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禮晚上回到翊王府，才聽說翊王收容了十六皇子。
從今往後，十六皇子便和顧明謙同吃同住，每逢休沐，再和顧明謙一起回翊王府。
顧明禮皺眉。
他不明白父親爲何會攬下這樁出力不討好的事。
“聽說這件事還是貴妃娘娘提出來的。”想到如意這句話，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幽深的眸子瞬間沉了三分。
很快心頭便漫上一抹煩躁。
難道二弟現在都已經能夠揣度父親的心思了？
“夫君，你摸摸咱們的孩子，他剛纔好像動了！”林疏言發現小腹傳來胎動，慌忙去喊一旁的男人。
但顧明禮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
林疏言有些不滿，直接拉着男人的手放在小腹上，“夫君想什麼呢，我剛纔跟你說話你都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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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禮猛然回神，“嗯？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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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咱們的孩子動了！”
“真的？”顧明禮驚喜，他雙手放在林疏言小腹上，認真地感受着肚子裏的胎兒。
但除了剛纔那一下，便再沒有動靜了。
林疏言有些惋惜，夫君竟然沒有體驗到孩子的第一次胎動，看着男人冷清的側臉，她有些委屈道：“夫君怎麼了，自從回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是言兒哪裏做的不好，讓你生氣了嗎？”
“沒有，你別多想，與你無關。”顧明禮看着林疏言眸光溫柔下來，擡手將人攬進懷中溫聲安撫着，“每天回來看見你，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生你的氣？”
陪林疏言用過晚飯，他纔出了院子。
正要去扶雲院，就見一抹消瘦的身影徑直從他身前經過。
這是……宋側妃？
聽說父親從瀛州回來後宋側妃便病倒了，這兩年病情一直反覆，她時常纏綿病榻，便極少出來走動了。
雖然同住一府，但他已經一年多沒見過她了。
如今看見這抹過分清瘦的身影，他只覺得陌生，怎麼都無法將她與記憶中那個風華絕代的宋側妃聯繫到一起。
十年前，宋側妃入府時，那張明豔動人的臉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當時他的母親病入膏肓，臉白如紙。
而他的父親卻將這樣一個貌美的側妃娶進了府中，他也一度爲病重的母親擔憂。
誰能想到，短短十年，那張明豔的臉竟然灰敗至此。
猶如一朵謝了花期的牡丹。
顧明禮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那張慘白的臉讓他想起了母親去世前的模樣。
陰氣森森，死氣沉沉。
他不敢多看，轉身便回了韶華院。
冷風親襲，宋婉儀裹了裹身上厚厚的披風，腕上那只不合手的翡翠鐲子隨着她的動作劇烈晃動，似乎隨時都會從她纖細的手腕上滑落出去。
行至扶雲院門口，守門的小太監立即迎上來，“這大冷的天，宋側妃娘娘怎麼過來了？”
“我聽說王爺回來了，過來給王爺送兩件衣服。”
宋婉儀說完，身邊的琥珀便將手中捧着的男人長袍遞了上去，“這是我家側妃娘娘親手做的，勞煩公公幫忙拿給王爺吧。”說着就要往那太監手中塞荷包。
小太監卻沒收，只接了衣服，“奴才這就拿進去，外面冷，側妃娘娘快回去吧。”
宋婉儀卻沒有走。
她看着扶雲院，望眼欲穿。
琥珀有些看不過去，勸道：“側妃娘娘，衣服已經送進去了，王爺就是去披香院，也要明天了。若是冷風吹久了，您又該頭痛了，我們回去吧。”
“再等等。”宋婉儀不死心。
王爺這兩年越來越忙了，經常十天半個月的不回府，若是今天不抓住這個機會，下次再見都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她已經好幾個月都沒見王爺了。
思念的緊。
琥珀勸說無果，只能陪着她一起等。
“吱呀”一聲，上房開了門，出來的不是翊王，而是顧雲瑛和顧雲瓊姐妹。
看着宋婉儀那雙望穿秋水的眼睛，顧雲瑛覺得難堪，父親纔剛到母妃院裏，屁股都沒有坐熱，她娘就過來搶人了。
她既看不過去，又心疼她的身體。
就在她萬般糾結時，身旁的四妹跟父親說了一聲，便拉着她出了房間。
“娘。”她張了張脣，對着那道瘦削的身影喚道。
宋婉儀這纔看見顧雲瑛，眼底泛出喜色，下意識上前，“瑛兒，你也在這！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不叫娘一聲？你父親呢，可在裏面？”
不等顧雲瑛開口，顧雲瓊便搶過話茬道：“當然在裏面啊，父親不在母妃這裏，難道在披香院嗎？”
宋婉儀臉色驟變：“你……”
她知道這個女兒是專門來克她的，沒有理會她的話，再次看向顧雲瑛道：“瑛兒，去幫娘叫一下你父親。”
“叫我父親做什麼？父親又不喜歡你，難道多看兩眼，就喜歡了？”
“你，你給我閉嘴！”宋婉儀看着顧雲瓊怒道。
“我又沒說錯，父親喜歡的是母妃，不是你！你就不能像其他姨娘那樣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嗎？天天找我爹，我爹又不是閒得沒事做，哪有時間陪你？父親這麼久沒回府，我也沒見母妃像你一樣要死要活……”
顧雲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雲瑛拉住了，“別說了，還在母妃院子裏呢，別讓大家看笑話。”
“她還怕笑話？她就是翊王府最大的笑話！”
顧雲瓊不明白，宋婉儀都是三十歲的人了，半截身子都入了土，她怎麼還惦記着那點情情愛愛呢？
後院的姨娘們，哪個像她一樣，十年如一日地圍着父親轉。
宋婉儀被她氣得眼前一黑，眼看着就要暈倒，幸好琥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嘆了口氣道：“四小姐，您別說了。”
顧雲瓊卻沒停下，“你知不知道我大姐都已經要相看嫁人了？她今日來母妃這裏，就是爲了這件事，母妃從今年年初就開始留意了，你這個當孃的估計都不記得她今年多大了吧？”
“這麼多年來，大姐的事情你一概不操心。如今就連婚姻大事你也不管不問，你根本不配當大姐的娘！”
宋婉儀被顧雲瓊罵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