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宋佳玉病房。
經過了一天的休息,宋佳玉的氣色看起來比前一天好多了,白皙的臉上也有了血色。
看到我來訪時,她顯得格外的高興,臉上的笑容雖然淡淡的,可是雙眼一閃一閃的亮着。
有了傅廷深之前的話,我擔心的詢問她昨天晚上是否有睡好。
宋佳玉說,“一月姐,昨天跟你聊過之後,我放寬心了很多。這件事情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再將自己束縛在其中,也只是無用的自我折磨。與其這樣,還不如凡事向前看。”
聽到宋佳玉這樣的回答,我也跟着寬心了,原本想好的那些開導的話,也不用在累贅重複。只不過有些事情,還是不放心。
“佳玉,你見過傅廷深了嗎”
“見過了,昨天晚飯就是他給我送的。”再提起這個人,宋佳玉的神情有些僵硬,但是情緒上並沒有太大的起伏,維持着一種尋常的淡漠疏離。
“你們”
“我們不可能的。”我剛開了口,宋佳玉已經打斷了我的話,格外堅持的說,“一月姐,這件事情跟他沒關係,是我自己的決定。現在孩子也沒了,我跟他也可以就此了斷,徹底的沒有牽扯了。我們不要說他了,你又帶了飯菜來嗎”
“嗯,跟昨天一樣也是李嬸做的。李嬸廚藝真的好的沒話說,等你出院了,來家裏喫熱騰騰的,比這個更好喫。”
“好啊,我還沒去過你家呢,到時候一定要去看看。”
宋佳玉用輕鬆的語氣跟我聊着天,她似乎也知道什麼,爲了迴避傅廷深,甚至也刻意的迴避了陸斯年的名字。我看似放下了心,最深處的擔憂卻任在。
感情這回事兒,我連自己都在理不清楚,又能幫宋佳玉什麼,既然她不想提,那就這樣吧。
“一月姐,你不喫嗎你怎麼帶了三個保溫盒”宋佳玉瞅着那三個保溫盒問我。
“佳玉,我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喫午餐。還有另一個朋友也住院了,我等一下還要去見她。”我回答說。
宋佳玉一聽,急道,“那你現在就過去吧,我可以一個人喫飯的。你不要餓到自己還有那個朋友了。她怎麼樣,嚴重嗎”
“嗯有些嚴重。”我之前在護士站問道了傅佳人的住院信息,她的確還在這個醫院裏,但是病情是保密的,所以我並不清楚她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那你快去,幫我祝她早日康復。”宋佳玉咬着筷子,還跟我搖了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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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在宋佳玉的半推半就之下離開了,往病房門走的時候,發現原先關起來的門竟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打開着,一轉身,看到的就是靠在牆邊上的傅廷深。
我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感覺到傅廷深陰沉阻止的目光,才突然的噤聲。
傅廷深怎麼會在這裏的又是什麼時候來的我們剛纔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嗎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我腦海裏閃過,更爲重要的是宋佳玉知道他來了嗎
在病房裏,我是背對着門的,宋佳玉卻不一樣
,她面朝着門,哪怕沒注意到開門聲,還是應該注意到門被打開過。
我們不可能的。
現在孩子也沒了,我跟他也可以就此了斷,徹底的沒有牽扯了。
之前的那些話,宋佳玉會不會並不是說給我一個人聽得,也是說給門外的傅廷深聽的。
傅廷深依舊靠着牆,除了給了我一個眼神之外,一動不動。
我拎着兩個保溫盒,眼神在他身上掃了一圈之後緩慢的離開,曾經放浪不羈的男人徹底的不見了,此刻我在他的身上只看到濃的化不開的沮喪,還有曾經在陸斯年身上看到過的掙扎。
傅廷深不像陸斯年那般內斂,他會將自己的情緒最大可能的釋放出來,可是這一回,他被心裏的囚籠困住了,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一步一步的離開,都走出兩三米遠的時候,傅廷深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傳來。
“江一月,陸斯年的事情我盡力去做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在傅廷深的話語中聽到了是一些歉意,可是等我回頭看去,他還是剛纔那副模樣,連眼睛都沒擡一下。
他跟陸斯年是同一類人,他們在骨子裏都帶着一種驕傲,不知道“對不起”這三個字怎麼說,可是這不代表他們不懂對錯。
兩天前的病房裏,他對我的那些無端指責,無論對我還是對陸斯年,都是一種傷害。如今事情塵埃落定,也水落石出,傅廷深也想着彌補。
“我知道了,謝謝你。”我回了他的話,又等了等,果然不見傅廷深有任何迴應,才轉身離開。
傅佳人的病房比宋佳玉的要高兩層,按照這個醫院的標準,越是往上,越是高級病房,有傅家背景,還有沈行遠在,傅佳人住的當然是最好的。
我是突然造訪,進入病房前,還被值班的護士詢問了一番。
“不好意思,我並沒有預約。我叫江一月,麻煩你詢問一下傅小姐,她是不是願意見我。”我對護士歉意道。
護士記錄了我的個人信息,然後轉身去病房裏問傅佳人。
在等待的時間裏,我還是有些忐忑的,隨着我和陸斯年情況的一點點轉變,或許傅佳人的想法也發生了改變,畢竟在愛情裏,大方放手是比什麼都要難得。
一會兒,護士回來了,笑着告訴我,“江小姐,這邊請,傅小姐答應見你了。真不好意思,我們的檢查有些嚴格,因爲之前發生了病人情況外泄事情,醫院加強了管理。”
聞言,我不好意思的低頭,因爲她口中的“病人情況外泄事情”,很可能就是我被媒體圍堵的那件事。
傅佳人的病房朝南,很寬闊,有整片的落地玻璃,不僅能望見遠處的風景,還能讓陽光清澈的撒入,將白色病房照耀的十分溫暖,也一樣的照耀在傅佳人的身上。
我進門時,她並沒有躺在病房上休息,而是坐在窗戶邊的沙發上,一襲白色棉質長裙,黑如瀑布的髮絲垂落在肩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依稀之間,我彷彿看到了另一個人,只存在相冊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