語氣中充滿了不悅,駭得順妃忙收了手,垂下身子跪在榻上,
“皇上,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起往事,有些唏噓而已。臣妾也沒想到,皇后如此溫柔賢惠的人,居然會做這麼多惡事。”
“溫柔賢惠?她和你朝夕相處這麼多年,竟將你也瞞得什麼都不知道,可見她心思有多深沉!”
李佑託了一把順妃,示意她起來。
順妃起身,仍舊替李佑捏着肩膀,她輕嘆一聲,像是很感慨,
“是啊。誰能想到呢?大皇子薨逝那日,臣妾深知以淑妃的爲人,不會無的放矢!後來又瞧出珍妃的異常,纔想着去景陽宮找她問個清楚。可沒曾想,竟真還問出些蛛絲馬跡來。
臣妾自知事關重大,不敢有半分馬虎,就又找了一些當年案發時的舊人細細盤問,理清了事情真相,這纔敢稟告皇上您。
哎,淑妃也是的,既知道了當年的事情的真相,爲何不事先對皇上您言明,私下就動了手。事情鬧到這番田地,她又是何苦呢!”
順妃其實早就已經掌握了當年案情的真相,但她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既不能讓李佑懷疑這件事情是她在背後推波助瀾,又要一舉扳倒皇后。
犧牲一個淑妃,換來一個皇后,以淑妃之矛攻皇后之盾,順妃兵不血刃就成了最大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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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淑妃還是不相信朕!”
李佑有些生氣,悶悶地垂着頭。
順妃眼珠子轉了轉,“可是,皇上,這樣一來,要如何向周丞相交代呢?”
“交代?朕爲何要向他交代!朕沒有廢后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朕倒是想要問問他,怎麼養得這麼好的女兒!”
順妃默默地捏着肩膀,不敢多言。
許久李佑才又道:
“眼看就到年下。原本這個時候,皇后總要操持年宴,今年的年宴就落在你身上了。”
順妃道:
“皇上放心,往年臣妾幫着皇后管理後宮,年宴的事情也是操辦過的。只是,臣妾想要同皇上再討個幫手。”
“何人?”
順妃小心翼翼試探道:“惠嬪。”
李佑哦了一聲,立馬明瞭順妃的意思,讚許道:
“惠嬪見多識廣,又頗有巧思。你想得很是周到,此事就按你的意思辦。”
說着又想了想,提起一事,
“今年後宮事故頻頻,朕想着年宴上,後宮諸人的位份再晉上一晉。你操持年宴的同時,也想一想此事,草擬個名單給朕瞧瞧。”
順妃心領神會,忙歡歡喜喜的應下了。
年宴的事情定下來,消息傳到了重華宮。
江書晚略一沉思就想明白了其中要害關鍵,她攪拌着手中一碗燕窩,嘴角露笑,
“看來,順妃娘娘這是要釜底抽薪了!”
紅綃卻沒明白這其中要義,不解問道:
“不過是讓惠嬪協助順妃娘娘操辦一場宮宴,怎麼就釜底抽薪了?”
小安子看了一眼她的傻樣,笑着搖了搖頭。
江書晚見小安子已經心領神會,有意問他:
“你倒是說說看?順妃娘娘這一舉動是何意?”
小安子欠了欠身,
“如今皇后雖被關在永和宮,但到底名義上是養病。只要皇上一天不廢后,順妃娘娘想要入主中宮,總歸只是美夢一場。”
“那這和惠嬪又有什麼關係呢?”
小安子在紅綃腦門上彈了一個腦瓜崩,
“皇上不廢后,不是他不想廢。而是他現在還不能廢!皇上現在還要依賴周丞相。但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能夠取而代之呢?”
紅綃摸了摸額頭,一張小臉漸漸爬上了幾絲緋紅色,她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你的意思是惠嬪的父親孫大學時?”
小安子點點頭。江書晚見他分析得透徹,很是讚許道:
“不錯。孫大學士德高望重,在文人中有很大的號召力。若是能用他取代周丞相,想來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震盪。”
紅綃哦了一聲,眼睛亮了起來,
“所以,順妃娘娘這是在給皇上支招,要擡舉惠嬪和孫家?只要周丞相變得沒那麼重要了,那皇后也就隨時可廢了!”
江書晚點頭,對這個方法不置可否,
“這雖能解一時燃眉之急,可卻非長久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