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公主17】朕很喜歡
低迴蓮破浪,凌亂雪縈風。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
少女的舞姿如同一道熾熱的流火,光芒耀眼,點亮了所有人的眼,也點燃了沈擎蒼內心的荒漠。
他只覺得下腹都似被火灼了一般,源源不斷地泛著躁意,當聽到少女笑盈盈沖他開口的問話,這躁意更是快噴湧而出。
“喜歡。”
“朕很喜歡。”
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迴盪在殿中,“王守德,賞。”
王守德垂首稱是,心中卻暗自發愁:主子誒,您這再賞下去,乾脆把今年的壽禮全送給安寧公主得了!這一下一下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安寧公主受寵呢! ?
沈擎蒼才不管那麼多,他費盡心思踩著無數鮮血爬上這個位置,不是為了委屈自己的。既然是天子了,當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管他人何妨?
不得不說,這一點,他倒是和沈念十分相似。
沈念開心地受了賞,軟劍也沒還給沈擎蒼,直接素手一甩便纏在了腰間,宛若一條銀色的腰帶。
她回到了榻上懶懶地靠坐著,剛才動了一番也算消了食,這會兒又有胃口吃吃喝喝了。
“公主,您剛才真美,宛若仙子一般。”
韓承君藉此機會將一碟涼菜遞到沈念身邊,輕聲在她耳邊吹氣。
他一向懂得怎麼勾住女人,這樣的小動作更是手到擒來。
然而沈念卻不吃這一套,只覺得耳邊熱風拂過,黏黏膩膩地,便嫌棄地將頭偏了幾分。
韓承君:“……”
“子淵喜歡麼?”沈念喝了一口冰鎮梅子酒,才側頭睨了韓承君一眼,隨口調戲道,“喜歡的話回去有空再跳給你看~”
跳是不可能跳的,不過隨口一說。
她方舞畢,臉蛋和眼角都微微泛著紅暈,這副模樣妖冶又嬌媚,將韓承君都看痴了。
“喜、喜歡,當然喜歡!”
韓承君按了按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臟,只覺得這安寧公主莫不是被狐狸精附身了?要不為什麼恨之入骨的他每一次見她,心都要失守一分?
“真乖。”
沈念拍了拍他的臉頰,“本宮想吃冰鎮葡萄了,你去御膳房幫我拿一份。”
韓承君乖乖地答應下來,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沈念當成了隨意使喚的奴僕。
唯有穀雨站在一旁用微妙表情看著男人離去,心中感嘆:自家主子,這馭男手段,可愈發高超了啊。
沈夕被沈念完完全全壓住了風頭,到最後樂曲奏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殿中的紅衣女子身上,連她抱著琴退下,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渾渾噩噩地走在御花園中,聽著背後的大殿裡歌舞喧囂,而她面前卻是無邊的黑夜。
眼淚緩緩從眼眶中留下,濕潤了她白皙的臉頰。
“安和……公主?您還好麼?”
她靠坐在昏暗的涼亭中發呆,耳畔卻忽然響起一個溫潤的男聲,驚得她回過頭,一雙紅通通宛若兔子般的眼睛暴露在月光之下。
……
“尊貴的大晉皇帝陛下,您威武雄壯,如同草原上的雄鷹,讓我等驚嘆!”
這邊廂,宴會過半,高密的使臣先一步上前敬酒,嘴裡誇讚的話聽得沈念吭哧直笑。
“啊,您的妹妹美麗又聖潔,就如同那天山上的聖火,令人思之不忘!”
這回沈念笑不出來了,這是什麼破比喻?你才是火,你全家都是火!
“尊貴的皇帝陛下,臣僅代表臣高密的太子殿下,向您真心實意地求取貴國的公主。高密定當如對待聖女一般對待美麗的安寧公主,在太子登基後,她便是高密獨一無二的王后!”
哄——
高密使臣這話一出,堂下便嘈雜了起來。
眾臣子都驚訝地互相對望使著眼色,他們早知道皇上有意嫁出公主通過和親來維繫幾年邊關的穩定,待到大晉準備好了,再厲兵秣馬,一統天下。
然而在今日宴會之前,所有人都以為番邦會求取的是美名在外的安和公主。縱然安和公主出生不顯,但皇上一直多有照顧,長相乖巧甜美,看上去也宜室宜家。
不似安寧公主,任性驕縱。若將她送去了番邦,怕不是結親而是結仇,可能送親的隊伍還未回到京城,那國便打了過來吧?
不得不說,大晉的世家大族們雖然腐朽,但看人還是頗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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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今日沈念一曲舞太過驚艷,連兩國的使臣都被深深折服,斷定這樣的女子一定不若他們來京城後打聽到的那般草包廢物!
故意抹黑這麼美麗的公主殿下,絕對是大晉的詭計!
———
全京城百姓: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沈擎蒼:天涼了,讓高密亡國吧。
注*出自唐·李群玉《綠腰》,整首詩都寫得很好,全詩如下: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
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越艷罷前溪,吳姬停白紵。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迴蓮破浪,凌亂雪縈風。
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暴君×公主18】不想嫁人
高密使臣蒙泰在開口後便垂首等著晉仁帝的回話。
來之前王上交代過他們,務必要領一個公主回去。雖然他們高密不欲對大晉俯首陳臣,但和親卻是一個極好的麻痺對手的方式。更有甚的,他們能夠憑此學習了解大晉的文化和生活習性,這對他們日後的親略實有大用。
高密使臣小心翼翼地偷瞄高座上的晉仁帝,不知道自己的請求大晉皇帝會不會同意。他想著,自己再怎麼也是來使,大晉皇帝肯定會給他點面子的。
然而冕冠的陰影卻讓高座上男人的神情看不分明。
他寬大的手中握著一盞酒爵,正緩緩轉動,聽聞高密使臣的求親後,手上的動作微頓,一雙黝黑的眸子往下看去,無端令人生出一股寒意。
殿中的議論聲漸漸小了,直至完全安靜下來。
“朕聽聞高密太子万俟秉,”沈擎蒼幽幽開口道,“風流倜儻,為人豪放。”
“不過年過十八,便坐擁幾百位美人,比高密王庭后宮數量還多,是也不是?”
言下之意,你高密太子小小年紀就沉迷女色,花心銀亂,哪裡來的臉敢求取我大晉天潢貴冑的公主?
“呵呵,傳言有誤,傳言有誤啊。”蒙泰抹了把流汗的額頭。
“太子殿下他只是憐香惜玉了些,府裡還是很乾淨的, 如今不過只有兩個側妃,”他急急解釋道,“迎娶公主必定以正妃之位禮待,絕不會讓公主受委屈的!”
殿中仍然一片安靜,高密使臣覺得自己背上都一片濕熱。
他苦不堪言,早知皇上這麼不想嫁這個安寧公主,他就換一個人求取了!
“受委屈?”
一片靜謐中,一個婉轉嬌妹的聲音忽地響起。
“呵,本宮還從未受過什麼委屈呢~”
沈念啜了半杯酒,迷離地將手肘撐在桌案上捧著半邊臉,露出一截皓腕,“蒙大人呀,不如這樣好不好……
“如果万俟太子真心喜歡我,不若請他來我大晉做一做客?本宮府裡沒有駙馬,比太子府肯定乾淨多了,一定好好招待他,想必太子也不會委屈的~”
“呵呵,這……這,”蒙泰尷尬地笑了笑,“太子他政務繁忙,怕是要辜負公主的一番美意了。”
“這樣啊~”沈念晃了晃腦袋,“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呢。”
“畢竟本公主是不打算嫁人的,若是太子願意來大晉,倒也不是不能成為一樁美談……”
“……”蒙泰此刻只覺得後悔,幹嘛要去招惹安寧公主!他真的擔心她再說下去,他們高密的太子就要入贅到大晉了!
這簡直就是讓全天下人看笑話!
好在大晉皇帝打斷了安寧公主的咄咄逼人。
“朕看你是還未長大,咳咳,”沈擎蒼一手敲著椅背輕咳,一手點了點沈念,“還想著不嫁人,成日玩樂。”
沈念遙遙地朝男人舉起手中的酒,將剩餘的半杯一飲而儘後,才俏皮地眨眨眼,“對呀,臣妹就是不想嫁人嘛~”
“反正有皇兄在呀,”少女笑盈盈的,微醺的臉龐泛著水紅,如同蜜桃一般,“就算阿念不想嫁人,皇兄也會養我的嘛,對不對?”
似是醉了,她連‘臣妹’都忘了說,而聽在沈擎蒼耳中,彷若春雷炸耳,又宛若微風拂面。
他動了動喉嚨,將手中握了許久的酒爵送到嘴邊,潤了潤嗓子,才哼聲道,“那便看你表現了。”
直至宴畢,沈擎蒼浸在寢宮的浴池裡沐浴時,耳邊似乎都還響著少女的話。
這丫頭,越來越會撒嬌了。
沈擎蒼閉目靠在白玉壁沿,心道,似乎是吃準了他不會對她生氣一般。
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之前中了毒還未痊癒,向來千杯不醉的他今日飲了沒多少,卻覺得有些醉意上頭。
“王守德,熬碗薑湯。”
沈擎蒼啞聲吩咐了一聲,一邊在溫水中浸泡著,一邊開始盤算著對高密和句麗的佈局。
高密的狼子野心從未遮掩,今日提出的和親就算成了,也不過是妄圖麻痺大晉。句麗倒是不聲不響,看似老實,然而能在十年之內打下諸多部落的女皇卻也不是好相與的主。
更有甚者,他之前中毒之事據如今調查的結果,也與這兩國脫不了乾系。
有點意思。
至於另一個和親的備選,沈夕……
沈擎蒼本有所打算,但是想起剛才暗衛回報的消息,又換了個想法,嘴裡輕念出一個人的名字。
“……韓承君。”
他站起身,張開雙臂任太監將滿是水珠的身體擦淨。
大病初癒的龍體此刻沒了衣袍的遮掩,暴露在燭光之下。不似外人猜想的那般羸弱,男人蜜色的肌膚下是一塊塊不明顯卻分明的肌肉,裹挾在頎長的骨架上,勁瘦有力。
王守德端著薑湯走進房間,帶來一陣夜風,沈擎蒼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主子,”王守德擔心地問道,“趙太醫說了,您還未癒,停藥傷身啊!”
“無礙。”沈擎蒼喝了薑湯,便覺得渾身一暖,嗓間的癢意也消了些,“還有人虎視眈眈地盯著朕呢,若是好得太快,打草驚蛇。”
王守德還想再勸,沈擎蒼卻往書房走去,開始翻閱奏摺,他便只能住嘴了。
要是安寧公主在就好了。
王守德一邊候著,一邊在心中發散:要是安寧公主在,一定能勸主子好好喝藥!
“對了,”沈擎蒼突然從奏摺中抬起眼,“安寧今日是否宿在宮裡?”
“是的,公主安置在清泉宮中。”
清泉宮是先帝在時貴妃的居所,也是安寧公主幼年住的地方。後來晉仁帝登基,后宮又沒多少人,便空了下來。
好在王守德細心,在發現自家主子對安寧公主與眾不同後,便吩咐太監將那處打理了出來,近幾個月公主常常入宮,便派上了用場。
“將她召……”沈擎蒼話說了一半,想到那丫頭今日也喝了不少酒,乾脆合上了折子,“罷了,朕去轉轉。”
左丞相:給各位將一個笑話。
禮部尚書:上聯:清清白白沈安寧;
工部尚書:下聯:幹乾淨淨公主府。
眾大臣:哈!哈哈!哈哈哈!
橫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