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回出現在翰林院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很奇怪。
謝晏回今天特地請了一天假,說要慶祝喜事,今天怎麼會出現在翰林院?
謝晏回頂着同僚疑惑的目光走到了管理俸祿的同僚處,謝晏回在門口轉了幾圈,直到引起了其讓人的注意,才慢吞吞地挪動腳步走了進去。
同僚看到謝晏回有些驚訝,疑惑道:“謝兄,你是又被扣俸祿了?”
他每次看到謝晏回的名字都是他被扣了半個月俸祿,導致他一看到謝晏回就不假思索地問出了口。
問完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點冒犯。
謝晏回卻沒有注意到他的這句話,他根本沒有聽清楚同僚說了什麼。
謝晏回乾笑道:“我是想來問問,我能不能先預支我後面的俸祿。我需要一些銀子。”
謝晏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微微低垂着頭,迴避着同僚的視線。
同僚有些震驚,微微睜大了眼睛,確認道:“你是說你要預支俸祿?需要多少?”
謝晏回伸出手,比劃道:“五十兩。”
同僚蹙着眉,擺手道:“院裏從來沒有預支俸祿這回事。我本來還想着你需要幾兩銀子補貼家用的話,我可以先借你一些。但是五十兩太多了,恕我無能爲力。”
謝晏回被同僚拒絕,也在預料之中,謝晏回看着同僚好奇的目光,沒有多做解釋。直接走出了門外。
謝晏回原本打算直接離開,卻被王大人撞見,王大人可沒有理會謝晏回現在是不是在休假,叫住謝晏回道:“我現在有一份典籍需要整理,你現在就整理給我。”
謝晏回無法,只能回到典藏院處理王大人口中,要緊的典籍。
等謝晏回將典籍處理完,外面已經太陽西斜,到了快放衙的時間。
謝晏回耷拉着肩膀看着外面的天空,有些煩悶。
在翰林院預支俸祿被拒絕後,他一時間找不到其他能夠提供銀錢的辦法,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去面對桑青青和桑湛。
謝晏回站在院子裏看了會兒夕陽,抖了抖肩膀,挺直脊背,準備回家。
剛踏出院子,謝晏回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呼聲。
“謝晏回。”一個不熟悉的聲音正在呼喊他的名字。
謝晏回回頭,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臉。
這位大人謝晏回在翰林院裏見過,卻沒有與他有過交流,對他並不熟悉。
來人卻能準確地叫出謝晏回的名字,帶着笑意來到了謝晏回的面前。
來人站到謝晏回面前後開口道:“我姓唐,你叫我唐大人就可以了。我這次來找你是有事要與你商量,不知道你是否可以跟我進去說?”
謝晏回點了點頭,用手掌指着院子裏,道:“還請唐大人移步。”
唐大人進了院子裏之後沒有立刻開口,只是一直用難言的目光看着謝晏回。
謝晏回被唐大人看得心裏疑竇頓生,主動問道:“不知唐大人今日特意前來,所爲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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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院在翰林院的最裏邊,如果不是特意過來,唐大人大概率不會經過此處。
唐大人終於收下了那複雜的目光,詢問道:“我聽負責俸祿的同僚說,你今天想要預支俸祿,而且還是五十兩,這可是真的?”
看到唐大人眼裏的質疑和不可置信,謝晏回在心裏苦笑。
他在問之前就預想到了這樣的結果。
唐大人見謝晏回面有難色,追問道:“如果謝兄你遇到了什麼困難需要週轉。你可以告訴我,我沒有太多本事,家裏積蓄卻是有幾分的。”
唐大人在說到家裏積蓄的時候,特地抖了抖自己的腰腹,讓自己佩戴的白玉吊墜在謝晏回的眼前晃了晃。
謝晏回的眼睛掃過唐大人佩戴的白玉吊墜,認出這是上好的玉料雕刻而成,謝晏回保守估計這個吊墜價值五百兩銀子。
唐大人真的如他所說,有些家底。
謝晏回思忖道:“我最近確實是需要銀子週轉,不是五十兩,是五百兩。如果唐大人願意借晏回五百兩,晏回自當感激不盡,儘快還上這五百兩。只是晏回從來不相信天下有白喫的午餐,如果唐大人需要晏回做什麼,還請明言。”
謝晏回在思考過後選擇直接詢問唐大人幫助自己的目的。
他不相信唐大人只是因爲熱心腸才特地來找他。
他身上一定有唐大人想要的東西纔會讓唐大人特地走這一遭。
唐大人沒想到謝晏回會問得這麼直接,之前準備的腹稿還沒有全部道出就直接胎死腹中。
唐大人乾巴巴地笑了兩聲,故作爽朗道:“之前就聽其他同僚說過,謝兄是個爽快人。看來那些同僚真的沒有騙我。你這打開天窗說亮話的辦事方式,我很喜歡。”
謝晏回催促道:“既然唐大人也喜歡不拐彎抹角,還請大人直言。”
唐大人挺直了背,沉聲道:“這五百兩,我可以直接給你,後面我也可以給你銀子和金銀珠寶。但是這些都需要你跟我換。我需要你爲我做事,而這些就是我承諾給你的報酬。”
謝晏回謹慎道:“你需要我爲你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唐大人擺了擺手,解釋道:“我並不需要你去殺人放火,我需要你做的是,在我需要的時候爲誰說幾句好話,在我問你的時候透露你知道的消息。以後如果你升官了,在選擇羽翼依附的時候,選擇我告訴你的人。”
謝晏回懂了,唐大人這是拉攏自己,讓自己也參與朝廷內的黨派爭鬥。
謝晏回試探道:“敢問唐大人,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唐大人看出了謝晏回的試探,似笑非笑道:“這還不是現在的你可以知道的。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做我的人。”
謝晏回低垂下眼眸,沒有立刻回答。
他做官的初心是爲國爲民,他之前也在心裏告誡過自己,不要參與黨爭。
謝晏回明白,一旦參與了黨爭,就不能做一個純粹的官員,就算是記得自己的初心,黨派裏的其他人也會逼迫你做出違背自己內心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