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親著,一邊低低地說著。
好像只是澄清他的用意,卻又有一種無可奈何的卑微。
雲珠想到了半年前她說要和離時,曹勳也是這樣無奈的語氣:“我年紀不小了,你別再氣我了行不行?”
還想到了這一路他的無微不至,像個賣身為奴的貼身小廝,唯恐她有一點不滿意就要棄他而去。
她還想起,成親之前,這男人很是傲慢地警告她,說他不會像其他年輕兒郎一樣任她使喚。
實際呢?
自打兩人成親,曹勳就什麽事都縱容她了,除了小昏君在位那一年形勢過於複雜,他也有很多不得已。
或許,曹勳也想過要在某些事情上約束她,於是他說了凶話。
可雲珠也不是什麽溫順的性子,他敢凶,她就敢徹底把他當外人看。
最終,是這個大了她十二歲的國舅爺妥協了,他真的再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重話。
雲珠心軟了,她抬起手,反抱住他寬闊的脊背,頭搭在他肩上:“好了,原諒你了。”
曹勳看看放在旁邊的瓷瓶,道:“你願意,我很高興,你若有半點猶豫,我就繼續吃藥,直到你願意為止。”
那瓶藥並不是他拿來做戲的,他真的願意繼續等。
雲珠輕輕打了他一下:“吃什麽吃,再吃下去,顯哥兒都要成親生子了。”
曹勳握住她的手,笑道:“咱們不跟別人比,有孩子是錦上添花,沒有也沒關系。”
雲珠哼了哼,悶聲道:“我想要。”
要一個跟她一樣漂亮的女兒,或是一個跟曹勳一樣勝過所有同齡兒郎的兒子。
曹勳就沒有想那麽多,他只聽見小夫人說她想要。
所以,雲珠的話音剛剛落下,國舅爺就給了她馬上配合的回應。
雲珠咬唇,又打了他一下。
第95章 正文完 遇到雲珠,他好像才是真正地活了起來。
除夕夜睡得晚,大年初一國舅爺夫妻倆都睡了會兒懶覺。
只是左鄰右舍前後街的人家不停地放著炮竹,旁邊曹勳剛坐起來,雲珠也跟著醒了,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國舅爺挺拔端正的坐姿,挑開紗帳正要穿鞋。
雲珠想了想,佯裝還在睡著。
曹勳去了淨房。
趁他不在,雲珠好奇地去摸他的枕頭下面,果然又摸到一個封紅。
前兩年大年初一曹勳都給了她壓歲錢,今天有也不稀奇,雲珠納悶的是昨晚兩人一起躺下的,折騰到子時才睡下,曹勳到底什麽時候藏好的這個封紅?
她靠著牀頭,打開封紅,裡面跟去年一樣,都是兩千兩的銀票。
曹勳洗了手出來,透過薄紗牀幃,看見小夫人靠坐的身影。
“下次我得換個地方藏了。”
重新回到牀上,曹勳將一點都不驚喜的小夫人抱到懷裡,笑著道。
雲珠嗔了他一眼:“好像誰多稀罕似的。”
玩笑歸玩笑,雲珠拿封紅一角戳了戳國舅爺的胸膛,算起舊帳來:“去年初一,你跟我說什麽十九歲還是孩子,二十歲就是成人了,到底什麽意思?是不是又在拐著彎挑我錯呢?”
當時她滿腦都是被小昏君打壓的家人,沒心情跟曹勳計較,但那不代表她聽不出他的話裡有話。
曹勳沉默了。
雲珠瞪著他:“被我說中了是不是?”
曹勳苦笑,將人壓到懷裡,摸著她的頭道:“那你還記得去年除夕宮宴,你跟乾興帝又搭上話了?”
雲珠臉色微變,那晚她確實對小昏君用了些話術,一種的確讓小昏君沒有陷害哥哥的話術,結果小皇帝反倒惦記起她來。
曹勳對那晚也記得很清楚,回憶道:“我知道他是打著看煙花的借口故意往你身邊湊的,也猜到你肯定跟他說了什麽,應該是跟你哥哥有關。”
“他那般打壓嶽父他們,你肯定不會喜歡他,虛與委蛇也都是為了家人好。”
“我既理解你的委屈,又怨你不肯信我。”
“雲珠,我也只是肉體凡胎,你不能因為我年紀大,因為我早已混跡官場就要求我遇到什麽事都能保持理智。”
雲珠抿了抿唇,安撫般揉了揉他的胸口:“知道了,可我也有我的苦衷,當時你根本沒有要幫我們家的跡象,我哪裡敢信你。”
曹勳:“因為我說的那次重話,你早不信我了,我圖謀的事情又牽涉太大,所以我是打算一切安排妥當後再告訴你,免得你以為我只是在說空話。”
雲珠抬起頭,幽怨地看著他:“你是在怪我嗎?”
曹勳面露無奈:“你看,你又把我往壞了想,我只是告訴你我那時候的想法。”
雲珠:“好啦,繼續說壓歲錢的事。”
曹勳:“嗯,那你也知道了,我那晚是有些怨你的,甚至在回府的路上,我都想冷一冷你。”
因為有怨,在發現她冷得往雙腳中央塞湯婆子的時候,曹勳沒有第一時間去照顧她,而是看向了車窗。
可這種“冷落”只持續了幾個呼吸的功夫,他還是不忍心她受冷,馬上又把她抱到了懷裡,甚至將她的腳塞到懷裡為她取暖。
這些雲珠也記得,因為車廂裡曹勳的無微不至,她都沒察覺曹勳那片刻的“冷落”。
曹勳:“我告訴自己,你比我小那麽多,你還是個孩子,是孩子總有考慮不周的時候,我不該跟你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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