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的施捨。
回到教室的林思婉，整個人都不太對勁。
楊雪察覺得很快，一個勁的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也不說話，就是搖頭。
講臺上，老師繪聲繪色的講著歷史，言語幽默，逗得學生一個個喜笑顏開的。
林思婉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盯著老師一張一合的嘴，腦子糊成一片。
好多個畫面在眼前同時浮現，分散開來，再重新聚集。
開門的許雅，輕聲細語的許雅，沙發上的秦墨，吐著煙圈的秦墨。
他們在裡面，會發生什麼？
或者說，已經發生了什麼？
她連想都不敢想。
秦墨低啞迷人的呻銀還在耳邊回蕩，像是一根淩厲的長鞭，在她白嫩細滑的皮膚上，狠狠地抽打著。
一下一下，用盡所有的力氣。
只為見她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慘烈模樣。
沉入谷底的壓抑感附著在整個身子上。
讓她喘不過氣來。
只想逃離。
越遠越好。
秦墨暴戾的情緒已然到了臨界點，周身充斥著讓人望而卻步的低氣壓。
連死皮賴臉直往上蹭的許雅也不敢近身，只能遠遠的看著他。
因為他的眼神，實在太過冷冽，讓人不寒而慄。
而沈嶼陽才是最頭疼的那一個。
一時沒抵住許雅的撒嬌，傻乎乎的交出鑰匙，沒曾想會被林思婉撞個正著。
然後，她就失蹤了。
向老師請了假，手機關機。
根本找不到人。
沈嶼陽現在連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一句話說錯，直接遭他滅口。
以秦墨目前的狀態，真想把他怎麼樣，結果一點都不夢幻。
坐在沙發上的秦墨，煙一根接一根，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沈嶼陽按住他拿煙的手，顫著膽子說：「你停會吧，再這麼抽下去，人都要廢了。」
秦墨抬頭瞥了他一眼，他身子不由一震。
慌張的鬆開他的手。
死亡凝視，他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不自覺得退後兩步，突然有種從死神手裡逃出升天的感覺。
認識秦墨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他這種樣子。
委實讓沈嶼陽有些驚慌失措，甚至可以說是，害怕。
「下節體育課，要不去看看？說不定她已經回來了。」沈嶼陽說。
秦墨身子微動，煙掐滅，徑直起身。
林思婉也知道這節是體育課。
兩天了。
想他想的快發瘋。
可她還沒有做好面對他的準備。
所以只能偷偷的溜回學校，準備在操場外遠遠的看一眼就好了。
以往萬一她還帶著黑色的棒球帽。
帽檐很長，小臉被遮的七七八八。
這才讓她稍微有點安全感。
誰知剛走過教學樓，就遇到了楊雪。
她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不確定的問：「小婉？」
林思婉見偽裝失敗，抬手將帽子取下，語氣略顯沮喪。
「是我。」
楊雪確定是她，上前一把抱住，埋怨道：「你這傢伙，關機了兩天，也不跟我聯繫，我都快急死了。」
林思婉心裡一暖，「對不起，我家裡有點事，沒來得及跟你說。」
「下次可不許了，以後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楊雪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垂手將她的手拉住，「正好你回來了，我們一起去上體育課吧。」
林思婉一愣，開口想拒絕，「其實我…啊…」
下一秒被楊雪帶著瘋跑起來的節奏。
臨近操場，林思婉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楊雪回頭問。
林思婉微皺著眉，像是在做很艱難的思想鬥爭。
最後，她輕歎了口氣，將帽子重新帶上。
「有點冷。」她說。
林思婉想，等會就縮在楊雪身後，只要低著頭，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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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一眼，就偷偷看一眼就好了。
體育課還沒開始，男生們都在籃球場打球。
兩班女生的加油聲震耳欲聾，林思婉捂住耳朵，貓著身子跟在楊雪身後。
「你看，是許雅跟學長耶。」楊雪拉住她，下巴一揚，示意她看前方。
「嘖」了一聲，楊雪感歎道：「果然還是俊男美女的組合最養人眼。」
林思婉呼吸一滯，猶豫半餉，才輕輕撥動帽檐，對面石階上一男一女的身影倏然落入她眸中。
男生低著頭，女生嬌柔的笑，伸出纖細的手臂，將手中的水遞給他。
的確是一副養人眼的畫面。
眼眶濕潤的速度太快太急，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低頭的刹那，她聽見了心臟破裂的聲音。
往外滲著鮮紅的血，是被撕裂般的，那種疼。
身側的楊雪忽然高昂的喊起來，「沈學長，加油….」
林思婉驚到，抬頭的瞬間被同樣回頭的沈嶼陽撞個正著。
沈嶼陽恍惚了幾秒，回頭急切的喊了聲：「秦墨。」
抬眼的某人，幾乎在看見她的同時起身。
林思婉的氣息瞬間亂了，聲音哆哆嗦嗦。
「小..小雪，我去趟廁所。」
楊雪關切的話被她拋到身後。
秦墨已經看見她了。
除了逃跑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結果還沒跑出籃球場，人就已經被他死死控住了。
他冰涼的掌心緊緊箍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到驚人。
她吃痛，掙脫一番，卻發現他握的比之前更緊了。
帽子被他一把掀開，她驚慌的抬頭，對上他凜冽滲人的眸。
秦墨盯著她，音色很低，似壓抑至極。
他問：「這兩天你去哪了？」
籃球場鴉雀無聲，只剩下秋風瑟瑟的吹落樹葉，「沙沙」作響。
林思婉看了眼身後呆若木雞的同學。
追著他過來的許雅，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嘴微張，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去哪裡跟你沒關係。」林思婉一見著許雅，便怒上心頭，極用力的掙脫他的手，「你放開我。」
秦墨紋絲不動。
林思婉急了，「這麼多人都在看著。」
末了還賭氣似的加了句：「何況許雅也在，你怎麼也要顧及…」
「林思婉。」他直接打斷她的話。
「你想要我怎麼做？」秦墨將她一把拉近，兩人的臉瞬間貼緊。
他的嘴角滲著怪異的笑，他問：「在這裡接吻嗎？」
林思婉懵了，瞳孔無限放大，顫著聲音問：「你瘋了？」
「可能。」秦墨答。
不等她反應，下一秒直接抱起她。
將她整個人輕落在他，腳上。
手一鬆，沒了他掌心的庇護，林思婉抑制不住向後倒。
她條件反射的死死環住他的腰。
同那次在游泳池的姿勢，如出一轍。
「秦墨。」
她抬頭看他，突然，有點害怕。
秦墨眼底散著冷冽的光，臉微微向後退了些。
指腹在她粉唇上輕柔的摩擦。
他極滿意的微笑，「這個距離，剛剛好。」
林思婉大眼眨巴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她的身高勉強到他肩膀，平日裡接吻，她必須要墊腳才夠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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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有了他腳的高度，似乎只要他一低頭就能吻到。
林思婉大驚四色，他想幹嘛？
倉皇的想鬆開手，卻被他先一步環緊她嬌小的身子。
頭微低。
微涼的觸感落在她柔軟的唇上，很輕很輕。
同以往每一次接吻都不一樣。
沒有讓她神魂顛倒的吻技，沒有粗暴的掠奪。
輕輕的貼著，如同初吻般青澀。
可當秦墨緩緩抬起頭時，卻見小姑娘眼圈紅紅的。
微怔，剛要開口問。
林思婉小鼻子一縮，哽咽道：「我不要你的施捨。」
秦墨臉一黑，眼底焦灼的火光瞬間引燃。
林思婉不知死活的繼續說，「你不需要這麼做…」
「閉嘴。」秦墨涼到刺骨的聲音從齒縫裡溢出。
他真的要被她整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