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束手無策。
最後,還是溫蔓自己醒過來了。
那是個綺綣的春夜……
霍紹霆跟幾個專家討論完,纔到病房門口就聽見溫蔓說話,有些虛弱但真真切切是她的聲音。
霍紹霆心跳漏了一拍。
他從不曾這般迫切想見一個人。
霍紹霆快走幾步,輕輕推開門。
溫蔓靠在牀頭,正跟阮姨說話,她瘦了些,茶色長髮散在瘦削肩頭很惹人憐愛……看見霍紹霆,她面上笑意變淡。
氣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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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姨不自在地起身:“你們聊聊!”
可是溫蔓輕拽住她衣角,小聲說:“媽我想喫粥!”
阮姨疼愛地說:“我給你去買!等我一會兒。”
阮姨離開……
霍紹霆緩緩走進病房,他站在溫蔓身邊,明明這樣靠近卻不敢去碰觸她了。
近鄉情切,他想就是這種心情。
溫蔓很平靜、也很客氣:“聽說你幫我找醫生了,謝謝你霍律師。”
“應該的。”
他貪婪盯着她看,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溫蔓亦看着他。
隨後她很慢地說:“只是,我們之間實在沒有必要這樣了!白薇說的那些你也不必放在心裏,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從我們結束的那一刻起這些都與你無關了!”
霍紹霆是律師,首席一指的律師。
法庭上他渾身是嘴,但這一刻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跟溫蔓分手,他以爲的體面背後,卻是她一生的傷痛!
霍紹霆走出病房。
他沒有離開醫院,只是坐在他那輛金色歐陸車內,靜靜吸菸。
……
他跟溫蔓是從成年男女互相吸引開始的,缺少了青春年少時的怦然心動,他一直將這份感情控制得很好、遊刃有餘,他喜歡溫蔓但他自認爲不到深愛,至少分手的時候他利利落落地甩了支票!
可是當溫蔓拿了支票,走出他的世界。他才發現,他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有一天,溫蔓屬於別人。
她會像愛他那樣,愛上別人!
霍紹霆輕輕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頭,繃緊的喉結不住上下滾動……他總說溫蔓玩不起,但現在玩不起的是他!
霍紹霆在車內坐了一夜。
天微微亮時,他將燃盡的香菸掐掉,大步下車。
他拾階而上,到了病房。
溫蔓已經醒了正坐着量體溫,鬆鬆的病服、人含着體溫計,整個人看着特別楚楚可憐,像是受傷的小動物。
見他過來,她眸子裏滑過冷淡。
霍紹霆走過去,輕輕拿掉體溫計,一看36度。
溫蔓仰頭看他。
霍紹霆嗓音沙啞:“跟我去個地方!”
他說完,不等她反抗就打橫抱起了她,筆直走出病房。
溫蔓呆住了。
等回神,她用力捶他的肩:“霍紹霆你幹什麼?”
他由着她捶打,這點痛對於他不算什麼……
護士過來收體溫計,看見後也大喫一驚:“霍先生您要帶病人去哪?”
霍紹霆充耳不聞。
他快步將溫蔓抱到樓下車內,爲她繫上安全帶,並鎖上車鎖。
溫蔓再冷靜也端不住了。
“霍紹霆,你瘋了!”
霍紹霆緩緩系安全帶,他專注看着前方,聲音卻很溫柔:“等會兒我送你回來!”
溫蔓沒再掙扎了……
她只是輕聲說:“沒用的霍紹霆,你做這些改變不了什麼!我寧可你有當初甩支票的瀟灑勁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糾纏不清!”
當初她要支票,就是要跟他斷清楚!
原本就是你情我願,好聚好散!
這不是他自己要的麼?
溫蔓不想再說,別過臉看向車外……
霍紹霆坐了片刻,將車開走,溫蔓認得這是通往他公寓的路。果真,半個小時後他將車停在公寓樓下。
他強迫着將她抱到公寓。
門打開的瞬間,溫蔓哪怕再有心理建設也呆住了……
morningdew,
巴洛克的窗簾,湖藍的花瓶,
情侶拖鞋……
這裏跟她當初生活時,一模一樣,甚至他還恢復了情人節的黑色主題。
全部,都是她愛過他的痕跡!
……
溫蔓心臟刺痛!
這算什麼?他做這些以爲她會感動嗎?
霍紹霆從身後擁住她,親吻她柔嫩的耳後根,他動情至極地啞聲說:“溫蔓……我們重新開始!像以前一樣生活,這一次我會對你很好,我不會再讓你失望!我會找最好的醫生治好你的腳,不讓你留遺憾!”
溫蔓總以爲,眼淚在那晚流盡了。
可是現在看見這些她還是想哭,只是……不是因爲感動,而是因爲傷感因爲難過,這些無一不在提醒着她當初是什麼樣的心情愛着一個男人,是怎麼每晚等着他,是怎麼期盼着跟他的未來。
可是每一次他都選擇在喬安身邊!
遺憾……
這個詞怎麼能定義那晚她失去的?
她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夢想,失去了對愛人的信任!
那個至黑至暗的夜晚,她對他失望透頂!
霍紹霆目光深情,他在她面前單膝下跪,手中握着一枚全美的鑽戒,比之前那枚更閃更完美。
溫蔓全身僵硬。
這一刻她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霍紹霆親吻她的手指,聲音暗啞:“溫蔓,我花了一週時間說服那個意大利古董商將morningdew賣給我!如果以後你的腳恢復不了,那我們就在家裏彈!我彈給你聽!溫蔓……我請求你讓我照顧你,一生一世!”
“每年,我陪你過情人節。”
“新年、生日、元旦……我們都一起過!”
“你喜歡孩子,我們多生幾個!”
……
他想跟她在一起,他想安定下來!
他從不曾這樣渴望過婚姻!
霍紹霆握着她的指尖,輕輕將那枚鑽戒套入她的無名指……鑽戒全美,配在她的無名指上正好。
可是……溫蔓將指尖縮了起來。
她不讓他給自己戴上戒指!
霍紹霆身體僵住,緩緩擡頭……
溫蔓很平靜地說:“我很感動!真的!一個男人爲我做這麼多至少是有心的,可是霍紹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何況你有那麼多次的前科!霍紹霆,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不是因爲你愛不愛我,而是……我不準備愛你了。”
……
霍紹霆緩緩起身。
他居高臨下地注視着溫蔓……
晨光中她的臉蛋有一圈細細的小絨毛,看着很可愛,可是她的神情卻是堅定的:“送我回醫院,我不想驚動任何人!”
霍紹霆伸手,輕撫她細嫩臉蛋。
他猛然扣住她後腦,狠狠吻上她的脣,不等她反應過來就滑了進去……
他要跟她接吻。
他要勾起她對他身體全部的回憶!
他不信……不信溫蔓會忘了那些!
一個耳光甩在他英挺面上……
溫蔓紅着眼睛,氣喘吁吁:“霍紹霆,別讓我看不起你!我們不可能了,現在不可能,以後不可能……永遠不可能了你聽不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