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發佈時間: 2024-07-02 09:4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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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2

那人說完,胖子臉上的表情一下就變了,皺起眉,明顯是不樂意,「那妞是我先帶回來的,要我送人,還真有點兒捨不得……」

Lee看都不看他,神情冷峻抽著煙,沒有說話。

反倒是一旁的阿公瞥胖子一眼,先一步開口,斥道,「沒出息。不就是個女人,哪兒找不到。」

矮胖子嘀咕,「話說得容易。女人多,但這麼又白又嫩的上等貨可不好找。最近忙生意的事兒,幾天沒開葷,正等著解饞。」

Lee冷淡,字裡行間沒有喜怒:「是麼。」

矮胖子悻悻擠出個笑,這回,沒敢吱聲。

他們都是阿公圖瓦手下的人,論資歷,論年紀,他大Lee整一輪。但這地方,沒有尊老愛幼的說法,弱肉強食,強者為王。Lee加入只短短四年,卻已爬上二把手的位子,這年輕人一身鐵骨,心夠硬,下手狠辣,數年血雨腥風裡闖出一片天,除圖瓦外,一幫暴匪沒人不怕他。

矮胖子在這兒只排得上七八,雖都是亡命之徒,但真和閻羅王叫板的勇氣,絕不是人人都有。

於是他心下忖度,很快就有了決定。笑得咧開一口黃牙,道:「別人問我要,我肯定不願意,但Lee哥你開口,那不一樣。不就一中國妞麼,既然你喜歡,老弟就忍忍痛,送你。 」

Lee挑眉哂了下,「謝了。」

矮胖子嘿嘿嘿,「看你這話說的。自家兄弟,客氣什麼。」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阮念初縮在角落處,身體發抖,看那一高一矮兩個人戲謔談笑。她聽不懂他們交談的內容,只看見,那個叫Lee的男人側對著她。他斜靠木頭桌子,站姿很隨意,嘴角勾著一彎弧,似笑非笑,匪氣沖天。

阮念初咬唇,心頭咯噔一下。預感自己處境會更糟。

那頭,男人們還在聊這個綁來的女人。

矮胖子滿腦□□,品咂著,說阮念初皮膚可真白,像他十年前在中國西藏看過的雪;說她臉蛋兒小,還不到人一個巴掌大;說她眼睛多大多亮,跟有星星似的。還說她身材好,細細的腰,桃子臀,看一眼就知道帶勁兒。

銀詞艷語不絕於耳。

Lee面無表情地聽著,抽煙點煙灰,不搭腔。他又看了眼牆角。那姑娘瑟縮著蜷成小小一團,頭髮擋住大半張臉,臟兮兮的,怎麼看,也看不出胖子嘴裡的妖嬈傾城色。

他嗤了聲,很快便移開視線。

數分鐘後,半包煙見底,地上煙頭零星散落十來個。

圖瓦在屋裡坐半刻,乏了,起身準備離去。幾人把他送到門外。

可剛走沒幾步,圖瓦又想起什麼,動作頓住,迴轉身。他沉聲對幾人道:「幾天前,BOSS說有新差事要交給我們。」說著,目光看向那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人,「Lee,到時候你跟我去見BOSS 。」

Lee點頭。

起風了,圖瓦摀嘴咳嗽幾聲,語氣緩和下來,說,「前段時間你辛苦了。這幾天別出門,留在家,好好休息。」眼風掃過屋裡的纖弱人影,吊嘴角,扯出個男人們心照不宣的笑容。

*

正如阮念初預料的那樣,那一晚,她畢生難忘。

幾人走出屋子的同時,她便掙扎著,四處張望,尋找範圍內能用的利器。她要逃,要保命,要防身。餘光瞥見一絲幽冷的光,是一把掉在地上的剪刀。阮念初一喜,急忙挪動著往那個方向靠近。

然而就在剎那間,腰上猛來一股大力,把她往上提。

阮念初很輕,被那人拎棉花似的拎起來。她驚愕,反應不及,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定神時已被那人倒扛在肩頭。

是那個叫Lee的男人。

她嘴上封了膠帶,本能地嗚嗚掙扎,幾秒後意識到什麼,又平靜下來。不動了。這種情況下,她只能不停對自己重複冷靜,冷靜。這群人窮凶極惡,她絕不能輕易觸怒。

Lee滿臉冷漠,無視其他人,扛起她徑直往外走。

柬埔寨的雨阮高溫炎熱,她衣著輕薄,這個姿勢使衣料收短,雪白的一截後腰暴露在空氣中。男人的手剛好放在那個位置。

硬硬的,很寬大,也很粗糙。

阮念初咬緊牙,渾身緊繃,被他碰到的皮膚火燒一樣燙。

走出屋子,她吃力地轉動脖子看四周,才發現,這是處許多木屋草屋組成的營寨,位於叢林深處,四面綠植圍繞。佔地面積很廣,夜色下視野模糊,看不清那些屋舍的具體狀貌,只有一個輪廓。中間空地位置生著一堆火,旁邊圍了一圈人,喝酒吃肉,放聲大笑。

阮念初看見那些人身上掛的槍,心頭驟涼。

她被扛到另一間木屋前。

扛她的人拿腳把門踢開,然後直接把阮念初往牀上扔,動作粗暴至極。牀板只是幾塊木頭拼成,隨便鋪了些乾草和一層牀單,她被一下甩上去,硬邦邦的,疼得悶哼出聲。

下一刻,Lee把燈點亮,昏暗光線驅走黑暗。他背對著她站在屋子中央,喝水,純黑色的背影高大挺拔。

阮念初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她手腳依然被綁著,不能動,只好蜷起膝蓋縮在牀尾。警惕地盯著他。

這種死寂並未持續多久。

輕微一聲「砰」,那人把手裡的透明玻璃杯放在了桌上,然後,令阮念初沒有想到的是,他開始脫衣服。完全拿她當空氣。

阮念初的瞳孔瞬間緊縮。

Lee脫了上衣,背對她,隨手把黑T擰成團丟到地上。於是她看到男人強壯精悍的背。膚色是古銅色,肩很寬,到腰的位置窄下來,呈現一個標準的倒三角,流線型的背肌,背溝凹陷,大小疤痕成片。

刀傷,槍傷,不計其數。

一條青灰色的巨龍匍匐在他肩臂處,隨他動而動,猙獰地張牙舞爪,野性十足。

她臉上忽然一陣燥熱,別過頭,閉眼,十指在身後用力收緊。用力得骨節處青筋浮現。驀的,四周光線消失,與此同時,穩健腳步聲朝她逼近。

一片黑暗中,阮念初屏息,聽見自己心跳如雷。

短短幾秒,男人上了牀,大手一拽,她被摁到他身下。她發不出聲音,眼底的驚怒卻燒亮黑夜,死死瞪著咫尺那張臉。

這人輪廓分明,是副極硬朗英俊的容貌,但,此時被黑暗朦朧了棱角,竟顯得柔和幾分。實在太近,她甚至能看見他濃長的睫毛,垂得低低的。

Lee同樣盯著她,居高臨下,眸色冷而深。姑娘一雙眼,大而澄澈,臉上沾了灰和泥,但嬌妹的容貌依稀可辨。他緊繃的胸肌和她貼在一起,能明顯感覺到她急促的呼吸,和不斷起伏的渾圓輪廓……

「唔。」阮念初想求他放過自己,嗚嗚出聲。

下一瞬,Lee餘光往窗戶瞥了眼,扯過薄被蓋住他們,隔絕開幾道偷窺的視線。然後把她的手高舉過頭頂。有意無意,他的唇掃過她額前的發。

不知是憤怒還是惶恐,阮念初一震,渾身劇烈發抖。

他開始動。而她身上的衣物根本完好無損。

阮念初微怔,驚恐的眸光變成錯愕,很不解。她瞠目,他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呼吸噴在她臉上。暖暖的,清冽的,有點癢。

這是在做什麼?她不明白。

黑暗中的兩個陌生人,盯著彼此。整個屋子裡只有Lee略粗重的呼吸聲,和木板牀引人遐想的聲響。

這樣的境況下,阮念初先是困惑,茫然,再然後,她兩頰便爬上了一絲紅潮。她嗅覺敏感,這個屋子,這張牀,都有這人身上的味道。

煙草味,極淡極淡的血腥味,和濃烈的荷爾蒙味。

阮念初僵直身體,擰著眉,直視上方那雙黑而深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看見,那人的眸色越來越深,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蔓延。

她心突的一慌,下意識移開視線。

Lee也閉上眼。

他聞到一股久違的香氣,來自姑娘的身上。類似清晨時盛放的茉莉,清新偏甜,有故鄉黎明的味道。

屋外,夜色濃如化不開的墨。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停留片刻,抹抹嘴,終於嘿嘿笑著滿意而去。

*

阮念初就這樣待在了Lee身邊。

幸運的是,在那晚之後,沒有人再去那間屋子外面聽牆角。一連兩天,Lee沒有再碰過她,只在固定時間給她拿來食物和水。兩人甚至連話都沒說過一句。

偶爾,矮胖子會跑到屋子外偷看那個被抓來的中國女人,心癢難耐,想問Lee把人要回去。他訕笑道,「哥,鮮你都嚐過了,不如把這女的還給老弟……實在不行,等過幾天我再給你送回來?」

Lee不吭聲,冷淡一眼,矮胖子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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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整個圖瓦集團的人便都明白了——Lee看上了那個被綁來的中國妞,生人勿近。因此,那些覬覦她美色的人心有忌憚,都不敢再造次。

阮念初能感覺到,叫Lee的男人,和這兒的其他人有些不同。他沒有親犯她,傷害她,甚至還讓她免受了矮胖子的侮辱,這是萬幸。

但,絲毫不影響她時時刻刻想要逃。

剛被抓時,矮胖子搜了她的身,她的錢包,護照,身份證,手機,全都不知所踪。即使逃跑成功,她也沒辦法在這個國家證明自己的身份。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目前最要緊的是先逃出去。

阮念初一直在等。

直到她被抓第三天的午後,機會來了。

吃完飯,照例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婆婆來收拾他們吃飯的碗筷。老婆婆離去後,一個年紀十三四歲的少年走進屋,用高棉語跟Lee說了什麼。半刻,阮念初看見Lee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開門離去。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這些天來,阮念初被限制自由,活動範圍只在這間木屋。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觀察這個男人。她發現,他的眼睛長得格外好看。大多時候,瞳色是一種清淺的黑,眸光既冷又亮。

而此時,這人的目光很深,濃黑裡帶著危險警告。

阮念初大概懂了。是讓她乖一點,不要亂跑。

她平靜地點頭。心裡卻想,他不在,不跑除非是傻子。

Lee走了,腳步聲順著外頭的木油板遠去,越來越遠。數分鐘後,她咬咬牙,開門察看,走廊和前方的空地竟都空空如也,沒有其他人。

天賜良機。阮念初心一橫,邁出了步子。

*

營寨真的很大,一路繞出去,阮念初花了將近二十分鐘,險些迷路。期間,她躲開了兩名持槍巡邏的童子軍。

外面叢林茂密,樹葉枝幹遮天蔽日,鬱鬱蔥蔥,擋去大片陽光,悶熱的空氣傳出蟲鳴鳥叫。

阮念初頭也不回地跑進去。

這個地方,她從沒有來過,自然不識路,只能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忽然小腿被什麼扎了下,她皺眉,低頭一看,是自己不小心絆倒了荊棘。

阮念初沒有停,忍痛繼續。

然而就在這時候,背後冷不丁響起個聲音,沉沉的,音色極低,「還有半米進入地雷區。再走一步,誰都救不了你。」

「……」阮念初眸光跳了下。中文,字正腔圓的中文。她回頭,一個高大人影背逆光,懶散倚著一棵樹的樹幹,盯著她,眸色未明。

詫異瞬間蓋過恐慌,她驚疑不定,「……你居然會說中文?」不對,他的中文發音太過標準,於是又沖口而出:「你是中國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

厲騰很冷靜,「重要的是,只有跟著我,你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