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歐的逼近讓林清予不可抑止的後退,可是她身在卡座,此刻壓根無路可退。
“段鷗,你不要忘記了,爺爺還在世!現在段家當家做主的不是你父親,是爺爺!”林清予緊咬下脣,在段家,無人不懼段老爺子,哪怕是年近六十的段振華,也對父親忌憚三分。
“林清予,爺爺老了,他威風不起來了!”段歐冷哼,“爺爺都八十歲了,你覺得他還能威風多少年?”
他倏爾又想起什麼,“你以前不總形容我是惡魔嗎?那麼從現在開始,我會讓你真正瞭解什麼叫做惡魔。”他低低一笑,在她面前,他從未掩飾陰沉黑暗的一面。
“段鷗!我現在的身份是段禹銘的太太!”林清予強忍住,纔沒讓自己尖叫出聲。
她真的從未想過有一天,段太太這三個字竟然會真的成了她最後的依仗,最後的護身符。
“段歐,放開你嫂子,你這是在做什麼?”
身後,乍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幽沉。
森冷。
在這樣的氛圍下,聽起來叫人心驚膽戰。
林清予一驚,猛地回過頭去。
是段禹銘。
他手中拿着手機,目光清冷的看着她和段歐。
他……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剛她和段鷗說的那些話,他聽到了多少?
這兩個問題第一時間從林清予腦海裏飛過。
段鷗也是一怔。
所有的動作都僵住,在對上段禹銘如古井一般幽深的視線時,他眯了眯眼,終歸鬆開了林清予。
段歐低下頭,隨意的拂了下衣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沙啞着聲音開腔:“大哥,你這神不知鬼不覺的毛病該改改了。”
“你這不尊重長輩的毛病也該改改了。”段禹銘面無表情,長臂一撈,將一旁發愣的林清予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不再多言,男人沉着臉往門外走去。
林清予怔怔的看着男人的側顏,眼眶裏蒙上一層薄霧。
心口更像是被什麼東西扎着,隱隱地疼。
她此刻好想哭。
她之前應該聽段禹銘的警告,徹底斷了和段鷗單獨見面的念頭。
可她又害怕,害怕段鷗抖出那些視頻,到現在,她都不知道段禹銘知道多少,但是,只要他想知道,無論多少都能被扒出來。
事情怎麼就弄成了這個樣子?
這種心情讓她絕望,卻又控制不了。
同是段家的人,往後見的機會太多了。
如今,三個人之間已經撕開了一個口子,她有預感,這只是個開始……
段鷗望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手指不停的在咖啡桌上敲擊着,說真的,他極其厭惡段禹銘的行事風格,無論何時都能保持面不改色。
看來,他給段禹銘的刺激還不夠!
……
汽車在環城高架上飛馳,段禹銘面色平靜的踩着油門,提速到一百五十碼,絲毫沒有慢下來的痕跡。
林清予被丟進後排,此刻她把腦袋埋入膝間。
她想和段禹銘開口解釋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卻發現組詞匱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很快,車子停穩在臨山別墅。
後排車門被打開了,林清予下意識的擡頭,剛好迎上了段禹銘的視線。
此刻天色微暗,天邊金紅的霞光染在他的鬢角與眉梢,段禹銘高大的身段,像極了傳說中九天之上的天神,眼波清幽,那般薄涼,那般無情。
一時之間,她突然覺得有些恍惚。
直到,段禹銘掀了掀脣,“下車。”
“等等,今天的事情我能和你解釋的……”林清予試圖開口。
可是,段禹銘的神態依舊薄涼,“下車。”
林清予怔忡的看着他,剛剛做的所有心理建設一瞬間都坍塌。
他是不是,壓根不願意,也不想聽她解釋?
這點耐心也不給她嗎?
心裏一痛,她心裏突然冒出了點偏執的火氣。
“如果你現在不想聽,那我在家等你。”話落,林清予打開車門,下車,離開,夕陽的光影將她的背影拉得好長好長。
她認真的聽着身後的動靜,總算,段禹銘也跟上來了。
林清予察覺到這一點,莫名的鬆了口氣,心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她進了別墅客廳,將自己的身子陷入沙發。
身後,段禹銘也走了進來,手裏拿着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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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並沒有要主動開口問話的意思。
段禹銘拿着手機,自顧自的看着,壓根不理她,面色一如之前,要多平靜有多平靜。
彷彿之前咖啡店遇到她,帶走她的事情,在他這裏掀不起半點的波瀾。
如果,如果不是因爲回來的路上的車速,林清予真的會覺得他現在是平靜的。
他明明是不平靜的!
所以,他是等着她先開口嗎?
林清予張了張嘴,倏爾,一個問題就在腦海裏冒了出來。
段禹銘爲什麼會出現在咖啡廳?隻身一人?來買咖啡?
米羅咖啡位置偏僻,人少安靜,如果是碰巧遇見,那也太湊巧了。
難道……是段歐?
林清予坐立不安,除了段鷗故意透露,她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釋。
她下意識的看向了他,卻不想,剛好瞧見段禹銘眉頭一皺,竟然轉身快步離開!
片刻之間,他已經出了房門,而且沒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車子啓動開走的聲音!
這是發生了什麼,他竟然走的這麼急!
林清予無意識的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想找一些有趣的節目藉此來驅散心底的疑問。
可是,這似乎並不管用。
頻道換來換去,最後落在了新聞頻道上。
屏幕裏出現了兩道最熟悉不過的身影,其中一人,正是段禹銘。
他的身邊站着顏小茹,鎂光燈下,兩個人的笑容恰如其分。
……
段禹銘回到臨山別墅時已經是深夜。
他覺得疲倦,一直閉着眼靠在車枕上,差一點睡着,恍惚之間,他下車,幾乎是本能的將目光往上揚,那是林清予房間的窗口。
燈還亮着。
他大步往別墅裏走,月光下,那張冷峻非凡地面龐上,少了往日的從容,多了幾分倦色,一對劍眉深斂,眉頭舒展不開。
夜色,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