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第N次從同一個噩夢中驚醒的時候,蕭筱隱約間聽到手機在響。
她喘了口氣,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又揉了下脹痛的太陽穴,只覺得頭痛欲裂,嗓子裏也彷彿冒了火,火燒火燎的疼着。
她一手扶着額,一手在牀邊摸索到了正在響的手機,迷迷糊糊的接聽。
“喂,斯辰啊……”電話剛一接通,就聽到略顯焦慮的男聲傳來,“剛得到的消息,警方今晚在城南一帶的夜總會搞突襲,‘黃金臺’也在其中,你現在還在那兒吧?我就跟你吱個聲,你自己心裏有點譜就行。”
蕭筱懵了一下。
電話裏的男人再次開口,語氣已經由剛纔的焦急轉爲揶揄,“今晚那小妹妹挺嫩的,你可悠着點兒啊!”
蕭筱依然雲裏霧裏的,電話卻被掛斷了。
她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原本混沌的意識逐漸清晰,看清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十五分。
還有……這不是她的手機!
她頓時警覺起來,目光向四周圍掃視一圈。
這裏應該是京都最大的銷金窟‘黃金臺’樓上的套房,而她此時正坐在牀上,圓牀上純白色的枕頭和被單亂七八糟的,一偏頭剛好能從牀頭的梳妝鏡裏看到自己的臉。
這確實是一張很年輕的臉。
而這張臉原本的主人是她的小表妹葉初七。
一個月了……
浪漫的遊艇,黑暗的手術室,陰狠的男人以及那刻骨的剜心之痛,全都歷歷在目。
午夜夢迴時,她總以爲這一切只是場噩夢。
然而,現實卻是當胸膛被劃開之後她就失去了全部意識,蕭筱死在了雲愷的算計裏,再醒來的時候是在T市舅舅的家中,她已經變成出了車禍卻大難不死的葉初七。
整整一個月過去了,從T市到京都,她才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
可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她爲什麼會在這裏?
她掀開被子下牀,牀邊的長絨地毯上扔着男人的西褲、襯衫、手錶,還有從西褲的口袋裏露出來的皮夾的一角。
她撿起皮夾剛要打開,忽然……
“別動!”
驀然聽到這一聲厲喝,她嚇得手一抖,皮夾應聲落地的同時,只見一個身量頎長的男人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他剛洗完澡,白色的浴袍鬆鬆垮垮的罩在身上,結實的胸膛往上就是那張完美的俊臉,濃黑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削薄的脣,每一處都像是精心雕磨出來的,每一寸她都很熟悉。
靳斯辰!
怎麼會是他?
還有,他們現在待在同一個房間裏是什麼情況?
昨天週五,她放學後跟一幫同學來黃金臺玩,哪裏知道葉初七這小身板的酒量那麼差,就只喝了一杯而已,然後……
腦仁有點疼,後面的記憶斷斷續續的……
她還沒完整的拼湊起來,靳斯辰卻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錢夾,從裏面取出一疊現金來遞給她。
她沒接,訥訥的望着他,半晌纔開口問道:“這……什麼意思?”
“嫌不夠?”靳斯辰的語調沒有絲毫溫度,也不管她一臉懵逼,直接找到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他一派從容的吩咐人送衣服過來之後,又道:“把我的支票簿帶來,再順便準備一套女裝……”
淡漠的目光往身旁的女孩身上瞟一眼,繼續道,“小號的。”
那一眼,只是匆匆一瞥。
蕭筱甚至能感覺得到他快速將眼神移開的時候滿是嘲諷和不屑,就好像她是什麼髒東西,多看一眼會髒了他的眼似的。
又是給現金又是支票,再加上那麼明顯的鄙夷,即使反應再遲鈍也該明白了,這麼明目張膽的侮辱,讓她頓時怒火中燒。
“靳斯辰,你丫的幾個意思?你當姑奶奶是什麼人?”
靳斯辰蹙了下眉尖,不得不重新打量起她來,似乎對她這樣大呼小叫的行爲感到不可思議。
片刻後,他才掀動薄脣,問道:“你認識我?”
“呃……”
她立馬語塞了。
剛纔太過於氣憤,以至於在直呼靳斯辰的大名時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兒,她現在已經不是蕭筱了,而是葉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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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當然……”
在靳斯辰的審視下,葉初七支支吾吾的,話還沒說完整,套房的門忽然被一股蠻力從外面撞開了。
“警察,不許動!”
隨着‘砰’地一聲巨響,幾個便衣警察便堂而皇之的破門而入。
爲首的高個子警員亮出了證件之後,馬上義正言辭的道:“羣衆舉報,有人在這裏進行不正當的交易……”
靳斯辰一愣,很明顯是第一次遭遇這種事兒。
葉初七卻感覺腦子裏嗡了一聲,隨即想起剛醒來時迷迷糊糊接到的那通電話,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警方搞突襲……
原以爲人生最悲催的事情莫過於錯愛雲愷,並愚蠢的丟了性命。
然而並不是。
她現在才知道更悲催的是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重生的機會,她還沒來得及爲前世的自己報仇雪恨,卻再次遇見靳斯辰,以新的身份第一次和他見面,居然是在這麼璦昧的情況下,還好死不死的碰見警察突襲!
葉初七看看自己,又看看靳斯辰,這下子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的腦子飛快的運轉一圈,忽然靈機一動,沒等警察把話說完就馬上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樣子,委屈的叫了起來,“警察叔叔,我是被他強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