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發佈時間: 2024-04-24 15:4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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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保護

二零零三年冬天, 雪落滿了整個社區,青山頃刻白頭。

電視上各類新聞都被常雪占了頭條。

「昔日玉女竟成小三, 香港富豪為她拋棄妻子。」

「常雪跌下神壇, 高冷形象崩壞。」

「常雪新電影面臨票房危機。」

種種惡劣的新聞影響很大,人們吃完了晚飯, 就圍在電視前看這樣的新聞。常雪的粉絲們都不敢相信這個新聞, 還在試圖澄清, 當事人常雪一直沒有露面。

不知道誰在整常雪,這件事的公關最後還是沒做好, 像火山噴發一樣, 常雪做了小三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將近十年的「玉女」人設不復存在,從此常雪退出港星舞臺。

趙芝蘭瞠目結舌看著鋪天蓋地的新聞和各類報紙, 她忍不住感歎道「命啊, 有時候還真說不準。」

常雪的沒落,意味著趙秀最驕傲的資本沒有了,反而在這樣襯托下,出現了一種奇異的尷尬。

趙秀一直都在把方敏君往常雪的形象塑造,如今常雪被迫退出娛樂圈, 估計趙秀再也不願意方敏君和常雪聯繫起來了。

貝瑤看著這些新聞,皺眉沉思, 如果方敏君最後長得不那麼像常雪, 對方敏君來說, 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方敏君已經搬出了社區, 如今又是寒假, 不知道方敏君是什麼情況。

貝瑤有些擔心她,雖然方敏君高冷了些,可到底不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她想起來裴川家有手機和電話。

房子外面飄著大雪,貝瑤抱著自己的寒假作業往裴川家去。

裴浩斌打開門,眉眼舒展「是貝瑤啊,外面冷,快進來吧。」

「謝謝裴叔叔。」

「小川在房間,我去喊他。你蔣阿姨不在,貝瑤隨便坐啊。」

貝瑤連聲道謝。

裴川家乾淨整潔,裴浩斌當過兵,所以屋裡東西擺放地整整齊齊。這是從小時候到現在,貝瑤第二次到裴家。

裴川並不喜歡私人領域被入親,所以貝瑤一直尊重著他的忌諱。

裴浩斌粗枝大葉,卻沒想那麼多。最裡面的房門猝不及防被裴浩斌打開,貝瑤一轉頭,就看見了一個遺忘了很多年的裴川。

窗外飄著大雪,他在書桌前,組裝一個她看不懂的奇怪儀器。

少年身形依然略微單薄,他坐在輪椅上,腿上蓋了很長的黑色毯子。

他轉頭,就看見了抱著書的貝瑤。

空氣安靜了一瞬。

貝瑤第一次知道,他在家原來是不戴假肢的。只要在人前,裴川永遠戴著假肢,以至於讓人忘記了,他從來就沒有好起來過。

裴川手中的感測儀滴滴了兩聲,他垂眸,指節分明的手指一彈。它碎裂了。

裴浩斌說「小川啊,貝瑤來了,你們一起玩,爸爸有事要出門。」

裴浩斌衣服都來不及換,匆匆出門了。

「愣著做什麼,過來。」

貝瑤尷尬極了,她像小時候一樣局促,進入他房間以後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

「作業不會做」

「不是。」貝瑤抱緊了寒假作業,問他,「你能聯繫到方敏君嗎」

裴川抬眸,冷冰冰吐字「多管閒事。」

「她和我們一起長大,你不擔心她嗎」

裴川頓了頓,他覺得有些好笑。貝瑤把他想得太好了,方敏君是誰,他憑什麼在意她的死活好歹然而在她認真的眼神中,這些話他又下意識覺得不能說給她聽。

「你有她電話號碼」

「沒有。」

「地址呢」

貝瑤低著頭,臉有點紅「沒有。」

裴川看她一眼,她像小鵪鶉一樣,尷尬到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他轉動著輪椅,去了客廳的座機旁。

貝瑤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少年手指在座機按鍵上按下了幾個數字,就對上了她蹲下抬頭看他期待的大眼睛。他別開眼,低聲道「李老師你好,我是裴川。您能給我一下方敏君同學家的電話號碼嗎」

「嗯,原因嗎她家上次搬家,有東西落在我家了,得通知她拿回去。」

「好的,謝謝老師,我記下來了。」

他掛斷電話,又滴滴滴按下幾個數位,然後把聽筒給貝瑤。

貝瑤拿著電話,那頭很快就通了。是趙秀的聲音「喂找誰」

「秀姨,我是貝瑤,我可以和敏敏說話嗎」

「你等等啊,我去叫她。」

過了很久,貝瑤有些不安的時候,那頭傳來了女孩子沙啞的聲音「喂。」

「敏敏,我是貝瑤。」

裴川黑瞳看著打電話的小少女。

她微卷的長髮披散著在身後,穿了一身淺藍色的棉服。她揪著衣擺上的小鎖扣,顯得有些緊張。裴川聽她說道「敏敏,今年社區那棵臘梅開花了,特別香。我媽媽做的香腸很好吃,我開學給你帶去好不好」

「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去遊樂場吧,聽說c市建了一個很大的新遊樂場,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遊樂場呢,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別哭啦。」她溫柔道,「你是方敏君啊,不是常雪。」

那頭小姑娘原本冷然的臉,現在哭得歇斯底裡,她口袋裡還藏著一把水果刀。貝瑤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其實是想割下去的。

方敏君這個名字,十多年的榮辱,似乎都和常雪掛鉤。如今信仰倒塌,方敏君難受到難以呼吸。

然而這通電話,讓她痛痛快快哭出來。

是呀,她才十二歲,還沒有去過新遊樂場,沒有看見社區門口一直不開花的臘梅樹開花的模樣。她怕痛,她也是捨不得死的。她多盼著誰能救救她,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人會是貝瑤,從小到大都因為常雪被自己壓著的貝瑤。

方敏君漸漸被安撫好了。

貝瑤掛了電話,才看見裴川比之前冷淡無數的眼。

她在自己口袋裡摸了摸,輕聲道「對不起呀,用了你家電話這麼久,我把錢給你。」

她摸了一張五十塊的出來,這幾乎是她小金庫的所有財產了。

裴川冷笑了聲「你真大方。」

他接過來那張五十塊錢的紙幣把玩了一下「方敏君是你什麼人,這是你所有錢了吧還是說,你對誰都這樣」

貝瑤覺得莫名其妙。

方敏君不是她什麼人,但她想了很久,如果她是方敏君,心態也會崩潰的。這件事要是衍生下去,可能會很嚴重。如果不嚴重,貝瑤自然也不會管向來和自己不對付的方敏君。

裴川雙指捏住紙幣,輕輕使力。它進了垃圾桶。

貝瑤下意識「呀」了一聲,蹲下把它撿出來。喜怒無常的少年已經推動著輪椅往房間走了。

「裴川,裴川」

房門砰的一聲在她眼前闔上。

貝瑤看著眼前緊閉的門,第一次生出些許委屈。她畢竟也才十二歲,還是需要人哄的年紀。她常常不懂裴川為什麼生氣,正如她不懂如何逗這個心思深沉的少年高興。

貝瑤極力退讓,給他一切自己覺得很好的東西。可這些東西或許就像這張紙幣,他如果不屑,轉眼就會扔進垃圾桶。

她眨眨眼,有些想哭,最後也沒敲他門,離開了裴家,給他把屋子的門帶上了。

貝瑤踩在雪地裡,一步一個小巧可愛的腳印。

四樓窗簾後,裴川低眸看她。

這樣就對他不耐煩了嗎

所以他、方敏君,亦或者陳虎李達,在貝瑤心中沒有任何區別。

裴川聽見她哄方敏君了。上天給了她一副軟軟甜蜜的嗓音,輕聲哄人的時候,讓人心都化了。她曾經怎麼哄過自己,今天就是如何哄方敏君,將來也許會是陳虎、李達,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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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這氣生得毫無來由,甚至是顯得神經質,可他控制不住那股從心底漫上來的嘲意。

彷彿有人在說,看呐,裴川,你在她眼裡,不過是個需要幫助的可憐孩子罷了。

裴川明明不該生氣的,他只是一個本來就該沒有任何朋友的殘廢。可是那天在轉角處聽見了陳虎和李達的話,內心悄無聲息種下了一顆種子。

男孩子通常沒有女孩子早熟,可是在裴川尚未步入初二這年,他懵懂又青澀地意會到,他面對貝瑤時心情不一樣了。

而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他看著雪地裡的小腳印漸行漸遠,蒼白的手指緊緊握住輪椅扶手。

貝瑤翻開自己的小字本,那上面深藏了從小到大不能對任何人說起的秘密。

來自未來的自己,希望自己對裴川好一點,再好一點。貝瑤知道得人恩情千年記的道理,她把小字本用嶄新的小箱子鎖起來,這樣誰都不會打開了。

沒多久就開椿了,c市冷得快,回暖也快,貝瑤很快就換下厚厚的棉襖,穿上了輕薄的椿裝。

開椿最高興的無益於花婷,她驚訝地發現,班上所有姑娘和自己一樣,都開始發育起來。像是椿風溫柔地吹了一口氣,女孩子們胸前漸漸鼓起來,特殊的不再是她一個人,此時不用貝瑤講,花婷走路也是挺直脊背的了。

貝瑤也剛開始發育,小包子時常會有點痛。她很小心不碰到它們。

花婷紅著臉頰在她耳邊小聲問「瑤瑤,你來那個了嗎」

「沒有。」

「噢,我前段時間來的時候嚇了一跳,差點嚇哭了,還以為自己得了絕症。」

「不會,那是你長大了。」

花婷問她「你在幹什麼呀串這麼多珠子。」

「做平安結。」少女純真的眉眼溫柔,她帶著笑道,「裴川生日快到了。」

椿末就是裴川的生日,雖然他最近脾氣很奇怪,不再願意和自己放學一起回家,上次發完脾氣以後也不主動和好,但她不生他的氣。

「裴不高興」已經這麼「小氣」了,要是她也小氣那還得了呀

花婷哼了一聲「你幹嘛對他那麼好,他對你一點也不好。」也沒見裴川對瑤瑤多好啊。

貝瑤把珠子穿好「他長大了就好了。」

「說得好像你知道一樣。」

她不知道,可是不妨礙她對他好。

班上的女孩子各有變化,方敏君卻突然消瘦下來。如今方敏君這個模樣,竟然和記憶中的人重合了,消瘦、高顴骨,不過一個冬天,方敏君突然變得不再像常雪了。

她不漂亮了,身上有一種消頹的氣息,反而多了一些人氣。

方敏君周圍的氣息一度很尷尬,反而是方敏君自己,裝作不在意。

花婷撐著下巴「以前不喜歡她,現在她還挺可憐的。常雪做錯事情,她又沒做錯。」

貝瑤贊同地點點頭。

「你知道嗎,以前還有人在討論校花是方敏君還是尚夢嫻,這學期方敏君一回來,大家都覺得妥妥是尚夢嫻了,方敏君哪裡還有校花的樣子啊。」

尚夢嫻貝瑤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貝瑤早念了一年書,身邊很多人很多事都不一樣了。她絞盡腦汁去想遙遠的記憶,才發現確實有那麼一個人。

她上輩子比尚夢嫻小兩個級。

等到自己初三徹底變好看了,有人曾經悄悄告訴她要是你當時是現在這個模樣,校花肯定輪不到尚夢嫻。你比她好看無數倍

然而臉上還帶著女娃娃稚氣的貝瑤歎了口氣,好看不好看不重要,她還是先給裴不高興過生日吧。

椿末夏初,初二的尚夢嫻擔上了校花的名號。

十四歲的女孩子,姿容清麗,比同齡人都多了一絲嫵妹。方敏君的沒落,受益最多的就是尚夢嫻了,她最近課桌裡情書都收了一大疊。

「尚夢嫻,我就說吧,那個方敏君算什麼啊,不就是有點點像明星,現在明星沒落了,方敏君瘦得皮包骨醜死了。以前喜歡她的那個葛博現在看到她裝作不認識,哈哈哈你不知道多好笑。」

尚夢嫻放下鏡子,也笑了。

「不過嘛。」好友說,「葛博給我講,以前他們初一七班,大家都喜歡方敏君,有個人卻正眼都沒看過方敏君,一直冷著臉。」

尚夢嫻有些感興趣「哦誰呀」

「他們班的裴川,我聽說那個男生沒有腿,小腿是假肢。你知道什麼是假肢嗎就是做的和真的腿一樣,裝上可以走路那種。」

尚夢嫻神情露出了一絲嫌惡。

「可是這麼個殘廢,竟然看不上方敏君,你說好不好笑你說他是看不上不屑,還是不敢喜歡呢」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感興趣的話題已經從小零食和遊戲,漸漸過渡到了誰喜歡誰,誰對誰有好感。

尚夢嫻語氣輕蔑道「多半因為方敏君魅力不夠唄,還成天那麼拽,我要讓那個裴川對我告白信不信」

好友捂嘴笑著說「當然信,你這麼好看。那個殘疾的男生到時候對你要死要活怎麼辦」

尚夢嫻也笑了起來,她下午放學沒有先回家,而在裴川放學的那條路上等。

繞過校園開得正豔的石榴花,裴川下意識看了眼貝瑤經常坐著的那塊石頭。

周圍開滿夏天的小花兒,他看到花叢後一個影子。

裴川腳步慢下來,他從那裡走過去,等著女孩子跟上來。

「你就是裴川吧」輕快俏皮的語氣從身側傳來。

他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才發現那人是個不認識的少女。

尚夢嫻跟了上來,目光隱晦地掃過裴川的小腿,掩蓋住了眼裡的神情。

「我叫尚夢嫻,是初二一班的,聽說你們家那邊在修一個小公園是嗎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不可以。」

尚夢嫻臉上的笑僵硬了一秒,眼中不屑,但是想到如果對方敏君嗤之以鼻的人,以後會像哈巴狗一樣討好自己,她就忍住了心中的不耐煩。

「沒關係,我自己去也是一樣的。」她有意無意走在他前面。

夏天她穿了一條超短裙,露出修長美麗的腿。

尚夢嫻上衣是玫紅色的豔麗短袖,露出半邊肩膀,她有這個年紀女孩子都沒有的風情。尚夢嫻篤定他會被自己吸引,步子優雅又漫不經心。

裴川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極淺的嘲弄。

貝瑤放學先去了一趟學校小賣部,她做的紅色珠子平安結很漂亮,但是單就這樣送似乎不太好,她思來想去又花三塊錢買了一個包裝袋子,把平安結小心地放了進去。

貝瑤緊趕慢趕,小跑到石榴花後,裴川已經沒有人影了。

「還是不等我啊。」她輕輕歎了口氣,背上自己的小書包,一鼓作氣加快腳步往回家的路走。初中到家的這條路上,最近在修建新的公園。聽說還要兩年才能竣工,這可氣壞了社區的孩子,有一種遺憾叫「學校總是等我們畢業了就翻修」,公園也同理。

等公園修好了,少年少女們就念高中去了。

路上開著爛漫的野花,夏日的陽光下,貝瑤用小手扇著風。她腳步匆匆,沒過多久,就抬眸看見了裴川的背影。

他脊背挺得筆直,步調因為不快,看起來多了一分從容。

少年清雋,他身邊卻跟了一個少女。貝瑤愣了愣,抱著禮物停了下來。樹上知了吱吱呀呀地叫,貝瑤擦了把頭上的薄汗,坐在了柏樹下的石頭上。

她看著他們走遠。

平安結被她護在懷裡,貝瑤第一次懷疑那個小字本上的話是真的嗎

這個冷若冰霜的裴川,會如筆記裡說的那樣,把誰當成心肝一樣愛護嗎她如今心智十二歲,雖然有了幾年記憶,卻還不到情竇初開的年紀,裴川又有了新朋友,看起來還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真心替他開心。

貝瑤歇夠了,才順著這條路慢慢走回去。

裴川並不知道貝瑤就在身後,他以為她早回家了。

身邊的尚夢嫻在說話「你們那個張老師說話是不是帶著口音啊尾音會上揚」

裴川看了眼不遠處的老舊居民樓,淡淡「嗯」了一聲。

他的手指不經意撥弄著旁邊鐵門的鎖扣,那門輕而易舉就開了,鐵門叮鈴鈴作響。

一路不見他開口,突然聽他回應,尚夢嫻驚喜極了,以至於沒發現裴川的動作。她得意地想,這不就理自己了嘛,裝什麼清高估計這一路他都在偷偷看自己。尚夢嫻一笑,剛想說話,突然從社區裡衝出一條兇猛狂吠著的癩毛土狗。

這條狗橫衝直撞,轉眼就到了鐵門邊。

如果門是關著的還好,可惜門被裴川「無意識」撥弄開了,那條狗衝出來,仰頭直叫。

尚夢嫻嚇得尖叫「走開,死狗,滾遠點。」

她一面叫,一面往裴川身後躲。想推他去對付那條癩毛狗。

裴川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剛要錯開身子,就看見了遠處抱著禮物袋子的貝瑤。

他陡然僵住了身體。

這條路是他和貝瑤回家的路,貝瑤一直有些害怕周奶奶家這條見人就狂吠的土狗。周奶奶憐愛貝瑤,為此還特地裝了鐵門。

老人家特意叮囑了貝瑤他們社區的孩子不要開鐵門鎖扣,她家狗凶,咬著人了不好。

可是裴川剛才把它打開了。

他不知道貝瑤看見了多少,卻從腳底升起了一絲冷意。裴川掩飾自己的卑劣,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從很小開始,他早已沒了善良這種品質。

父親的善良和正義,代價是他的一雙腿。

那條狗叫了兩聲就要撲上來,尚夢嫻慌張的尖叫聲刺耳,五月的初夏,他卻像是被人凍在了原地,沒力氣去躲。

貝瑤向他們跑了過來。

她連禮物都顧不得了,撿起地上的石子扔那條狗「走開,不許咬人。」

她手在發顫,打中了那條狗,土狗「嗷」了一聲,轉身衝她狂吠。

貝瑤撿了一把石子,也不管什麼準頭不準頭,拼命往狗身上丟。

她站在他前面,顫巍巍衝那條狗吼「還不走打你」

那條狗最後夾著尾巴跑進了鐵門。

貝瑤沒有裴川高,她踮著腳把鐵門扣好。

「裴川。」少女聲音焦急,「它咬到你了嗎有沒有哪裡痛」

裴川黑瞳漆漆,看著她。許久他低聲道「沒有。」

貝瑤皺眉看他身後那個比自己大的姑娘,她看起來有些眼熟,是初二的尚夢嫻嗎貝瑤有些生氣,她走過來就看到尚夢嫻把裴川推出去那一幕了,她雖然理解尚夢嫻害怕的心態,但是她這樣做貝瑤不能原諒。

尚夢嫻也要崩潰了,她本來就是打算引佑一下這個殘廢再把他甩了,可誰想得到路上衝出一條狗想到自己剛剛尖叫的形象,尚夢嫻簡直想撞牆。

她飛快地說「今天我先回家了。」

貝瑤和裴川一起往家走。她不高興,杏兒眼也焉噠噠的,裴川低眸,看她手中拎著的東西,問她,「你拿著什麼」

「這個呀,給你的生日禮物,裴川,生日快樂恭喜你又長大了一歲」

他接過來,見她神情無異樣,明白她什麼都沒有看見。

貝瑤有些猶豫「裴川,你那個新朋友一點都不好,她想把你推出去。」

他不置可否「嗯。」

「你不要和她玩了好不好」說這話時,她很忐忑,畢竟那是所有男孩子都承認的校花尚夢嫻。雖然再過一兩年,她也許會比尚夢嫻還好看,可現在的自己就是個帶著嬰兒肥的小姑娘。

裴川低聲說「好。」

她以為自己「策反」了他,帶著些許羞澀輕輕咳了咳。

夕陽把她溫暖的影子拖得老長,她帶著稚氣去踩樹影。

裴川雙手插在兜裡,看著她的背影。

如果他不說,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是條毒蛇,而不是羔羊。她那麼排斥心思惡毒的人,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自己和尚夢嫻毫無區別、甚至更惡毒,又會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