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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7-04 16:5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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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不重要,你事業要緊。得虧你遇到個願意提攜你的伯樂。”

跟周濂月勾搭上的事,南笳沒對解文山說過一個字,她只說遇到個經紀公司,願意簽她。那經紀公司背景比較硬,能跟邵家抗衡。

她純粹是能瞞一天是一天的心態,瞞不下去了就再說吧。

解文山這時候開口,“周濂月……”

南笳本在晃神,嚇一跳,“您說什麽?”

“我那個學生,還記得嗎?”

“哦,記得。”

“你看店這兩天,他來過嗎?”

“……下午他來過,我說您去外地了,他就走了。您要不給他打個電話?興許他找您有什麽事。”

解文山笑著搖搖頭,“還是不了。你不知道,他性格很古怪。他雖然有我的電話,但從來沒打過,什麽時候過來也是冷不丁的。”

“您跟我說過。”

“我怕打擾他。”

“您好像有點……怕他?”

解文山沒作聲。

南笳又問:“你們一開始怎麽認識的?”

她其實沒指望解文山會回答,關於周濂月,他一向很是諱莫如深。

但解文山竟然說了:“就有一天,他直接上門來拜訪,說想跟我學書法。”

“你就收了?”

“收了啊,我反正是閑得無聊。他悟性很高,學得也快,基本的東西我大半年就全教給他了,後來他就會送習作過來,讓我點評。”

南笳得知解文山是書法家協會副會長那會兒也嚷著要跟他學,但基礎的筆劃都還沒學完就放棄了。

“那他字寫得如何?”

“那就是他的作品。”解文山揚了揚下巴。

南笳看過去,那是掛在茶室後方牆上的一副字,寫的是“先輩匣中三尺水,曾入吳潭斬龍子”。

南笳啞然失笑,“掛這兒好幾年了吧?我一直以為那是您的作品。”

她走近去看,才發現落款真是“濂月”,印了朱紅色的指甲蓋大小的一枚章,鐵線文的“周濂月”三個字。

銀鉤鐵畫的十四個字,她以前當是解文山寫的,司空見慣了,不覺得有什麽。

知道是周濂月寫的,再看就有種異樣感。

這字磅礴不羈,又帶幾分戾氣,與她認識的周濂月,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南笳承認自己在套話,“解老師,不都說字如其人嗎?那您覺得周濂月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只覺得他很苦悶。”

“可這字看著挺豪放?”

“你認真瞧,每一筆都要飛出來,跟要衝破藩籬一樣,不是內心苦悶是什麽。”

南笳聳聳肩,“他這種有錢人都內心苦悶,我們要不要活。”

“也不是這麽說的,”解文山看向南笳,“富貴苦,貧窮苦;得志苦,失意苦。眾生皆苦,各有各的苦法。”

南笳不再作聲。

雖然說是眾生皆苦,可誰又不想要富貴,不想要得志。

——

車在前方路口掉頭,司機問周濂月去哪兒。

周濂月沉思片刻,“回家吧。”

對周濂月而言,所謂“家”就是周浠住的地方。

周浠住在西山附近,房子是周母生前留下的,周濂月不喜歡那兒,基本不常住,只每周過去探望妹妹兩次。

司機把車泊在別墅的停車坪,周濂月下車前往別墅裡看一眼,燈火通明。

他進了屋,客廳裡電視開著,卻沒有人,剛準備叫人,書房裡傳出聲音:“哥?”

下一秒,腳步聲“咚咚咚”地自書房傳出來。

周濂月朝著腳步聲走過去,“慢點,別絆著。”

“你不是說今天不過來了嗎?”周浠走了出來,一臉的喜出望外。

“事兒結束了,順便過來看看。”

周浠穿一身居家服,已經洗過澡了,頭髮半乾。留一頭長發,快及腰那麽長,黑而柔順,像洗發水廣告裡的模特。

周濂月曾問她要不要剪短些,這麽長打理起來未免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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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浠說,反正她的時間過得很慢,最適合做一些瑣碎而無意義的事。

周浠左眼失明,小時候因為感染摘掉了左眼眼球,一直佩戴義眼;右眼視力極弱,如果以1到10的數字表明視力的程度,右眼應該只有“1”,只能感知到光的存在,幾乎無法辨別物體輪廓。

周浠自書房出來的腳步十分自如,只在快要靠近周濂月時,才伸手探了探,扶了一下客廳沙發的皮質靠背。

她腦袋習慣性地要稍往左偏,因為要以聊勝於無的右眼視力來確定光影的強弱,譬如眼前的這一團相對於四周顏色較深,她因此確定這就是周濂月站立的地方。氣味也可以作為輔助。

伸手,她觸碰到了周濂月的手臂,有種安定感,“哥,你吃過晚飯了嗎?”

“嗯。”

“那要吃點夜宵麽?甄姐準備拿雞頭米熬粥。”

周濂月抬腕看表,“也沒到吃夜宵的時間。”

“那你坐一下,”周浠笑著去拉周濂月的手臂,“陪我說會兒話就到時間了。”

周濂月被她牽著走到沙發那兒坐下,茶幾上有扣起來的相框,他無意識拿起來,又在一瞬間反應過來那是什麽。

周母年輕的照片,穿一條白色純棉的連衣裙,頭髮半扎半披,頭上戴了一根波點的發箍,是那個年代所謂“校園女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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