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避子藥。”
程寧目光灼灼,彎脣一笑,像是在欣賞歐陽曦的痛苦,而這種痛苦令她愉悅。
小桃目眥欲裂:“你說什麼?避子藥?你怎麼敢,來人!來人!”
臨華宮裏不缺侍衛,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因爲程寧雖然笑着,但她身上的殺意一閃而過,那一瞬間,大家都覺得自己像是敵方的士兵,或許程寧也想將他們的腦袋擰下來。
“你們以爲熹妃懷着身孕,陛下就不敢治罪了麼?看清楚如今後宮是誰做主!”
“是誰做主?”程寧道:“做誰的主?”
歐陽曦被疼痛折磨,額角大滴大滴的汗往下落,指尖也顫抖起來。
她沒想到程寧竟然真的敢……她居然敢對自己用毒!
小桃不敢正面迎視程寧,劈手去搶那個茶盞。
但是慢了一步,程寧擡手一撥,茶盞應聲落地,碎的四分五裂。
濺起的茶水落在腳上,歐陽曦狠狠一瑟縮,整個人栽倒在地。
“來人!熹妃戕害淑貴妃,還要毀滅證據!快去將陛下找來!”
小桃的尖聲充斥了整個院子。
而程寧始終坐着,朝春華遞了個眼神,春華上前,直接一個巴掌將小桃打翻在地!
“啊!”
主僕二人雙雙倒地,一個驚慌,一個神情痛苦。
此時的歐陽曦毫不懷疑,自己喝的那杯茶水,裏面的藥是劇毒也說不定。
她只是沒想到,沒想到程寧竟然會不動聲色地用這個招式!
“我不大喜歡迂迴,”花花落在程寧肩上,也是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程寧摸了它一把,繼續道:“沒什麼想跟我說的麼?”
“說、說什麼?”
因爲腹部痙攣,歐陽曦神情痛苦,而脣邊,竟然流出一抹血紅。
她抓着地,指甲摳出了血:“你想這麼做很久了吧?等着我來臨華宮的?”
是等着,程寧沒有否認。
“想看看你會不會繼續裝,藉着我肚子裏的孩子除掉謝輕漪,那梅露裏的避子藥份量,即便謝輕漪蠢到極致,也不敢一次放這麼多,騙過陛下了,就以爲我也不計較了?”
歐陽曦慘厲一笑:“你果然知道了。”
撕破了臉皮,就沒什麼好隱瞞了,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
“可你、”她忍過一陣疼:“可你不也清楚梅露有問題嗎?我只是個外人,你卻是你肚子裏孩子的親孃,說到底要放棄他的,不是你嗎?”
“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程寧突然問:“剛進宮的時候,你靈氣最盛,沒藏什麼害人的心思。”
這話確實挺令人難堪的。
歐陽曦連痛苦都差點繃不住,她攥緊了手,哪裏都疼。
是啊,什麼時候?
是一次次不斷看見衛宴洲的深情開始麼?
想要據爲己有,想要……天上的月照在自己身上。
“我沒想真的害你,”歐陽曦拼命搖頭,淚水潸然落下:“但是這宮裏,人人都用手段,不用手段,是搏不到任何恩寵的!”
程寧站起來,花花煽動翅膀往下撲,對着歐陽曦嗥叫一聲。
居高臨下,這位貴妃柔弱可憐。
“那死了的人不無辜麼?甜杏一條命,讓你在夜裏睡的安生嗎?”
“她不是因你而死的嗎!”歐陽曦尖利地吼:“不是你她會死嗎?!”
甜杏跟程寧投誠,不是程寧加以利用,她根本就不會死!
所以不關自己的事,根本就是程寧的錯。
她一直是這麼開脫自己的。
都是程寧地錯,如果不是她一直佔據衛宴洲的關心和愛護,後宮也不會鬧成這個樣子。
程寧點點頭:“所以我睡不着,想拉個人一同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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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又說:“不過我不會殺你,這紅花會令你近些年懷不上子嗣,就當是贖罪了,往後如何,看你們的造化。”
她說的是你們,將衛宴洲也算了進去。
不在乎他知道後是否會發怒,會要程寧的命,畢竟歐陽曦現在是他心尖上的人。
但是做錯了事就要還,她自己一樣,歐陽曦也一樣。
小桃聽後,不顧一切地衝過來要打程寧:“你瘋了,你瘋了!你算計貴妃!”
花花絕不會允許她接近程寧,在靠近的瞬間便抓了她臉上一道血痕。
“往後別來臨華宮了,走吧。”
程寧落下這一句,任由春華扶着進了屋。
*
這事不用片刻便傳遍了整個皇宮。
不過具體的事由是模糊的,只知道淑貴妃去了趟臨華宮後,急召了太醫。
說是喝了臨華宮的茶,腹痛難忍,還叫熹妃地鷹抓傷了宮女。
太醫去後,竟然是紅花攝入過量,未來要懷子嗣,恐怕不易。
誰也不曾想過,程寧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還是對一個曾經交好的宮妃出手。
歐陽曦打理後宮算小有成就,衆人看在眼中,只以爲是熹妃嫉妒,所以使一些婦人手段。
短時間內,討伐聲不絕於耳,都上書要求衛宴洲嚴懲,杜絕後宮的下三濫手段。
奏摺一封封上呈,空前的統一,都要求治程寧的罪。
歐陽一家尤爲激憤,拿皇嗣做手段,那還得了!
身在皇家,誰不想有皇嗣傍身,程寧竟然下此毒手,怎麼能忍!
但衛宴洲始終沒有迴應,甚至一整日下來,都拒不接見朝臣。
月上中天時,整個皇宮落於寂靜。
程寧今日身子疲乏,早早上了牀,靠在牀頭看一本地方誌。
這是她近來打發時間的新方式,陷入地方民俗時,不大會去想許多事。
不過她本來也不大想,臨華宮外鬧翻了天,她一個眼神也未曾分去過。
亥時三刻,春華來催,奪了她的書,給她蓋好被子,滅了殿內兩盞燈。
可堪堪躺下,外頭又傳來動靜。
來的是王喜,就站在門外,語氣是急切的:“娘娘,深夜驚擾娘娘,奴才罪該萬死,懇請娘娘去趟承乾宮。”
程寧本想裝着沒聽見,她以爲至少王喜是來開罪她的,但不是。
去承乾宮見誰,不言而喻。
“娘娘,”王喜見她不應,更爲苦口婆心:“陛下將自己關在殿裏,喝了半日的酒,他哪會喝酒,這麼下去,身子就該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