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了,葉萱之前偶爾提過一嘴,她說錢壯考了兩年公安局臨時工都沒考上,無奈去當了掏糞工,還嚴厲警告他,不準瞧不起錢壯。
想到這一點,倏的,一個恐怖的念頭,浮現在葉漾腦海中。
會不會一開始錢壯就是衝着他來的?
這個想法一起,彷彿是打開了什麼關卡,過往記憶涌現出來。
他猶記得,當初葉萱突然宣佈與錢壯談對象時,他前不久剛幫忙抓到一個小偷,王武邀請他去公安局任職,只是他沒同意。
而這一幕,湊巧被錢壯看見,後面再發現葉萱是他堂姐後,便想通過他這個門道,進入公安局。
若是這樣……
那豈不是,他害了葉萱?
葉漾不由攥緊了慕喻的手,聲音有些發顫的,將他的推斷告訴慕喻。
“喻兒,你說我是不是猜錯了?”
看着葉漾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慕喻有些於心不忍。
但真相往往是殘酷的,她更無法違心欺瞞葉漾。
正所謂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
與其欺瞞一陣,給葉漾找個少受良心譴責的藉口,再到後面真相揭開,痛不欲生,還不如早勸說葉漾接受現實,努力想辦法去補救。
慕喻握緊葉漾發抖的大手,給出殘酷又肯定的答案。
“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
轟。
葉漾高大的身軀微微有些踉蹌,他紅了眼,雙手無力垂下。
見葉漾這麼痛苦,慕喻滿眼心疼,更隱隱有些後悔,剛剛是不是不應該那麼剛硬,婉轉些說出真相?
她一把抱住破碎的葉漾,動作輕柔的拍打着他寬闊的肩背,溫聲安撫着。
“不還有兩成其他機會,說不定只是湊巧。”
這話,慕喻說的都有些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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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巧合說的過去,若都是巧合,那必然是貓膩。
可面對葉漾,她終是心軟了。
“那萬一呢?”
葉漾反問,慕喻啞言。
見此,葉漾嘴角越發苦澀。
他搖着腦袋,有些不能接受真相,口中不停的重複着:“是我害了葉萱,是我害了葉萱。
我該死!我該死!”
葉漾沉浸在自責中無法自拔,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往自己臉上掌霍着。
見狀,慕喻也惱了,眉眼陡然凌厲起來。
啪。
她一巴掌甩到葉漾臉上,厲聲道:“現在擱這兒難過有什麼用?你要真覺得對不起二堂姐,就給我振作起來,想辦法把二堂姐從錢家那個折磨人的窟窿裏邊兒救出來。
如此,我敬你是條漢子,否則,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這句話,慕喻幾乎是帶着壓抑的怒火吼出來的。
“喻兒。”
葉漾無助又委屈的望向慕喻。
慕喻不爲所動,冷冷道:“葉漾,別讓我瞧不起你。”
慕喻這話,不可謂不狠,直接碾碎葉漾沉溺情緒逃避現實的想法。
葉漾眸色複雜的盯着慕喻,慕喻同樣毫不示弱的回望着葉漾。
半晌,葉漾敗下陣來,他嘆了口氣,重新牽住慕喻的手,拉着她慢慢超前行走着。
他神態已然恢復冷靜。
“喻兒,我明白了。”
“我一定會想辦法,把葉萱從錢家帶出來。”
葉漾像是對着慕喻說着他的打算,又想對他自己保證着。
慕喻見到葉漾重新振作起來,皺着的秀眉舒展開,她回握住葉漾的手。
“夫君,我相信你。”
一句“夫君,我相信你。”葉漾眼眶蓄起溼意,這一回,他一定不會讓葉萱重蹈大堂姐的覆轍,他哽咽的應了聲“好”。
葉漾轉念不知想到什麼,又道:“喻兒,如果葉萱離婚回村,大隊長家裏有人嫌棄她礙眼,亂說閒話,想逼她離開。
那樣的話,我想把葉萱接回咱們家住着。
你看?”
說到這裏葉漾停住,嘴上跟抹了蜜蠟,實在張不開口。
慕喻嫁給他本來就是受了委屈,現在他怎麼有臉開口,讓她幫忙一起養着他姐姐?
可,若事情真是走到這一步。
大隊長家容不下葉萱,而他又愧對葉萱,他豈能袖手旁觀?
相識成婚這麼些日子,慕喻算是瞭解葉漾的,看見他這出死樣,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忽的,慕喻停下腳步,目光緊緊盯着葉漾,面容嚴肅,話語卻是調侃。
“怎麼?我看着是那小氣惡毒的媳婦?”
“當然不是。”
葉漾想也不想就反駁道。
慕喻滿意彎了彎眼,接着語氣認真道:“二堂姐如果真有難處,不用你說,我都回讓你去幫忙。”
大家族,即便內裏有口角和爭鬥,但出了事還是要互相幫助,齊心協力共度難關。
這是慕喻從小就學習的世家長存之道。
她哪會有所不滿?
更何況慕喻覺得二堂姐人這人本身就很好,從前對她也是多有照拂,因此她根本就沒有不幫忙的理由。
慕喻這一番話無疑是給葉漾吃了一顆定心丸。
他眸含深情的看着慕喻。
“喻兒,謝謝你。”
有了慕喻的首肯,葉漾頓時一掃頹廢,鬥志昂揚,準備找到證據,揭穿錢壯真面目,勸說葉萱離婚,回葉家村跟他們一起生活。
看着葉漾鬥志滿滿,慕喻卻有些擔心。
可能女子更懂女子,事情遠沒有葉漾想的那般簡單。
他們有心去幫,那也得二堂姐願意接受。
瞧着今天二堂姐替錢壯遮掩的模樣,怕是也不願拖累家人。
唉……
慕喻嘆了口氣。
她沒有選擇立刻戳破這一點,告訴葉漾實情,而且由着葉漾心裏有個期望,不然一而再而三的打擊,人會受不住的。
於是,二人各自滿腹心事的朝葉家村走去。
因爲這事,路上氣氛有些沉默。
突然,慕喻悠悠道:“說,那個錢壯妹妹怎麼回事?之前,你怎麼勾搭人家了?”
“冤枉!我都沒見過她兩面。”
“兩面,你居然見過她兩面?”
慕喻醋了,氣哄哄道:“若是沒有我,三面後,是不是就該定親,不日辦酒席了?”
這一點,這個時代跟他們那個時代風氣差不多一致,見個兩三面就可以定下親,來日成婚。
“哪能?就她長那挫樣,老子眼瞎都不可能看上她?
而且老子頭婚,咋可能看上一個二婚的破鞋。”
葉漾着急解釋,卻忽略了慕喻聽到他後半句時,萬分難堪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