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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果園小年,加上焦家收果子的錢又降回了五文,陸家一共賣了三百七十兩。
跟去年沒法比,但對於農家人來說,三百多兩也是一筆大買賣。
晚上孩子睡著了,凝香將錢罐子抱了出來,佯裝平靜地清點家財。
陸成隻穿一條及膝裡褲慵懶地躺在一側,凝香看銀子看得杏眼發亮,他看她看得翹起了嘴角。他這個媳婦,不好打扮不愛花錢,卻很愛攢錢,雖然裝得挺像那麼回事,給她一座金山她都面不改色似的。
她越正經,陸成就越想使壞,一骨碌坐了起來,將凝香抱到腿上,讓她坐在他懷裡點銀子。夫妻倆早膩歪慣了,凝香沒有搭理他,將炕上的元寶一塊兒一塊兒往銅罐裡放,心中默默計數。
媳婦不理他,陸成更不高興了,雙臂環住她腰,左手往上挪,右手往下走,駕輕就熟地讓懷裡嬌小的妻子控制不住地顫了起來,脊背抵著他胸膛躲閃,還想方設法地要挪到他腿上坐著,遠離她明明很喜歡的「犁頭」。
陸成偏不讓她如意,一顆一顆解她中衣上的花扣。
「你等會兒……」凝香被他撩得臉紅氣息亂,小聲嗔他,「我還沒數完呢。」
就不能等她做完正經事嗎?
「我又沒不讓你數。」陸成無賴地回道,繼續我行我素。
凝香瞅瞅剩下的小一半銀子,再看看正拉著她衣裳往外扯的那雙大手,咬咬唇,決定隨他去了,反正以前又不是沒坐著來過,還是抓緊時間,趁他發狂前數完吧。
凝香對家產有大概的印象,今天又掙了大錢,她想點清楚。
她都豁出去了,伸著胳膊配合他脫.衣袖,陸成當然不會手下留情,將手裡的衣服甩到東邊炕頭,恣意地搗起亂來,沒一會兒凝香身上就浮現了淡淡的動人粉色,像初開的沙果花,被他這只壞蜂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欺負。
當凝香終於將最後一塊兒碎銀子放進銅罐時,陸成猛地將她轉了過來,再送她一樣好物。
凝香緊抿著唇,等那股勁兒平復了,瞅瞅炕頭酣睡的女兒,抱住他脖子求道:「去西屋……」
這人前幾天都在園子裡住著,今晚一次兩次肯定不夠的。
「我累了,一次就行。」陸成微微仰頭,桃花眼歉疚地望著媳婦。
他歉疚啥?
以為她想多來幾回?
凝香臉更紅了,杏眼水汪汪的,羞得彷彿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算了,既然你想要,那就去西屋。」陸成將她的羞澀曲解成欲.求不滿,挪腿就朝炕沿蹭去。
「我沒想……」凝香惱羞成怒地抓他肩膀,迅速低頭,臉朝外貼著他寬闊的肩頭,不說話了。
他已經誤會了,她越解釋越顯得心虛。
陸成輕笑,湊到她耳邊道:「傻,你不想,我想。」
說著緊緊抱著她下了地。
凝香這才明白過來,敢情剛剛陸成又在逗她?
這傢夥,總是在她習慣了他某些戲弄不再上當後,又想出新的鬼點子騙人。
凝香狠狠咬了他一口。
陸成剛好走到門口,順勢將她抵在門板上,如千軍萬馬瞬間破城。
凝香受得住,門板受不住,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果兒……」凝香提心吊膽地提醒他。
陸成威脅般地盯著她,盯得凝香乖乖地趴到他肩上,陸成才大步去了西屋。
之前丫鬟翠丫住這裡,入夏後陸成喜歡光著膀子晃悠,嫌翠丫礙事,讓她搬去老院跟阿桃住了。
往常平靜的西屋,今晚好像爬上來兩隻大耗子,翻來覆去地追逐打鬧,歇一會兒再繼續,一直哼哼唧唧地折騰到半夜才消停下來。
凝香累得一動不想動,閉著眼睛回味方才的暴風雨。
「陸太太這麼高興,罐子裡有多少存銀了?」陸成左手撐著腦袋側躺在她一側,右手捏著她一縷長髮繞圈玩兒,語氣輕.佻。
凝香睨了他一眼,跟著笑了,平躺著回道:「整數有八百兩,零的有十五兩。」
家裡有了銀子,花銷也比平時多了,陸成隔三差五就買些首飾綢緞回來,否則照以前那樣省著點花,存銀會更多,如今櫻桃樹、莊稼地的進項都貼補日常家用了。
「這麼多銀子,咱們存到錢莊去吧?」放縱過後,凝香想起了數錢時腦海裡冒出來的念頭。
家裡放著太多銀子,她回娘家串門都不安心,怕家裡進賊。
陸成想了想,點頭道:「先存五百兩,留三百兩備用。」
「留這麼多?」凝香吃驚地坐了起來,月光明亮,想抓件衣裳遮擋自己,卻記起衣裳都在東屋。
親昵的時候不覺得冷,現在秋風一吹,身上的汗落下去,凝香不禁打了個哆嗦。陸成連忙將人撈到懷裡,抱著她回了東屋,鑽進被窩躺好了,才輕聲道:「二弟不小了,差不多要娶媳婦了,他攢的錢應該還不夠買宅子訂傢俱。」
凝香恍然大悟,馬上道:「那三百兩夠嗎?」
媳婦大方,陸成忍不住親她,喃喃道:「夠了,剩下的,以後掙的,除了給三弟娶媳婦除了給阿桃置辦嫁妝,就都是香兒的了。」
凝香知道他在高興什麼,可這錢本就是陸成掙的,他想花在至親兄弟姐妹上,她有什麼可計較的?況且陸成是留了自家這房的用項的,遠遠比給兄弟的多。
她笑著親了親自己的傻丈夫。
陸成心中微動,忽然壓到了她身上。
凝香嚇了一跳,他不會還有力氣吧?
感受到她的緊張,陸成笑了,想想剛剛在西屋最後一次放的糧食比頭一回少了很多,他又爬了下來,抱住凝香道:「今晚算了,等我養精蓄銳兩天,養好種子咱們再生兒子。」
這話他也不知說了多少遍了,每次凝香不太願意陪他的時候他都搬出兒子來。認定陸成還謀劃著下一頓饕餮大餐,凝香不滿地轉過身,哼道:「你少來,今晚看在你之前忙碌的份上才隨你的,以後一晚最多兩回。」
縱.欲傷身,可不能天天慣著他。
「是看在我賺了大錢的份上吧?」陸成找罵地打趣道。
凝香狠狠給了他一胳膊肘。
陸成低低地笑,又鬧了會兒,轉過她認真道:「香兒,我真想再要一個了,現在懷上,明年生出來,等阿南上學了,老二正好給果兒作伴。」
「是老三。」凝香小聲提醒他。阿南是老大,果兒是老二,再懷當然是老三。陸成在她面前說順了,以後在外面可能不小心說漏了嘴兒,傳到阿南耳朵裡,阿南肯定要誤會爹爹只喜歡繼母生的孩子了。
別看孩子小,其實已經懂事了,否則前年懷果兒時,阿南怎麼會因為柳枝的一番話哭?
那時阿南才虛三歲。
「以後別再說錯了。」凝香點著他胸膛道。
「香兒,你真好。」陸成胸口暖暖的脹脹的,除了這最簡單的誇讚,想不到別的詞了。
凝香在他胸口蹭了蹭,摸摸肚子,有些發愁地道:「萬一老三也是女兒怎麼辦?」
「女兒就女兒,只要你不介意,兒子女兒我都喜歡。」陸成擁著她道。
兒子也是養,女兒也是養,他最在意的是陪他一起照顧孩子的人,有了凝香,他很知足了。
凝香柔柔嗯了聲。
陸成對她好,不在乎兒子女兒,凝香卻想給陸成生個兒子,畢竟男人更在意傳宗接代吧?
只是,萬一將來阿南變了態度,兒子多了,家產又是個問題。
胡思亂想著,靠在陸成懷裡睡著了。
翌日早起,阿南興奮地跑過來看妹妹穿衣裳,凝香坐在炕頭,看著阿南只有在他們面前才歡快明朗的小臉蛋,哪還記得昨晚的杞人憂天?
阿南就是她的兒子,跟親生的一樣。
但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的。
這天陸成進城去存錢了,凝香在家給孩子們做秋衣,果兒跟著阿桃去二房玩了,阿南也想去來著,出門時遇到強子幾個小夥伴來找他。阿南不想去,強子笑話他天天跟女孩子混在一起,說得時候不帶惡意,就是想激阿南跟他們走。
阿南大概是小男子漢的自尊心作祟,也可能是與強子幾人熟了很多,真就跟他們走了。
強子家離這裡不遠,凝香並不擔心,笑著囑咐孩子們好好玩,不許打架。
翠丫在家待著沒事,想跟去照顧漂亮得過分的小少爺,擔心自家仙童似的小少爺被幾個村裡土娃欺負了,凝香想想還是不妥,怕孩子們因為翠丫疏離阿南,但也有點不放心,就讓翠丫在門口坐著,聽到什麼不對再趕過去。
結果凝香縫好一條袖子,外面真出事了,人在屋裡就聽到遠處有孩子哭著罵人。
「你娘早死了,你是沒娘養的野.種,一點都不像陸大叔!」
孩子聲音特別脆,高聲叫喊,童音清晰,說出惡毒的話卻更刺耳。
凝香手一抖,繡花針紮進了指腹。
但她顧不得疼,飛快穿鞋下地,朝外面奔去。
強子家門口,阿南小小的身影站在三個孩子對面,鳳眼瞪著被強子三人護在後頭的一個六七歲的男娃,那陰狠的目光像極了將軍狩獵時的眼神,別說孩子們嚇到了,就連趕出來勸架的強子奶奶娘親,都在對上阿南的眼睛時心中發寒。
「誰敢罵我們家小少爺?不想活了是不是!」翠丫風似的沖了過來。
阿南眼睛都沒眨一下,彷彿翠丫只是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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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娘,我有兩個娘,我娘對我特別好。」阿南不懂什麼叫野種,只能反駁對方第一句話。
跟阿南打架的男娃是強子親堂弟,家住村西,眼看身邊自己人多,還想強嘴,被強子娘恨鐵不成鋼地捂住了嘴,狠狠打他屁.股,「我讓你胡說八道,我讓你胡說八道,再敢亂學別人嚼舌頭,我扯爛你的嘴!」
陸家是他們能招惹的嗎?全村人恨不得都巴結陸家,這小子倒好,一下子就把陸家得罪透了。
「阿南!」凝香與潘氏等人分別從家裡趕了出來,凝香擔心兒子受了傷,邊喊邊朝那邊跑。
聽到娘親喊他,阿南薄薄的嘴唇顫了顫,扭頭,只是還沒看清娘親,兩串淚疙瘩先滾了下來。
「娘……」
五歲的男娃仰起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像那些普通的孩子,用嚎啕大哭的方式告訴娘親,
他有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