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167章

發佈時間: 2024-07-27 17:4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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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番外-順王

他生來便背負著血海深仇,從小父皇就告訴他,他的生母宸妃娘娘乃是爲皇后一黨所害,要他定要記住此仇,要忍辱負重,一旦時機成熟了,就替他生母宸妃報仇。

他從小被自己父親灌輸了仇恨思想,自然是恨嬴皇后一黨入骨的。但他也謹記著父親的話,嬴家外戚權重,一時這個仇是報不了的,所以,若他想報仇,必須臥薪嘗膽,甚至需要藏拙賣傻。

所以,他明明書看了一兩遍就能記住,偏偏要裝作愚鈍的模樣。明明心中是有野心抱負的,却也偏偏要裝作一無是處的混賬模樣。因爲只有這樣,只有他平庸不堪大用不成大器,或許皇后才會留他一條命。

從小調皮搗蛋惹教書的師父生氣,十一二歲的時候,封了王,有了自己府邸,沒人管了,他乾脆就日日笙歌夜夜歡舞,更是常常流連煙花之地。他的胡作非爲,更是襯得太子勤政愛民,敦厚忠誠。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婚事會由自己做主,也從不敢奢望日後會娶一個世家大族的女子爲妻。果不其然,到了十四五歲的時候,皇后替他擇好了妃。

小官家的女兒,體胖貌平就不說了,偏還是個俗中之俗的人。

他沒抱過希望,所以,娶個這樣的王妃,也就不失望。他也知道人家女孩子無措,所以,平時倒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只是,圓房是不可能的。反正他名聲也不好,也不怕再擔一個嫌棄妻子的罵名。

所以,婚後他幷沒有收斂,反而是變本加厲的胡來。他以爲自己這一生都不會愛上某個女人,以爲自己一輩子只會於仇恨中度過,可萬萬沒有想到,那年的中秋宮宴上,忽然有個明艷動人的女孩子闖入了他視野。

她雖也是名門出身,但却與一般的大家閨秀不同,她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吸引著自己。後來他才知道那是什麼氣質,那是自信、灑脫,是不拘束於禮教的一種自由自在。

她的那種灑脫是率性的,而不是自己這樣,外表灑脫不羈,其實心中陰暗不堪。

她就像是一束光一樣,照亮了自己整個視野。可他也清楚的明白,這個女孩子,與他是永遠不可能的。

不說皇后看中了她想納她入東宮爲良娣,就說她那身份,她的背景,皇后也是不允許她做順王的人的。而且,他雖心中生了幾分喜歡,但到底懂得克制,他是有大抱負的人,斷然也不會爲這麽點小情小愛而備受挫折。

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越是想逃避,但偏偏越是頻繁碰到。初見是在皇后的景陽宮中,緊接著,中秋晚宴的時候,她與他在宮中一個紫竹林中又相遇了。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晚上,迎著月光,他們悠閒踱著步子朝彼此走去。她看到自己,先是大大方方福了一下身子做了個禮,而後問他:「順王殿下也是出來解悶的嗎?」

「你識得本王?」他面露三分驚訝,心中却是喜悅的。

識得自己,說明她跟自己一樣,早在白天皇后寢宮的時候,就在意自己了。也就是說,她與他一樣,都是對對方一見便生了心意。

誰知她說:「整個京城裡,誰人不識順王殿下啊?別人都知道,我又怎會不知?」

他是立刻就明白了她話中意思的,所以便笑了。頗有些無奈,但的確是事實。他的名聲在京城早臭名昭著了,誰人不知他?

可能她是看出了自己的失落與不對勁,又或許是後悔口出狂言辱沒了親王殿下,總之,她後來又安慰說:「殿下知道我二哥嗎?」

魏國公府的二爺,曾經的紈絝子弟,後來爲了葉侯府的大姑娘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但懸梁刺股好好讀書,還考得了功名。曾經一時,這還是一段佳話,他慣是風流之所的常客,又怎會不知?

雖然他心中明白,這位魏二爺之前或許是在藏拙,他跟自己一樣,怕招家族政敵嫉恨,裝著一副浪蕩的模樣。

「魏二爺……本王當然知道。」他有心與她多說些話,就攀談起來說,「你二哥可是京中諸公子榜樣,爲了美嬌娘改邪歸正,本王聽說,好多人家教訓不成器的紈絝子弟的時候,都拿你二哥做榜樣。」

她道:「殿下過獎了。」又說,「其實我覺得,不管外面人怎麽說,殿下自己開心就好。就像之前我二哥混賬一樣,外面所有人都說他不好,有些人家教訓子孫都拿他做反面教材……可又怎麽樣?他是我哥,我就是覺得他好。哪怕他還和從前一樣沒出息,那也是我的好兄長。」

「因為我們是親人。」

「不管殿下怎麽樣,在陛下心中,殿下一樣是他的好兒子。」

他上下打量她,絲毫不避諱。也不知怎的,他突然開口來了一句:

「既然姑娘覺得本王好,那於本王做王妃如何?」

其實說完這句話後就後悔了,畢竟太輕浮。但她倒是挺大方的,只又一福身子說:「殿下已經娶妻,臣女不做小,怕是沒這個緣分了。」

再之後,就是宮裡出了事情。魏公府的二奶奶突然落水失踪了,她聽說自己二嫂出了事情,匆忙告別就跑走了。

中秋宮宴後,很快,他們便又在那一年的秋狩上碰了面。她是個颯爽的姑娘,愛騎馬愛玩兒,宮外那幾日,管得不嚴,他想見她,自然有許多法子。於是就這樣,二人便於郊外一起談心賞月,賽馬狩獵……日子久了,倒是彼此都生出些情意來。

只不過,二人都沒有點破而已。

他正想著該如何做的時候,朝堂上出了事。嬴家不知怎的,突然造了反,而顧家,又突然把他叫過去,告訴他說,其實他不是什麽宸妃的兒子,他才是皇后所出。還找了個女大夫來作證,那個女大夫說,當年皇后與宸妃同時分娩的時候,她與她的師父就在宮內。

說父皇爲了籌謀一出大戲,親自換了皇后宸妃的兒子。之後,血洗了太醫院。

聽到這個消息,他整個人都懵逼了。若不是有顧家人在,他怎麽都不會信了那個女人的話。

可不僅是那個女人這樣說,顧家的那位大爺也這樣說。那位顧大爺好像知道他不會輕易相信一樣,還跟他說,陛下很快便會召他入宮去,到時候,陛下會對他說報殺母之仇的機會來了,讓他親自毒殺皇后。

他本來心中還存著疑慮,直到父皇真的召他入宮了,也真的給了他一杯毒酒,讓他去殺皇后……那個時候,他才徹底信了顧家的話。

他故意在父皇面前提了要將太子一幷處置掉,但父皇分明是不願意的。他再多言,父皇便怒了。

他分明是在極力保護太子。

他不傻,或許一開始因為震驚而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後來漸漸細細想了一番後,就覺得一切都解釋得通。而且,父皇的這個計謀,當真是又高明又毒辣。他費盡心機處心積慮這般籌謀,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那麽多無辜之人,爲的,就是要他跟皇后母子殘殺,要太子安安穩穩。

虧他還覺得,就算這個世上再沒有人疼愛自己,好歹還有一個父皇呢。如今想來,當真是可笑之極。

他當然沒殺皇后,他只是在景陽宮放了一把火,然後把皇后放出了宮去。

他的一生注定是充滿了戲劇性的,就在他聽顧家的話,打算籌謀奪皇位的時候,却半路殺出個先太子遺孤來。先太子,也就是他的皇伯父,當初父皇爲了奪皇位,夥同嬴家一黨衆人,血洗了東宮。

但却有一個人逃了出來,那人後來十多年都潜伏在魏家,他便是那個魏家二爺。

他坐鎮京城,早於天下各地都布了網。先太子舊文,從前孫家的那些舊部……還有三教九流之徒,都是他的人。

當葉老侯爺帶著人去勤政殿論皇儲正統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終究是與皇位無緣。而且他也明白了,他不過也是那位堂兄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他可以說是有帝王之心的,但也可以說是沒有的。小的時候想做皇帝,就是想替母妃報仇。後來知道了其實他才是皇后兒子,他想做皇帝,不過是覺得若他不坐上那個寶座,他便會沒了性命。

當然,還是爲了一個人,那人便是自己心中所愛。做了皇帝,他就可以娶她爲妻。

若是真做了皇帝,他也一定會勤政愛民,做個好皇帝。

但其實他也不是非做皇帝不可,其實他更渴望的,不過只是一份簡單的生活。娶個嬌妻,生幾個孩子,一輩子平平淡淡的就好。

但他知道,身爲嬴皇后的親生兒子,新君不會輕易饒恕他。所以,他也早做好了準備,願意坦然接受一切。

包括賜他一死。

但新君稱帝後,似乎是把自己忘了一樣,遲遲沒有廢他封號的旨意頒來,也沒有貶封號的旨意,他依舊是順王。但是,順王府外面那些禁衛軍依舊日夜守護。

也就是說,他還是親王的封號,但却被圈禁在了王府中,新君限制了他的自由。

這樣也好,就算沒了自由,至少穿得暖吃得飽,他於府中還能安安靜靜看看書寫寫字。他原覺得自己這一世都會這樣平淡無聊的過下去,直到有一天,她來了府中。

她是來探望自己的,也是順便來告訴自己一個好消息的。

她說,陛下同意他們在一起,以後她便一直陪在他身邊。

很快,聖旨下來了,他原來的王妃被遣送回了娘家。陛下賜婚,讓他娶魏家三姑娘爲王妃。

他依舊還是順王,但沒有任何官職軍銜。

王府外大批禁衛軍已經撤離,但他知道,明著看管的人沒有了,但是暗中肯定還藏著許多。但他也不在意那些了,陛下看管他,不過就是怕他有不臣之心。

或許曾經有過做皇帝的心,但如今,他是半點那樣的心思都沒有了。

日子簡簡單單的過就好,他都不介意去做一介平民,何況如何還是有親王的待遇的。

以後就做一個富貴王爺有何不好?有嬌妻在旁,可以日日銀詩作對,皇家舉辦的宴會他也都一一能參與,又有什麼不平的呢?

新君能做到如此,想必是看在了湘兒的份上。既然如此,他必然會安安分分老老實實,不叫湘兒為難半分。

有捨便有得,做人吶,委實是不能太過貪心的。

至少,他如今過得比那位敦郡王好吧?

敦郡王雖然也還有富貴,但他愛的不愛他,如今又不是儲君了,人家姑娘怎麽可能還會對他溫言軟語體體貼貼?

他聽說,敦郡王府,日日雞飛狗跳。

他不是小氣人,但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大快人心。

果然,一切都是有因果報應的!

第167章 番外-顧晏&柳芙

富陽縣有一富戶,姓柳,叫柳重山。柳老爺白手起家,不過十幾年的時間,就在小城扎穩了根基。眼下生意越做越大,柳重生計劃著把縣城裡的生意交給自己的得力助手打理,他打算去京城走動走動。

柳重山有個女兒叫柳芙,不過九、十歲的年紀,不但像她父親一樣聰敏機靈有生意頭腦,且長得十分嬌豔美貌。又是從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的,見過的世面多,為人也爽利大方。

柳家隔壁住著一戶齊姓人家,齊家有位夫人,醫術高超。齊家於縣城內有一家醫館,齊氏夫人妙手回春,不但醫術好,心地也善良,深得當地百姓的擁護愛戴。

齊家也有個閨女,比柳芙小一歲,叫齊明茹。姐倆二人從小一起長大的,一個擅長做生意,一個從小跟著自己母親行醫、醫術了得,一個性格大方活潑,一個則小小年紀便內斂沉穩,性子截然不同,但感情卻十分要好。

近來齊家發生了事情,京裡來了人,突然把齊夫人帶走了。來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子,瞧著樣子也不像壞人,看著衣著,非富即貴。

帶走齊夫人,却十分禮遇善待齊家兄妹,甚至還詢問他們兄妹是否願意一道入京。若是願意的話,可以住在他們府上,必然如對待貴客一樣,好生招待。

齊家兄妹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哪裡肯。拼了幾回都沒拼出什麽路子來,最後,齊明茹只能急得日日抹眼泪。

最後,還是那年輕公子帶了份齊夫人的手書來給齊明茹,齊明茹才不哭的。兄妹二人商議一番後,決定進京去。哪怕是死,也要與母親死在一起。

齊家出事的時候柳芙不在家,跟著自己父親出遠門去了。她回來後,還是聽母親說起這事才知道的。

「什麼人?竟然敢這般明目張膽搶人,還有王法嗎?」柳芙聽後,氣得很,於屋內踱來踱去,忽又問母親,「那齊家伯娘怎麽了?娘可知道?」

柳夫人又懷了身子,雖才三四個月,但小腹已經微微有些隆起了。

一旁柳重生也陪在母女二人身邊,見女兒這般焦躁,怕她嚇著妻子,便說:「你自己去隔壁問問情況,你母親怎會知曉。你先去問問,為父一會兒去。」

柳芙可正等著這話呢,得了准後,一溜烟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這孩子。」柳重山搖頭。

柳夫人也頗爲頭疼:「這孩子從小跟著老爺走南闖北,性子有些像男孩子。老爺,可她畢竟是女兒家,將來遲早是要嫁人的。等再過兩年,還是留她在家吧,也讓她好好學一些女紅厨藝,免得日後去了婆家,叫婆家人笑話。」

柳重山一邊扶著妻子,一邊說:「芙兒雖然不是兒子,但在我心中,她地位可比兒子高,她可是你我的第一個孩子。我也知道她日後要嫁人,但我闖下來的家業,日後她也是要得一部分的。」

「她一個女孩子家,就該精明一些。否則的話,再多的家財也只能便宜了別人。你放心,你閨女精著呢,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這回的生意,若不是有她在,未必能成得這麽快。」

既自豪又感慨:「也不知道日後什麽樣的郎君才能配得上我這個女兒,芙兒眼光不差,眼下咱們又要進京去了,京中貴子多,想必有那慧眼識珠不嫌弃她是 商戶出身的。」

柳夫人說:「我一個婦人,很多道理不懂。只不過,我希望不管日後富貴不富貴,就希望她可以開開心心的。」又摸著自己肚子,柳夫人眉眼漸漸溫柔下來,笑著說,「真希望這是個兒子。」

雖然柳重山也希望得個兒子,但怕妻子壓力大,所以就說:「不管兒子還是閨女,我都是要捧在掌心寵著的。只要是夫人生的孩子,我都喜歡。」

柳夫人無疑是幸福的,她年輕的時候是他們村的村花,無意間被丈夫看上了。之後娶進門來,丈夫對她百般疼愛呵護。雖說丈夫一年有一兩回出遠門不在家,但平時在家的時候,哪怕有應酬,也是日日回來歇著。

那些煙花之地,他從不會踏足半步。很多商人都會娶小老婆,厲害的家中姨太太能有十幾房,但她的丈夫就沒有。

雖然她第一胎生得個女兒後,第二胎隔了九年才懷上,可她也沒因此在柳家失了地位。婆婆時常會諷刺她,看不上她,但只要丈夫是處處維護她的,她就什麽都不在乎了。

如今又懷上了,真希望是個兒子啊。不管怎樣,這都是希望。

「老爺。」柳夫人高興,順勢就靠進男人懷裡。

柳重山也抱著妻子,一手攬著妻子腰,一手緊緊握住妻子手。

柳芙快步去了隔壁齊家,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林續有也在,柳芙忙問:「續有,明茹呢?」

見柳芙回來了,林續有像是找到靠山一般,立即迎著跑過來:「你可回來了,明茹在裡屋呢,你快去瞧瞧吧。」

「你外頭等著,我去看看。」柳芙腳下半步沒停,一直往裡走。

齊明茹在收拾細軟,柳芙見狀,就問:「你這是跟齊大哥要去哪兒?」

齊明茹說:「去京城。」

柳芙一把按住她收拾衣物的動作道:「去京城幹什麼?」

齊明茹哭了好幾天了,先在已經哭不出來了,她看著坐在對面的柳芙。

「我娘在京城,我跟哥哥去她那兒。不管怎樣,我們一家三口都要好好待在一起。」

「到底怎麽回事啊?」柳芙急死了,「兩個月前還好好的,怎麽我出門一趟回來,伯娘她就突然……是不是京裡的貴人生病了,請伯娘去看病的?」

「若是那樣就好了……」齊明茹垂著頭說,「來者不善,但又好像不是壞人。那天來的公子說,他們必然會好好照顧娘,不會讓她丟一根頭髮絲。可我問到底怎麽了,憑什麽抓我娘走,他又不說。」

「娘給我寫了信,讓我跟哥哥進京城去。娘也說,顧公子會照顧好我跟哥哥的。」

柳芙走南闖北慣了的,見的世面多,她只覺得齊明茹被騙了。

「誰知道是不是伯娘寫的!」柳芙說,「說不定是那些人模仿的伯娘的字迹呢?你們就真打算落入他們的圈套?」

齊明茹說:「就算字迹能模仿,但信上有娘做的小暗號,那可模仿不了。」

柳芙說:「那說不定是他們逼的伯娘呢?」

齊明茹嘆息一聲說:「柳姐姐,事已至此,我與哥哥隻這一條路可走了。不管前面等著我們的是什麽,我們都去。」

柳芙也說:「正好我與爹爹也要入京去了,到時候,總可以互相照顧一些。你跟齊大哥也不要太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法子解決問題的。」

「我知道。」齊明茹點頭。

外面來接齊家兄妹的人已經到了,柳芙聽說後,立即衝了出去。

這次來的不只是顧旭,還有顧晏。但柳芙衝出去後沒看到顧旭,就只看到顧晏一個人。顧晏是隨兄長一道來接齊家兄妹回府的,他沒見過齊明茹,但見眼前突然闖入一個女孩子,就以爲是齊明茹。

家中長輩一再交代要善待齊氏兄妹,要禮遇。雖然顧晏覺得這個突然闖過來的姑娘不太禮貌,但想著臨行前祖母的交代,一向清高冷傲的顧晏還是走了過去。

「齊姑娘。」他主動彎腰作揖打招呼。

顧晏如今午象之年,正是十五左右的翩翩少年郎。又是國公府裡的爺,從小金貴著養大的,身上自有一種難以言述的矜貴氣質在。

柳芙迅速上下打量他一番,見他錯認了人,柳芙靈機一動,索性就誑他了。

「我娘怎麽樣了?」

顧晏直起身子來說:「齊夫人很好。」

柳芙道:「被你們强行抓走了,能有多好?」

顧晏:「不是抓,是請。」

柳芙:「你們京城來的有頭有臉的公子哥,都這樣會耍嘴皮子功夫嗎?請去的?明知道我娘不願意還把她帶走,這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請’?你們仗著自己有權有勢,胡作非爲,我要去告你們。」

顧晏懶得與她解釋周全,見自己兄長過來了,他直接忽略柳芙,隻朝自己兄長走去。.

「大哥。」

顧旭衝顧晏點了點頭後,目光從柳芙面上掠過一眼後,看向自己弟弟問:「這位姑娘是誰?」

顧晏眉心輕蹙:「大哥不認識?」

「你認識的人,我怎麼會認識。」顧旭說著不由得又朝柳芙看去一眼,他總覺得這個小姑娘甚是眼熟。

柳芙知道自己被戳穿了,縮著脖子想跑,却被顧晏一把抓住袖子。

「喂喂喂!你想幹什麼?搶完人後打算打人嗎?」柳芙可不是齊明茹,沒那麽文靜老實好說話,說著便嚷嚷起來,「有京城來的貴公子强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了。」

顧晏見過不要臉的,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鬆了手後,從鼻孔哼出聲音來。

不過他永遠都是一副冷漠清高的模樣,立在那裡,像個冰錐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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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姐姐。」齊明茹過來了,目光從三人面上一掃而過,最後介紹說,「這位是我鄰居家的姐姐,叫柳芙。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公子莫要怪罪。」

「柳芙?」顧旭愣住。

但緊接著,却是笑起來,笑得連一旁的顧晏都蹙眉看向他來。

顧旭知道自己這是失態了,但他沒想到,四弟平時輕易不出門,一出門,竟就碰上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女子。

雖然這個女子還是……目前還是一個女娃。

顧旭對齊明茹說:「姑娘言重了,我四弟不是那種人。再說,這位柳姑娘的確誤會了,怪不得她。」

柳芙最是擅變通的,能潑得起辣,也能放得起架子來。見這位年長些的還算好說話,她也就順坡下驢。

朝著顧旭福了下身子後,柳芙說:「方才有得罪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就算得罪也不是得罪顧旭,卻是朝顧旭福身子行禮,分明是讓顧晏難堪的。顧旭朝自己弟弟看去一眼,只見那個弟弟一臉的冷漠。

到底是好面子的人,自己硬是憋著,倒是把臉憋青了。

顧旭怎麼也想不通,夢中的那一世,弟弟處處護著第妹,如今,也不知道他們走到那一步需要多久。

進了京後,顧家果然是好生招待齊家母子兄妹三人的。甚至,還給齊家兄妹二人在京城置辦了一間醫館。而齊家兄妹,顧家也特意派人暗中保護著,更是讓他們住在自己家,對外稱是自家的遠房親戚。

顧旭得知柳芙也進了京後,也想了法子邀她常常來府上。柳芙見齊夫人真就好好的,且顧家老太君又十分和善慈愛,好似也挺喜歡她的,她便常常去探望。她有些小聰明,也知道顧家的地位,這般費勁討好,自然也有點爲自己柳家考慮的意思。

顧晏不知道老太太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他就不明白,老人家爲何對一個外來的女子這般照顧?

這日傍晚,柳芙正準備從顧家回去,恰好於園子內遇到顧晏。

當然,也可以說是顧晏特意前來等著的。

顧家的所有人柳芙都喜歡,但唯獨這個顧四公子。總冷著張臉,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覺得他很欠揍!

但她又不傻,就算再欠揍,人家也是公府的貴公子,禮貌還是必須給的。所以,柳芙看到了人就過去請安。

顧晏說:「你也不必在我面前來這些虛的,你的那些心思老太太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嗎?」

這些話對柳芙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她聽後說: 「看出來啊。可大家就算看出來,也還是喜歡我,這說明什麽?」

顧晏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氣得一口氣卡在喉嚨裡。

他想打人!

想平時總是他一句話說得能把別人氣死,倒是頭一回,打嘴仗敗在了一個小女子身上。顧晏眯著眼,藉著落日的餘輝上下打量跟前的這個小姑娘。

顧晏就算是打量人,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他臨湖而立,負著手,一時間也不說話。

柳芙還要回去陪爹娘,不想跟他多費口舌,於是就說:「四公子若是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站住!」顧晏突然拔高音量來,冷厲喊了一聲。

柳芙有些被嚇到,立即慫慫的站住了。

她頓了一會兒,這才擠出笑容回過頭來:「四公子又怎麽了?」

顧晏說:「你能得祖母老人家喜歡,能哄她開心,也算是你能耐。但記住了,日後若是敢有欺瞞她老人家的地方,我饒不了你。」

柳芙就扯著二皮臉笑著說:「我哪兒敢啊,借我個膽子我都不敢的。何況,老太君能喜歡我,是我的福氣,我又怎會騙人?」

「最好是這樣。」顧晏冷漠。

「那我可以走了嗎?」她小聲詢問。

「沒人攔著你。」依舊是冷漠的聲音。

「哦。」柳芙覺得這人奇怪得很。

但她不管這些,只高高興興離開了。母親近來月份越來越大,父親需要打理生意,沒多少空陪母親,所以,她每天必須得多花些時間陪著母親。

顧晏立在原處,盯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看了會兒,直到身影消失不見,他才回過身子去。却一回身,就見自己兄長正立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大哥。」顧晏朝兄長顧旭抱了抱手。

顧旭穩步走了過來,目光朝柳芙離去的地方掠了一眼,而後問自己弟弟:「人都走遠了,你還看什麽呢?」

顧晏道:「大哥不覺得這個小姑娘很可疑嗎?」

顧旭說:「這位柳家小姐性格活潑有趣,常常能把祖母逗得樂開懷,祖母是真的喜歡她。至於可疑……柳家一介商戶,若真說別有居心,應該就是想跟咱們顧家攀上一點交情吧。」

「但這也是人之常情,於生意上讓點方便,也不是什麼大事。這點好處,我們顧家還是讓得起的。」

顧晏道:「真不知道祖母喜歡她什麼,半點規矩不懂。」

顧旭說:「或許祖母平時見到的大多數都太懂規矩了,偶爾見到這麽一個既有幾分聰明又活潑,却又不會太失了分寸的人,就入了心眼了。」

又說:「你也別管祖母怎麽想的了,我聽探子來報,柳重山有個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如今布了局欲害他,好像是弄了個寡婦欲要對他栽贓陷害。這些日子我比較忙,顧不上這些,你去處理這件事情吧。」

顧晏說:「什麽時候這種事情也需要你管了?」

「你去不去?」

顧旭說,「你要是不去,我找老三了。」

顧晏:「三哥是老好人,大哥你找他,他當然不會拒絕。算了,還是我去吧。」

顧旭看著自己兄弟,心中什麼都明白,但卻沒有點破。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