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放肆(12)
程池賽車的速度,風馳電掣。
當然,這一次,她把跑車開成了自行車,跟在許刃後面,一路悠悠揚揚地晃回了家。
程正年對這次一模考,十分重視。
不管許刃怎麽挖苦她,她都得服軟,都得耐著xin子跟他軟磨硬泡。
至少這次,絕不能再考倒數第二,她的目標在倒數第五和倒數第十之間,只要許刃給她餘個機讀卡的邊邊角角,此目標輕而易舉就能達成!
「好哥哥…」
「住嘴。」
「兩萬塊,我只要明天數學的選擇題!」她跟他一路乾瞪眼。
許刃頭也不回地朝著宅子大門走去。
剛進門,程池就預感到了不妙。
「哥,你以後搬回家來常住吧,嘉嘉可希望你回來呢。」
程嘉糯糯的聲音傳了出來。
「呵。」一聲冷笑,是男人輕揚的聲音︰「搬回來,我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怎麼會!」程嘉依舊發嗲撒嬌︰「虎毒還不食子呢,爹地雖然對你嚴厲,那也是關心你的。」
「虎毒是不食子,可我還有個饑腸轆轆的豺狼妹妹呢!」
飯廳裡,熱氣騰騰的飯菜已經上了桌。
程池神情緊張地看了許刃一眼,咽了口唾沫。
「糟了。」
許刃已經換了拖鞋,抬眸看她︰「怎麼?」
「我大哥回來了。」
程池凑近了他,目光頗爲邪惡︰「如果你不想死得太難看,我保護你。」
「但是?」
「明天的數學考試…」
許刃沒理她,直接進了屋,飯廳的兩個人聽見動靜,紛紛回頭。
許刃見到程厲銘的那一瞬間,突然胃部一陣翻涌,完全是生理上的,他差點吐出來。
竟然是他!
而程厲銘目光掃向許刃的時候,他的眼眸裡,劃過了一絲暴戾。
程正年下來得非常及時,見許刃已經回來,程厲銘也在,索xin便說道︰「厲銘,來見見,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許刃,他比你小,你應該叫他弟弟。」
程厲銘「騰」地從飯桌上走出來,氣勢汹汹看著許刃,許刃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略有防備地盯著他。
「他…是你的私生子?」
程厲銘的口氣和當初程池在家裡見到許刃第一面的時候,如出一轍。
許刃心說,果然是親兄妹,腦回路一樣一樣的。
「放肆!你是什麼狗東西!敢這樣跟我說話!」程正年怒喝了一聲。
程正年對程厲銘的態度,與程池截然不同,因為程池是女兒,而程厲銘…是兒子,他無法容忍他挑戰自己的父權威嚴。
程厲銘意識到自己失態之後,强忍住了那股子暴虐的脾氣,遠遠地,輕蔑地看著許刃,突然笑了起來,一開始只是哼哼哈哈的嘲笑,緊接著,就是捧腹,癲狂的大笑。
「你再發瘋,就給我滾出去!」程正年走過去作勢就要踹他,被程厲銘閃身躲了過去。
他指著許刃,笑得直不起身,邊笑邊對程正年說︰「爸,你知不知道,你的私生子,他是個…」
許刃手裡的拳頭,猛地握緊了。
就在程厲銘那一聲「鴨」還沒說出來,話却突然被程池接了過去,她脆生生的調子直接打斷了程厲銘的話。
「哥,就是他,許刃哥哥,上次在夜總會遇見,也沒帶他跟你好好打個招呼,讓你誤以為他是我男朋友吧?」
程厲銘看著程池,沒有拆穿她,也不再說話,但是眼神很復雜。
程池盯住了程厲銘,眼神裡帶了那麽點懇求的意味。
「什麼?你去夜總會,還帶許刃?」程正年的矛頭,轉向了程池。
「不過是帶他見見世面罷了。」程池聳聳肩︰「有什麽大不了的。」
「看來你又皮癢了!」程正年重重敲了敲桌面︰「那種地方是你們這種小孩能去的?」
「少見多怪。」程池心裡暗想,嘴上却抹了蜜。
「爸,今天你可不能抽我,我這一模考還沒考完呢!明天是數學和理綜,要是被影響了發揮不好,這可要怨您了。」程池衝他嬌俏一笑︰「爸,我跟你說,今天的英語,我發揮得可好了,特別有feel,這次肯定能擺脫倒數第二的厄運!」
程池從來沒有用這樣撒嬌的語調跟程正年說過話,程正年一時間,竟也不知如何反應,頗有些…有些受寵若驚。
幾個孩子裡,程嘉溫順可人,程池叛逆不羈,而程厲銘…則更是在外面花天酒地胡作非為,不成氣候。
若說疼愛,他最疼的,還是程池,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爲她與他年輕的時候,脾xin最爲相似,而且是三個孩子裡,最真實的一個,沒有半點僞裝,而且,她幷不是特別正常的一個孩子,先天的耳疾,猶得他憐愛。
程正年終於還是不再計較這個事,揮了揮手,讓幾個孩子都過來吃晚飯。
就在這時候,江依絡妖妖調調地從二樓走下來,許刃抬頭,見她穿的是一件透明的絲薄小披風,披風很長,沿著旋轉樓梯一路拖曳。而裡面,是一件深藍色真絲小睡裙,裙擺到大腿處,長卷髮披在肩上,看上去風姿綽約,宛若xin感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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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邁著風情的步履,走到了桌邊,在餐桌的副主位坐了下來,與程厲銘相對而坐。
「今天孩子們都回來,你看你穿成什麽樣子!難道沒有一件正式的衣服?」程正年拿著嚴肅的語調指責江依絡︰「沒有半點當媽的樣子!」
「人家穿的舒舒服服的,怎麽了?」江依絡像個小姑娘似的嘟嘴︰「難不成在家裡,還要像參加宴會似的,穿晚禮服啊?」
「是啊,爸,在家裡,媽想怎麽穿就怎麽穿吧,不要這麽拘謹,都是一家人。」程厲銘目光一直在江依絡身上流連,嘴角勾著笑。
江依絡也衝他莞爾,顧盼風情。
程池翻了個白眼,順便抖了抖鶏皮疙瘩,這個家,恐怕也只有程厲銘這個傢伙,才管比自己還小的江依絡叫媽。
江依絡是他們仨兄妹的繼母,他們的母親生程嘉的時候不幸去世。幾年前,程正年將年輕貌美又xin感可人的江依絡娶了回來。
程嘉xin格古怪,對她沒什麽動靜,可程池正是叛逆的時候,沒少找江依絡的不痛快,不過這個女人也是奇了,不管她怎麽整她,怎麽去老爸面前告狀,她都跟沒事兒人似的,每天活得跟個幽靈一般,在這個寒氣森森的大宅子裡晃蕩。
她不接程池的招,却也是這個家裡,除程池以外唯一敢反抗程正年的人,而她反抗的方式,就是歇斯底裡的發泄,那天早上砸東西和嚎啕大哭的情景,這兩年程池見了太多,終於也對鬥繼母這種事情沒了興趣,跟個神經病鬥智鬥勇,遲早自己也會成神經病。
飯桌上,程厲銘向程正年匯報自己保險公司的情况,程正年的臉色很不好,指著他的鼻子一個勁兒地駡。不過在許刃聽來,也的確該駡,這個程厲銘根本就是個不學無數的紈褲子,程氏集團那麽大一個保險公司交到他的手裡,結果被他敗得所剩無幾,大半年都處於虧損狀態,需要靠總公司的扶持才能够繼續下去。
許刃將一塊牛肉放進嘴裡,對面,程池衝他挑了挑眉毛,比了個口型︰「明天的數學,幫幫我…」
原來她還在琢磨這個事兒呢。
「做夢。」許刃以同樣的口型回敬她。
程池氣得對他乾瞪眼,却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許刃覺得有趣極了。
「你笑什麼!」程厲銘突然厲聲問許刃︰「老子被批了,你覺得好笑是不是?」
一腔怒火沒地方泄,又來找他的麻煩。
「我沒有笑,哥哥。」許刃很禮貌。
「誰他媽是你哥哥!你再亂叫信不信老子撕了你的嘴!」
許刃看出來了,程厲銘的脾xin,就是易怒,暴躁,但是沒什麽頭腦,這種情境之下,他首先要琢磨的應該是怎麽平復老爺子的怒火,而不是把火氣轉移到他的身上來,程厲銘這樣做,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老爺子更加生氣。
果不其然,程正年將手裡的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敲,站起來指著程厲銘︰「吃了飯,你就給老子滾,老子不想看到你,混帳東西!」
程厲銘惡狠狠地瞪了許刃一眼,最後還是對程正年服了軟︰「爸…那個,總公司預撥資金的事…」
「想都別想,公司被你玩完了,你就自己創業去,我不會再管你了!」程正年說完氣衝衝地上了樓。
程厲銘終於還是打了蔫,什麽也不說了,悶著頭吃飯。
三兄妹加一個許刃一個江依絡,一頓飯吃得格外沉默。
就在許刃吃完了飯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程嘉的勺子不知怎麽就飛了出去,「嘩啦」一聲,落到了許刃的脚邊。
「許哥哥,你能幫我撿一下勺子嗎?」程嘉笑眯眯地看著許刃,聲音甜美。
許刃卻覺得她這笑,冷風嗖嗖的。
他剛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勺子,微微一側頭,便看到自己身邊的程厲銘的腿,與對面江依絡的腿,勾在了一起!
乾柴遇烈火,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