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笳立即打斷他:“瞎說什麽。”
周濂月卻把這句話接下去,“墓志銘我要刻上你的名字。”
南笳一怔。
好奇怪,這樣的情境下,這樣矯情的話,竟也變成了理所當然一樣。
“……死在我後面呢?”她不由地輕聲問。
周濂月聲音微沉,像輕緲雨霧拂過她的面頰,連同心臟。
“你走之後的孤獨和無意義,就是我余生的墓志銘。”
——
自墓園離開之後,開車回到城裡,彼時已接近晚飯時間。
回家的路上,南笳先聲明說:“我家裡真沒什麽可參觀的。以前不住那兒,我高中畢業,家裡搬家,舊房子賣了。回憶都斷了,我媽去世之後,我爸也後悔,早知道不賣。一度找過接手的新業主想回購,但人家拿到手以後哐哐哐就把舊的裝修全砸了。”
周濂月笑了聲:“所以我把那套公寓送給你。”
“……你也太會見縫插針。”
車停在小區門口,南笳挽著周濂月的手走進去。
以前的老居民樓,左鄰右舍能認個面熟,也會打招呼,看見誰家領了人回來,多半會八卦幾句。
現在的小區鄰裡間都是陌生人,南笳覺察到有人注視,大抵也只是因為她是銀幕上出現過的面孔吧。
刷卡開門禁,上樓。
進電梯,一梯四戶的格局,左轉即到。
南笳打開提包拿鑰匙。
鎖舌彈開,推門的瞬間,撲出濃鬱的鮮香味,是那蝦仁餛飩的高湯。
南笳開鞋櫃,給他找一雙南仲理的拖鞋。
與此同時,她說道:“爸,我們回來了。”
周濂月覺得心中有什麽錚然地落地。
第70章 (正文完)
南笳和周濂月在第二天下午離開南城,吃了中飯以後——
中飯是在自家大排檔吃的,南仲理說,家用的廚房還是太小,施展不開。
在店裡的後廚,南仲理給周濂月展示了一把自己絢爛的刀工,用那套昂貴的意大利手工刀具片魚,每一刀切下去都是金錢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南笳覺得中午的酸菜魚格外的香。
回去的路上,南笳問周濂月:“你覺不覺得我爸這個名字,單看特別像是個研究地質學或者理論物理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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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
南笳笑說:“我外公外婆就是被這名字誤導,同意叫我媽去相親的,他們覺得哪怕是個廚師學徒,也估計是那種斯斯文文的,以後學成了要去做國宴的大師傅。後來見到他本人,人都傻了。外婆把說媒的呵斥一頓,說媒的委屈極了: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我也沒說錯啊。”
周濂月聽得笑了聲。
南笳說:“不像你的名字,就比較表裡如一。”
周濂月還頭回聽人這樣評價他的名字,又笑了一聲。
南笳打了個呵欠,不再說話,拉下眼罩隔絕舷窗外的陽光,歪頭靠在周濂月肩膀上,“我睡一下。”
“嗯。”
周濂月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南笳睡得迷迷糊糊間,只覺得周濂月在摩挲她的手指,輕聲地對她說:“以後小孩跟你姓吧。我不喜歡周這個姓。”她被混沌睡意拉扯著,沒有深入去想,“嗯”了一聲以作回應了。
回到北城以後,南笳接到一通電話,嚴岷君打來的,約她見一面。
她跟嚴岷君約了個時間,去了一趟。
到晚上七點多,周濂月打來電話,問她事情聊完沒有,過去接她。
她們談話的地點在一家咖啡館,周濂月到的時候,兩人都站在室外。
周濂月泊了車,走過去跟嚴岷君打了聲招呼,並問:“嚴導要去哪兒?順便送您一程。”
嚴岷君擺擺手,“不用。我散散步自己回去。”
南笳揮手:“嚴導下次見。”
嚴岷君換上笑臉,“下次見。”
上了車,周濂月問南笳:“聊了什麽?”
“哦,去年聖誕節,嚴導給我畫了個餅,今天來兌現這餅的。”
周濂月聽明白了,“要你接她的戲?”
“嗯。劇本初稿出來了,下午嚴導在跟我聊大綱和角色,講一個底層舞女跨度30年的人生,有點聚焦女性個體生命史的那種感覺,我覺得很有意思。”南笳想起周濂月上回在片場說的話,補充了一句,“不是死亡結局。”
周濂月輕笑一聲。
後面,南笳便不再說話了,拿著手機一會兒點按幾下,抓耳又撓腮。
周濂月問她在做什麽。
“算帳。”
“算什麽帳?”
“算我現在有多少錢。”南笳歎聲氣,“……以為很多,但對拍一部電影而言有點毛毛雨了。”
“投資不到位?”
南笳點頭,“題材不討巧。你也知道嚴導不是那種很有商業價值的導演,聊了幾個製片人了,他們都不是特別有意向。嚴導說最不濟是她自掏腰包,我也想投點兒,多少能緩解她的壓力。”
周濂月剛要開口,南笳說:“我再想想,能不能叫關姐給我再接兩個代言……”
周濂月瞥她,“其……”
“綜藝也行。”
周濂月再瞥她,“其實……”
“電視劇也行。”
周濂月憋不住了,“你就不考慮問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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