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瑩穿的是淡青色旗袍,吊燈砸在她後背的瞬間,旗袍被染成鮮紅色。
血滴順着她的身體往下淌着。
傅淮安看到這一幕,立即衝上去。
聲音裏帶着從未有過的驚慌:“媽,你怎麼樣?”
傅瑩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看到陸遠川安然無恙,她欣慰地彎了一下脣。
剛要說話,卻昏迷過去。
傅淮安立即抱起傅瑩往外跑。
陸聞舟見狀,立即吩咐陳卓:“封鎖這裏,調查監控,看看誰動過吊燈。”
“是,陸總。”
他又走到喬伊身邊,安慰性地摸了一下她的頭:“別怕,我去看看,我讓宋宴辰他們幾個幫你應付這裏。”
喬伊看到傅瑩身上流了那麼多血,嚇得紅了眼眶。
“傅阿姨不會有事吧,她身體本來就不好。”
“你放心,不會有事,只是皮外傷,我會幫她找最好的醫生。”
陸聞舟說完,低頭親了一下喬伊的額頭,又跟宋宴辰和許言之幾個人交代一下,便匆匆追上傅淮安。
幾個人趕到醫院,傅瑩被推進手術室。
向來沉着淡定的傅淮安一直在樓道走來走去。
眼睛裏泛着猩紅。
母親對陸遠川的感情到底什麼樣子,纔會讓她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奮不顧身救他。
而她卻在二十多年前懷着孕遭到背叛和追殺。
害得她差點命喪火海,還經常神經失常。
一想起母親經歷的種種磨難,傅淮安狹長的眸子裏泛着一股冷意。
雙手也緊緊攥着拳頭。
他怪自己太急於求成,讓母親和陸遠川見面。
如果她今天沒來,現在躺在裏面的人就不會是她。
看他緊張的臉色發白,陸聞舟第一次沒有冷言相對。
沉聲安慰道:“我找了最好的醫生,她不會有事。”
聽到他的安慰,傅淮安不僅沒有一絲緩和,反而情緒有些激動。
他冷眸盯着陸聞舟:“她有醫院恐懼症,見到穿白大褂的醫生就會犯病,再好的醫生都沒有用。”
聽到這些話,陸聞舟眉心緊蹙。
既然如此,傅瑩爲什麼在關鍵時刻衝上去保護父親。
是捨己救人的本能反應嗎?
陸聞舟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即說:“我現在找心理醫生過來,配合一起治療。”
“不用了,我已經給心理醫生打電話了,等會就到。”
兩個人正說着話,陸遠川急匆匆跑過來。
來時匆忙,這麼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襯衣就過來了。
儘管如此,他額頭上還冒着汗珠。
他快步走到陸聞舟身邊,沉聲問道:“人怎麼樣了?”
“正在搶救,不過她有醫院恐懼症,心理醫生正往這邊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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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陸遠川眼眸一怔。
他忽然感覺喉嚨發緊。
心口發痛。
靜默了十幾秒纔開口道:“她是爲了救我才受傷,我們陸家要想盡一切辦法救治。”
陸聞舟:“我知道,宴會那邊怎麼樣了?”
“有的客人被嚇跑了,沒人敢在吊燈下面待着,不過被阿辰幾個人穩定了局面。
這件事絕非偶然,一定是有人故意搗亂。”
陸聞舟清冷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宋清雅和林雪都沒可能做這件事,除非是那條大魚出動了,您和喬叔坐的位置是主位,不論吊燈砸在誰頭上,都會給我和伊伊帶來麻煩。
我想是有人想趁火打劫,有下一步動作。”
聽他這麼分析,傅淮安擰了一下眉:“保護好伊伊,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她。”
陸遠川擡頭看了一眼傅淮安,莫名感覺他的眉眼跟自己很像。
如果不是他在外面從來沒跟別的女人真正發生過關係,他都覺得這個人是他的私生子。
他有些詫異看着傅淮安:“你母親怎麼會有醫院恐懼症?”
他問得小心翼翼,畢竟這是別人的隱私。
傅淮安眸色微沉,臉上沒什麼表情道:“年輕時遇人不淑,被渣男背叛,被大火燒傷,又遭人暗殺,醒來的時候,經常滿身傷痕躺在醫院,所以,就患上這種病。”
陸遠川聽到這些話,不知道爲何,心臟被狠狠刺痛一下。
他不難猜出,傅淮安母子曾經遭遇過什麼。
那種傷痛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抹掉。
他咬了一下牙道:“這種渣男就該被千刀萬剮,這麼善良的女人都敢背叛,簡直沒有人性。”
傅淮安神情冷靜看着他:“我正在找,一旦找到,絕不姑息。”
看似平靜如水的眸子裏,卻透着無法掩飾的狠意。
而那種恨意,無形之中刺痛了陸聞舟的眼睛。
他總感覺傅淮安話裏有話。
就在幾個人說話的時候,急救室的門打開了。
一個小護士出來喊道:“病人情緒有些激動,沒辦法進行手術,家屬進來安撫一下。”
傅淮安立即衝進手術室。
看到母親瘋狂掙扎的場面,他的眼睛瞬間溼潤。
他走過去,將母親抱在懷裏安慰:“媽,沒事了,等會就好了。”
半個小時以後,在心理醫生和傅淮安的安撫下,傅瑩終於做完了手術。
等到她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陸聞舟被傅淮安的樣子嚇到。
他臉上,脖子上,都是抓痕,手臂上還有咬痕。
襯衣釦子也被撕扯掉幾顆。
向來溫文爾雅的傅淮安,此刻卻狼狽得不像樣子。
傅瑩發病的時候到底什麼樣子,纔會對自己親兒子下手這麼重。
難道她發病的時候失去理智嗎?
陸聞舟攥了一下拳頭,疾步走過去問道:“怎麼樣了?”
傅淮安面色沉靜道:“後背縫了十幾針,沒傷到骨頭。”
“這裏交給我,你去處理一下傷口。”
“不用,她醒了看不到我,病情會更重。”
陸聞舟有些擔憂看着傅淮安:“心理醫生就沒辦法嗎?這麼多年都沒一點效果。”
傅淮安無力地彎了一下脣:“已經有效果了,沒事的情況下不會犯病,只是想要痊癒,需要找到病因,但她失憶,病因一直都沒找到。”
聽到這些話,陸聞舟心裏莫名有些痠痛。
他向來冷漠無情,但對傅瑩母子的遭遇他卻感到很心疼。
他想象不到,傅淮安面對這樣的母親,他從小到大到底經歷了什麼。
從醫院出來,陸聞舟看了一眼同樣默不作聲的陸遠川。
沉聲問道:“爸,傅淮安會是您的風流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