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自劈腿事件後,當事人之一的「美女」便成了阮念初眾好友口中的「小三」,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但阮念初卻覺得這個稱號不準確。
結婚以前,人人都有追求真愛的權利,更何況,她和精英還只是一對名義上的情侶。
由於阮念初不知道美女的姓名,初見時,美女又紅衣似火,於是她私下給美女起了個綽號,不叫小三,叫火烈鳥。
門口處,精英和火烈鳥推門進來了。
阮念初關掉手機遊戲,喝了口咖啡,準備笑嘻嘻地跟兩人打聲招呼。前任和現任相見,最尷尬為難的當然是精英,她沒心沒肺,閒來無事,能搗一出亂是一出亂。
然而,沒等阮念初開口,精英卻先一步看見了她。
阮念初很確定,在精英的目光與自己目光交彙的一剎那,對方的嘴角,抽了抽。她笑容更加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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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明顯不想讓火烈鳥看見阮念初。他扶住火烈鳥的楊柳腰,微側身,試圖擋住她的視角。
服務生禮貌詢問,「您好,請問二位是想坐一樓還是二樓?」
精英說:「二樓。」
「嗯,不嘛。」火烈鳥紅唇微嘟,撒嬌,「我想坐一樓的窗邊。」
精英皺眉,餘光不停瞟阮念初所在的那桌,道:「窗邊沒位置了。」
火烈鳥不悅,扭頭朝窗邊看,這一看,就剛好對上阮念初笑意滿盈的眼睛。那女人托著腮,視線筆直與她對視,眼神清澈,坦率簡單。火烈鳥的表情瞬間僵了。
她當然記得阮念初。這位前女友,漂亮到五官挑不出瑕疵,只是人太慵懶,嬌妹歸嬌妹,殺傷力卻不足。
自古以來,美女相逢艷者勝。
火烈鳥自認完胜阮念初,於是須臾僵滯後,她嘴角輕揚,下一瞬,徑直繞過精英走了過去。
精英愣在原地,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你好呀阮小姐。」火烈鳥笑靨如花,甜膩的嗓音又軟又妹,「想不到會在這兒碰見你,真巧呢。」
阮念初笑得落落大方,「是啊,很巧。」
「我和戴杰剛選完婚戒,就想過來喝點東西,歇一歇。」火烈鳥微挑的眉眼間盡是勝利者的驕矜,稍頓,故意用一副禮貌的語氣問,「反正大家都認識,不如我們一起?」
「娜娜,別胡鬧……」精英眉頭越皺越緊。
「那就一起吧。」阮念初打斷,語氣涼涼隨意,「隨便坐。」
兩人於是在這桌坐下。火烈鳥心思百轉,精英坐立難安,倒是阮念初最瀟灑,添完堵便喝著咖啡玩遊戲,全當他們不存在。
這時,火烈鳥瞥見桌上的另一份甜品,欸了聲,「阮小姐還有朋友要來?」
阮念初點頭:「是呀。」
「男朋友?」
「不是。」
「哦。」火烈鳥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緊接著又熱情道:「對了,阮小姐現在還是單身吧?我朋友多,要不要幫你介紹幾個?不過我還在念大三,我那些同學……你們可能年齡上不太合適。」
阮念初被嗆了下。大三就當媽,厲害。
「你能接受姐弟戀嗎?」
「不能。」
一番對話結束,阮念初的表情始終輕鬆自如,火烈鳥見了,不由大為掃興。邊上的精英沉默多時,終於清了清嗓子,問起阮家二老的近況。阮念初剛要開口,「叮」的聲,來了一條新微信消息。
點開一看,是厲騰:到了。
沒過幾秒鐘,阮念初便察覺到身旁的椅子被拉開,她側目,看見一高個兒男人彎腰入座,神情自若,面容冷淡。
阮念初抿了下唇。她十分鐘前就看見他的車到了,從街邊到餐廳,就算只用一隻腿,也走不了這麼久。
她甚至懷疑這人是在門口看了會兒戲才進來。
這張桌子,一下變得滿噹噹。
幸運的是,托厲騰的福,原先嘴沒停過的火烈鳥和才剛說第一句話的精英,都在瞬間禁聲。氣氛從本來的尷尬,變成了詭異和壓抑,連燥熱的空氣都冷卻下幾度。
阮念初在心裡感嘆,這就是特種解放軍的力量。這氣場,比起當年有過之無不及,酷。
火烈鳥和精英面色狐疑,看了厲騰一會兒,又看向阮念初,似乎很驚詫她會有如此出眾的「男性朋友」。
厲騰一眼沒看兩人。
他徑直遞給阮念初一塊可妮兔鑰匙扣,「收好。」
「……謝謝。」阮念初笑了下,接過東西,給在座幾人互相介紹,「這是厲先生。這是戴杰戴先生,這是……」她頓了下,叫不上火烈鳥的名字。
火烈鳥便笑著朝厲騰道,「我叫徐曉娜。你好。」
厲騰點了下頭。
徐曉娜是自來熟的性子,見他容貌絕佳氣度不凡,忍不住就想多聊幾句。便問:「厲先生是阮小姐的朋友?」
「嗯。」
「這樣啊。阮小姐是我未婚夫的前女友,我和她也算朋友。」
「是麼。」聞言,厲騰看了阮念初一眼,語氣不冷不熱,「你們還挺大度的。」
阮念初被嗆了下,乾笑。
徐曉娜則絲毫不受影響,笑盈盈地又問,「厲先生,方不方便告訴我們你在哪兒高就?」
厲騰冷淡:「當兵的。」
「那……」徐曉娜還想說什麼,然而話沒出口,便被阮念初給打斷。
「對了,」她笑盈盈地看向厲騰,道,「你不是說一會兒還有事情麼?先走吧。」記憶中,他性格寡言少語生人勿近,徐曉娜那麼聒噪,她可不能恩將仇報拖他下水。
厲騰盯著她淺笑生輝的眼,片刻,勾了勾嘴角,「那邊的事兒不急。」
「……」阮念初眸光跳了跳。給台階都不下,這是什麼操作?
「這麼熱的天,不急就多坐一會兒。」徐曉娜很快便接話,「真巧,我一個表哥也是軍人,我從小就特別崇拜你們。厲先生是什麼兵種啊?」
戴杰聽得皺眉,不滿道:「初次見面,你問人家這些做什麼。」
「問問有什麼關係。」徐曉娜那副小公主的打扮,很適合撒嬌的表情。她繼續看著厲騰,「難道你不方便透露?」這姿態語氣,熟稔得就像她們兩人才是朋友。
精英臉黑了一半。
阮念初拿起一塊牛角頌,目光若有似無地在厲騰和徐曉娜之間打轉。那人依舊是副冷漠的表情,只眉心偶爾微擰,暴露出他此刻的不耐煩。
「咔擦」。
她咬下牛角頌的一角,猜測他是否會起身走人。然後轉頭,用一副八卦的語氣低聲問精英,「欸,你媳婦平時也這麼健談?」
精英剩下的半張臉也黑了。
然而,厲騰既沒有走人也沒有發火,他只是很平靜地回答:「空降兵。」
徐曉娜很誇張地哇了一聲,「你應該不是普通士兵吧?士官?」
「我軍校畢業。」
「那你是軍官?」徐曉娜興致更高昂,「我表哥三十四歲,去年剛升少校,你應該也是上尉或者少校吧?」
厲騰沒有答話。他端起咖啡,看了眼又放回去,拿起旁邊的透明玻璃杯,喝白水。
阮念初見徐曉娜那麼執著,便很好心地幫她解惑,「厲先生是空軍上校,副旅職軍銜。」
話音落地,徐曉娜和精英都愣住了。
之後,好半晌兩人才回過神。徐曉娜臉上的崇拜差點兒溢出來,「這麼年輕就是副旅職,太厲害了!」眨眨眼,半帶試探地接了句,「你太太可真幸福。」
厲騰放下玻璃杯,「我沒結婚。」
短短幾秒,徐曉娜眼底有流光一閃即逝,輕聲問:「那你有女朋友麼?」
「沒有。」
他側目,視線筆直落在啃牛角頌的人臉上,續道,「我在追阮念初。」
短短六個字,全場氣氛陡變。
精英和火烈鳥驚了。而阮念初手一抖,還剩三分之一的牛角頌掉在了桌上,啪。
*
這個下午茶,一如阮念初預料的精彩。只是她猜中了那開頭,卻沒猜中這結局,最後,四個人不歡而散。
其實準確的說,「不歡」的只有精英和火烈鳥。
精英氣不滿火烈鳥對厲騰的東問西問,火烈鳥則是氣憤厲騰的最後那句話——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為什麼會看上她的手下敗將?於是,她在臨走之前,特意強調了一遍精英和阮念初的前任關係。
厲騰冷著臉充耳不聞,壓根沒理她。阮念初震驚於厲騰那句話,也沒理她。
火烈鳥討了個沒趣,憤憤,扭頭就離開了西餐廳。那腳下生風健步如飛的樣子,半點不像個身懷六甲的人。
他們走後,剩下的兩人也隨之離去。
時值黃昏,夕陽遙遙掛在遠方。
厲騰走在前面,阮念初跟在他身後,一個面無表情,一個若有所思。驀地,阮念初步子頓住,道:「厲騰。」
他轉身,兩隻手都插在褲兜裡,漫不經心,掀起眼皮看她。
她笑,「謝謝你。」
厲騰瞧著她,「你除了這句就不會別的了?」
「……」重逢以來,她對他說的最多的貌似就是「謝謝」。阮念初微滯,頓了頓才又道, 「我知道你剛才是在幫我。你其實沒必要那麼做。我和我那位前男友,也是相親認識的,我和他沒什麼感情。所以徐曉娜說的話做的事,我無感。」
厲騰目光依然在她臉上,不過再下一刻就移開了。然後他冷淡道:「你們分手是對的。」
她一怔,「什麼?」
「那男的不適合你。」
「……」阮念初默了默,「嗯,我自己也這麼覺得。」
片刻,厲騰從煙盒裡摸出一根塞嘴裡,點燃,「我一會兒有事,送不了你,自己打車回家。」說完他撣了彈煙灰,徑直走向路邊的黑色吉普。
剛走出幾步,突的,背後又叫住他:「厲騰。」
他再次站定。面朝她的只是背影。
「要不……「阮念初深吸一口氣吐出,幾秒後,竟說出一句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話來:「我們試試吧。」
周圍有一瞬的安靜。
須臾,厲騰聞聲轉過頭,夕陽不烈,卻晃得他瞇了下眼睛。
那姑娘嘴角的笑,淺淡中夾雜了一絲忐忑。她語調如常:「老實說,我相過很多次親,沒一個能成。我們之間算革.命友誼,相處起來,應該比其他人容易。而且我沒有喜歡的人,你也沒有吧?」
話音落地。
厲騰笑了下,動身朝她走近幾步,低著眸,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你怎麼就覺得我沒有。」
她神情明顯僵了瞬,道,「不好意思。剛才的話當我沒說過。」
他卻一嗤,忽然彎腰貼近她,五官放大,強烈的男性氣息親襲她感官。她眸光閃動,心尖莫名顫了下,緊接著聽見他漫不經心地說,「相了那麼多次親,想讓我幫你應付家裡人。對麼?」
阮念初愣住。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原來,是這樣一個意思?
厲騰看了她須臾,道:「幫你也可以。」
「那,我們就試試?」
「你準備怎麼謝我?」
阮念初微皺眉,一時不知道要如何回話。然而下一秒,對面卻嗤了聲,「又信?」
「……」
「讓你謝是逗你的。」厲騰轉身只留一個背影,語氣很冷淡,「走了。自個兒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