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養著你這個野種二十年,已經仁至義盡,以後給我夾著尾巴做人,我還能讓你平平安安的嫁出去,其他的你敢想,我就敢把你掃地出門,到時候就說你胡混失蹤了,誰會懷疑?」
尙可兒獃獃的看著尚儀,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貓。
之前尚儀的種種威脅和警告,已經讓她腦子裡一片混沌,如今一字字一句句,更是踩在了她的七寸上。
夜家的一根毛都別想分到。
掃地出門……失蹤……
曾經自以為是天之驕女,如今猛地當頭一棒,尙可兒再不願意相信,也不能欺騙自己眼前都是假的,尚儀的鄙夷和痛恨是那麼真切,正如她所說的,她要是願意,自己就會滾出夜家,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是……她怎麼能離開夜家呢?
不,不能……
尚儀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眼裡充滿著憎恨和輕蔑的光,尙可兒只覺得耳邊嗡嗡的響,記憶里一貫寵溺她的母親,居然是這樣意想不到的惡毒。
對,惡毒。
她怎麼之前就從來沒有注意到,尚儀看著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暖意?
是她生活的太順遂了,所以才會無視這些蛛絲馬跡……
現在,她該怎麼辦……
尙可兒的腦子裡一片混沌,她特別想要讓尚儀閉嘴,那些尖利的聲音,不留情面的一字字一句句,像是一把劍扎進她心裡。
夜家是她的,是她的,不要再說了,老不死的!
眼睛猛地閃過一絲暴戾的憤怒,尙可兒抬起手,瞳孔一縮,把手裡的酒瓶狠狠的砸在了尚儀的頭上。
她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酗酒之後亢奮的身心,爆發出平時沒有的力量。
尚儀的聲音終於停止了。
鮮紅色的血從她的額角冒了出來,像是一條小溪,她瞪大了眼睛,驚訝而又憤怒的看著尙可兒,身體沉重的向後倒去。
落地的聲音,一下子召回了尙可兒的三魂七魄。
「媽……」尙可兒上前兩步,想要扶起尚儀,尚儀的眼睛直直的瞪著她,呼吸變得急促而微小,整個人躺在地上,一地玻璃碎片中,斑駁的血液觸目驚心。
尙可兒的手臂顫抖著,腦子混混沌沌的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尚儀的鼻端試探了一下,還有氣。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該做什麼,只覺得恐慌和不安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將她牢牢包圍。
「野……種……」尚儀被突如其來的劇痛弄得表情有些猙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腦袋,她虛弱的咬著牙擠出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一下子打破了尙可兒漸漸清醒過來的心緒。
尚儀一天在夜家,她就永無翻身之地。
尚儀根本不是她的媽媽,甚至可以說是她的仇人。
想要她一無所有的滾出夜家,不如直接殺了她,不是她死,就是尚儀死。
尙可兒的眼神漸漸慌亂瘋狂起來,在尚儀微弱的呼吸中,她放下了準備去拿手機叫救護車的手,轉而一把扯下了尚儀的披肩,把一層薄薄的布料卷在自己的手上,她咬緊牙關伸出手,雙手狠狠的掐在尚儀的脖子上。
去死吧,她倒要看看,誰才是將會失去一切的人。
客廳里,幾個女傭在竊竊私語:「小姐最近鬧得越來越厲害了,不知道夫人會怎麼教訓她。」
「自己的女兒,還能怎麼樣,不是慣壞了何至於到今天的地步,也就罵幾句就完了。」
「夫人真是溫柔,小姐……唉,人家命好,再驕縱將來總也不會錯的。」
正說話間,尙可兒像個幽靈一樣從樓上走了下來,她的身上換了一套睡衣,臉色慘白,黑眼圈濃重,猛地一看,竟然有幾分嚇人。
幾個傭人吃了一驚,都立馬住口規規矩矩的站好,而尙可兒抬起眼,幽幽的看著她們:「夫人今天有約嗎?」
尚儀剛剛打扮的極為考究,不像是平時去找其他貴婦一起消遣時光的裝扮。
「夫人約了太太,說是要跟太太一起聊聊天的。」一個女傭怯生生的開口。
尙可兒愣了一下,隨即笑容在嘴角漸漸擴大:「哦?那是幾點鐘呢?」
「四點鐘吧,大概快了。」
真是天助我也。
……
蘇可可抬起手腕,看看時間,路上堵車的厲害,跟尚儀約好了總不能遲到,下了車她一路小跑著走到夜家大宅門前,一按門鈴,過不多時就有女傭上前開門,笑容溫和:「太太,您回來啦,夫人在卧室里等你呢,快進來吧。」
她輕輕的笑了一下,看時間還有幾分鐘,並沒有遲到,心裡一塊石頭落下,腳步輕盈的跟著女傭來到了尚儀門前,伸出手敲了敲房門,沒有人回應。
蘇可可眨了眨眼睛,心想難道是等自己的時候尚儀睡著了,還是故意給她一個下馬威?
不管是哪一種,她總不能掉頭就走吧。
身邊的女傭對著她笑了笑,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夫人在等您呢,可能是睡著了,太太您再多敲一會兒吧。」
夜家規矩很嚴,既然夫人把太太叫到卧室說話,內容就不是他們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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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可可對著女傭點了點頭,繼續伸出手加重力道敲了幾下。
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房門是虛掩的,並沒有上鎖。
蘇可可又敲了幾下,心想總這麼在外面罰站也不是個事兒,只能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房門:「那個……媽,我進來了啊?」
接著緩緩的推開房門……
然後就呆住了。
凌亂的房間,尚儀仰面朝天的躺在棕紅色的地毯上,額角的鮮血已經凝固,地毯上到處是乾涸了的血跡,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
蘇可可愣在原地,實在是有生之年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景象,張了張嘴,想喊但是聲音梗在喉嚨里,愣是發不出來。
她顫抖著身體走過去,蹲在尚儀面前,伸出手不知道該不該把尚儀扶起來,想到這畢竟是夜少寧的媽媽,她伸手抱起尚儀,正要用手指去試探尚儀的呼吸……
隨即,門口處就想起了一陣腳步聲,蘇可可抬起頭,就看到尙可兒快步跑過來,身後跟著一個女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像是怕她逃跑一樣,大聲的叫起來:「蘇可可,你殺了我媽媽!來人啊,來人啊,報警啊!」
接二連三的意外,蘇可可的腦子顯然還沒轉過彎來,她睜大眼睛,看著尙可兒不斷的尖叫,接著就被尙可兒扭住雙臂,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尚儀死了?
……
警局。
蘇可可坐在問詢室,事到如今還是一頭霧水。
伴隨著終於平靜下來的心情,她咬著嘴唇,努力的理清腦海里的思緒。
她趕到夜家,推門就是死在地上的尚儀,隨後尙可兒衝進來,抓住她大聲的喊著殺人了,傭人們湧進來,所有人都目睹了她抱著尚儀的屍體,地上有著狼藉的打鬥痕迹和淋漓的血跡。
接著,她就被送到了警局。
如今問詢室里靜悄悄的,顯而易見,夜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已經造成了怎麼樣的轟動,以至於現在還沒有人來管她。
蘇可可不傻,從夜家到警局這一路上,她零零碎碎的想了很多。
尚儀縱然討厭她,也不至於以死設局,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她不過是趕到之後扶起了尚儀,且進門不過是二三分鐘,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夜家大宅里的傭人都可以為她證明。
想到這裡,蘇可可呼吸漸漸平順下來,有些焦灼的看向問詢室的窗戶,不知道夜少寧知道了這個消息沒有?
他現在一定很著急吧,他是不是很難過……
正想著,問詢室的房門一開,一個警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把門關上,一臉嚴肅的坐到蘇可可面前,隔著一張長桌,冷著聲音開口:「你就是蘇可可?」
蘇可可點了點頭:「我就是。」
「好,有一些問題要問你。」
蘇可可很配合的開口:「好。」
她知道自己無疑已經成為了重點嫌疑人,雖然警方不能對她用什麼非常手段,無非是關著她,不給她水喝,撐死用強光照射瞳孔,或者不斷的詢問她案發的細節……
但是配合問詢,總是能為自己洗清一些嫌疑,更快的爭取到出去的機會的。
何況,不管是誰要陷害她,其實這個局安排的並不周密,只要稍加推理,就能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懷著這樣的期待,蘇可可端正了身體,決定有問必答。
「你是幾點進入夜家的?」
「下午四點,不到四點。」蘇可可努力的回憶著那天的細節:「我進去的時候看了一眼表,大概三點五十三分左右。」
「為什麼看錶?」
「因為擔心遲到,」蘇可可努力的回憶:「我進去敲了一會兒門,裡面沒有聲音,我才推門進去的,前後不過五六分鐘,根本沒有殺人的時間,而地上的血跡,我進去的時候,已經快乾了,你們一定調查了現場……」
「夜家的傭人說你進去的時候不是將近四點。」面前的男人冷冷的看著蘇可可:「據他們所說,你是三點半左右踏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