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提著錘子的男人的步步逼近,緊張過度的李銀航,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彷彿聽到,有另外幾個腳步聲,在向她緩緩靠近。
她忙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用疼痛催逼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她卻看到,錘子男在距離她八九步開外的地方,突然站住了腳步。
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已經喪失了從容,此刻瞪得巨大,幾欲脫窗。
彷彿是……看到了他難以理解的東西。
李銀航幾乎要以為這是他故意佑惑自己去看什麽東西,趁自己回頭時,手起錘落,給自己一個八十。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有些滯澀的腳步聲,李銀航才如夢初醒,小心地偏過頭去——
鄭星河抱著他的頭顱,慢慢從雪影中步出。
跟隨在他身後的,是用一根月光絲線,牽系著他腰帶的南舟。
那條月光絲線,是從南舟大拇指的光線指鏈延伸而出的。
還有數條光線,拖著長長的光尾,一直向未知的遠方延伸,直至湮沒在了雪平線的盡頭。
江舫正背著南舟,一步步走近。
他俏皮地對快要熱淚盈眶的李銀航眨了眨眼睛。
……來接孩子了。
不遠處的賀銀川瞠目結舌:“……”
這他媽幹嘛呢?
他們從哪兒撿了個這麽大個兒的怪物遛過來?
……
經過這一路的使用,南舟的光線指鏈實現了小小的升級。
物品從0級上升到1級的速度,往往都是是很快的。
它凝就的光線持續時間變得更長了,也可以在光線恆定的情況下,拉絲拉得很長。
但還是軟趴趴的。
如果在需要攻擊的情況下,它半點作用也派不上。
好在,南舟只需要它發揮工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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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天上雖然黯淡、卻依然碩大無朋的月亮,為南舟提供了再恆定不過的光源。
原本限制了他的圓月,也成為了他的工具之一。
屍塊之間既然需要聯系,那南舟就給它們聯系。
於是,綜合他目前擁有的所有工具,南舟對鄭星河提出了一個堪稱匪夷所思的構想。
“選擇你要帶過去的、有用的器官。”
“其他的,留下來看家。”
聽完南舟的計劃,鄭星河仔細挑選了腿,手,眼睛,耳朵,嘴等等,留下了體內除了心臟之外的一切髒器。
南舟把他留下的器官挨個打上結實的蝴蝶結,牽著數根光線,從營地出發了。
這等於將他肢體的連接,拉出了無限的長度。
雖然分散,但彼此之間還是建立著感應。
他們帶著鄭星河踏過漫漫的風雪,聽著熊男的咆哮和林之淞的爆炸聲,迢迢數裡,前來尋仇。
姓魯的隊長錘子男呆若木雞,直到鄭星河走到近處,才怪叫一聲,背過身去,撒腿就要逃竄。
鄭星河冷笑一聲,把自己的腦袋劈手丟出。
一口淬著恨意的牙齒,狠狠咬中了錘子男的臉頰,竟立時咬下了一塊乾癟的生肉來!
原本對刀砍斧劈的所有攻擊都毫無痛感的魯隊,竟像是遭受了極大的痛楚似的,放聲慘嗥!!
這一聲慘叫,驚嚇到了其他的怪物們。
他們紛紛看向這裡。
把梁漱壓到了雪中、又被前來幫忙的陸比方死死抱住的壁虎男還沒來得及逃竄,就被一雙飛出的手臂掐住了喉嚨,扼得雙眼暴突,嚇得陸比方反倒先松了手。
鄭星河的肢體紛紛脫體,連接著無數光線,在南舟這雙眼睛的指點下,各自襲向自己的目標,抓的抓,撓的撓,踢打的踢打,盡情宣泄著自己的恨意。
唯有那顆頭,直奔著熊男襲去。
熊男李哥,是鄭星河親手救下的。
也是熊男第一個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怎能不恨?
怎能?!
那顆頭,帶著無窮恨意,張開大口,咬住了熊男的肩膀肌肉!
失去了視力的熊男,身上吃痛,眼裡更是赤紅一片!
他陡然發起狠來,竟然徒手三下兩下扯碎了周澳纏住他的繃帶,同時抓住了鄭星河的頭,猛力朝下拽去,甚至連帶著肩膀肌肉,都撕扯下去一大塊!
賀銀川見勢不妙,再不癡纏,馬上跳下熊男身軀,向後退去。
熊男一獲得視力,眼前就是賀銀川奔逃的身影。
他怒吼一聲,拔腿向前追去。
周澳跌坐在地,雙臂暫時報廢。
他根本不及追上去,只能痛呼一聲:“銀川!”
一旋淡金色,在這一刻,突然濺落在他腳下的莽莽雪原上。
金照雪山。
上山途中,南舟一直抬頭觀月,低頭看影。
這是因為他發現,月亮雖然大得幾乎佔據了所有,但始終在轉動。
起先,他們上山的時候,是背著月亮行走。
再然後,南舟和他們分道時,看到自己的影子短短地蜷縮在自己腳下。
後來,月亮的位置,一直在向前移動。
再後來,月亮的光輝黯淡了下去。
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轉動,意味著月華盡時,朝陽總有昭雪之時。
誰也不及欣賞這金光迸射、隻得一瞬的美景。
熊男的拳頭,眼看著就要打碎賀銀川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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