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紅綃推了胡答應,可有憑證?”
江書晚對上李佑的眼睛,毫不畏懼。
“憑證?瑤兒身邊的宮女早就指認,就是她乾的。難道瑤兒還會說謊不成?”
李佑此刻早已愛屋及烏,叫情愛矇蔽了雙眼。
宛兒人品高潔心地善良,從不會冤枉別人。胡瑤是宛兒的親妹妹,她的品行自然也同宛兒一樣。
江書晚無奈一笑,衝着李佑一行禮,
“皇上,大理寺判案還給罪犯一個申辯的機會。皇上一向明察秋毫,明辨是非,如今怎麼光聽那宮女的一面之詞就定了紅綃的罪?”
“本宮也認爲宛嬪說得有理。”
順妃姍姍來遲,終於帶着一身濡溼潮氣緩步走了進來。
“你怎麼也來了?”
李佑瞧着越來越熱鬧的內殿,有些不耐。
順妃盈盈一笑,語氣不緩不慢,十分理智清醒:
“皇上讓臣妾管理後宮,胡答應落水這麼大的事情,臣妾怎麼能不來呢?”
她四顧內殿,見衆人都劍拔弩張,哭哭啼啼的,掩着帕子一聲乾咳,
“皇上,宛嬪一向謹小慎微,重華宮的人又向來不爭不搶的。今日這件事情確實有些蹊蹺。不妨招了紅綃問清楚,若是有誤會解開了就是。後日就是除夕了,這會兒打打殺殺的實在不吉利。”
順妃見李佑不說話,知道他已是默許,立馬衝着殿外一招手。
紅綃和蓮兒被押着進了內殿。
紅綃一見了江書晚眼淚就涌了上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眼憤恨和委屈,梗着脖子,一臉的不服氣,
“主子,奴婢沒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江書晚見她全身完好,倒也安下心來,衝她點頭示意。
一旁一同進來的胡答應的宮女小蠻,嬌蠻得哼了一聲,指着紅綃就罵:
“你胡說!誰腦子壞掉了,自己往冰水裏跳!分明是你在內務府和我們起了爭執,懷恨在心。帶人尾隨我們到了錦鯉池動起手來,趁亂將我家主子推下了池。事後還揚長而去!”
“放屁!你說我推了就推了麼?我們是吵了幾句,可我同你家主子隔了老遠,我上哪推?分明就是你家主子自己跳下池塘,心懷不軌想來誣陷我!”
“哼,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主子要用自己的性命來誣陷你?”
“那就要問問你家主子了,我不過一個重華宮的奴婢,她也需這般費盡心計?誰知道她背地裏安的什麼齷齪心思!”
論吵架的功夫,紅綃一向不賴。
她被平白無故押了這麼久,還被污衊背上莫須有的罪名,早就壓着滿腔的怒氣,此刻得了機會,強忍着痛也要一吐爲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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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蠻被她一頂,氣得直髮抖:
“就是你!你搶紅綢搶不過就懷恨在心!”
“笑話!爲了一匹紅綢懷恨在心,我至於嗎?重華宮什麼沒有,要搶你一匹紅綢!你想要誣陷人,也想個好一點的理由!”
“爲了一匹紅綢不至於,那爲了你家主子呢?”
小蠻突然拔高了聲音,
“你說,我家主子仗着自己長得有幾分像宛嬪娘娘,就自以爲能哄住了皇上的心,還說她東施效顰,就算得了皇上一時的歡心,也不會長久,還叫我家主子趁早死了心!”
此言一出,內殿一片死寂!
李佑、江書晚還有牀上的胡答應,臉不同程度地白了一白。
紅綃臉上原本吵架吵得通紅,此刻血色更是瞬間褪了乾淨!
珍妃雖面色沉靜,但嘴角那抹掩藏不住的笑意,還是沒能逃過江書晚的眼睛。
“夠了!”
李佑怒吼一聲,一掌砸在牀沿上,隨手抓起牀頭一只藥碗,“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聲響之大,嚇得所有人都震了一下。
李佑揉了揉快要炸裂的頭,滿臉陰霾,衝着跪在紅綃和小蠻身後一直不說話,只顧發抖的蓮兒喝道:
“你說!”
蓮兒抖了一下,一臉煞白,咚地一聲磕在地上,
“奴婢們是在錦鯉池遇到了胡答應,可沒說幾句話就走了,根本沒打她也沒推她,可她卻直直得往水裏跌。紅綃姐姐不想惹事,就帶我們走了。”
“那這該死的混賬話說沒說?!”
李佑死死盯着蓮兒。蓮兒哪裏承受過這樣的壓力,趴在地上哇的一下哭了出來,直磕頭卻不敢再說半個字。
紅綃面無血色,抖了抖嘴脣,方纔對質時的氣勢已經蕩然無存!她跪着爬到江書晚身邊,一把抓住她的裙襬,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
“主子!我錯了!”
江書晚一聲長嘆,兩眼一閉。
紅綃向來無條件維護她,那日在梅林,聽到胡答應那樣囂張的挑釁,她怎麼可能忍得了?
“混賬!”
李佑怒喝一聲,指着紅綃道,
“瑤兒是朕親封的答應,就是這宮裏的主子。你一個小小的奴婢,仗着誰的勢竟敢出言不遜,對她不敬!簡直無法無天!來人!”
江書晚眼看着李佑發怒喊人,知道紅綃是觸了他的逆鱗了。
今日就算證明了紅綃沒有推胡答應下水,此事只怕也沒法善了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那個人在李佑心中的份量。
可她江書晚卻實在太知道了。
那個人是李佑心中最溫暖最柔軟的回憶,但也是他一生無法抹去的痛!
她忍着心痛高舉起手掌,朝着擡頭乞求她原諒的紅綃狠命地甩下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紅綃應聲倒地。
兩滴淚從江書晚的眼眶直直掉落在地上,手掌上頓時傳來一陣酥麻和灼痛。
打在紅綃身上,卻痛在她的心裏。江書晚一捏拳頭怒喝道:
“本宮有沒有同你說過,凡事要謹言慎行!你這樣口沒遮攔是哪個教你的?”
紅綃扒着江書晚的鞋子從地上直起身子,左右開弓啪啪打了自己兩個巴掌,涕淚橫流:
“主子,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在外面胡說八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江書晚面露不忍,抱着肚子轉身艱難地跪在李佑跟前,側身護住紅綃,面色悽然:
“皇上,紅綃從小同嬪妾一起長大,親如姐妹。她是什麼性子,嬪妾再清楚不過。要說她爲了維護嬪妾,對胡答應出言不遜,或許是有的。但說她打人推人,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皇上,嬪妾管教下人不嚴,讓她在外惹是生非,這是嬪妾的錯。
請皇上懲罰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