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0章

發佈時間: 2024-07-27 17: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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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葉榕現在已經對能從鏡子裡看到一些事實真相不驚訝了,既然她能看到,那便是要伸張正義還嬤嬤一個公道的。

葉榕才出院門,就有刑氏身邊伺候的嬤嬤跑來說:「夫人說,大姑娘不必去了。夫人說姑娘這些日子累了,得好好休息,不要爲這些事情操心。」

「母親已經過去了?」葉榕問。

那嬤嬤嘆息道:「是老太太身邊的人親自過來了,叫了夫人過去,說是……說是老太太要替三姑娘討個公道。」

「既然如此,我怎麼能不去。」葉榕跨過門檻,繼續向那個嬤嬤打探情况,「三姑娘現在傷情如何,可知道?」

那嬤嬤道:「聽說已經醒了,老太太親自喂她喝了點米粥,這會子正撲在老太太懷裡哭呢。唉,咱們夫人這回,當真是好心辦了壞事了。」

「咱們夫人一向行事穩妥,從沒有過把柄在人家手裡。這回好不易抓著了夫人的把柄,那唐姨娘就不說了,連世子爺也已經怒氣衝衝從營裡趕了回來。奴婢聽說,世子爺看了三姑娘的情况後,當下便發火訓了那嬤嬤一頓。」

「咱們夫人身邊的人有在場的,都吃了他好幾個窩心脚。若不是奴僕們拼命攔著,世子爺怕是……怕是能動手打咱們夫人。」

葉榕縮在袖子裡的手,猛然攥緊,心更是狠狠 了下。

爹竟然要打她娘?

黃昏下,葉榕臉色冷厲沉靜,隻淡淡說:「好,人齊了就好。」

葉榕才踏足葉桃的院子,就聽見她父親的怒吼聲傳來:「悍婦!我要休妻!我受够你了。」然後緊接著傳來的,是唐姨娘一聲高過一聲的哭喊聲。

喊什麼呢?左不過就是我命苦啊,我桃兒命苦啊,險些送了性命去。

於是她爹更加憤怒:「今天誰勸都沒用,這個妻,我是休定了。」

葉榕提著裙子踏進去,聲音冷靜淡然:「爹爹跟姨娘都別激動,就算休了母親,也輪不到一個妾爲妻。休了母親,姨娘還是姨娘,爹爹總要再娶的。」

「到時候,續弦夫人是不是能有我母親這般大度好想與,可就不好說了。 」

葉榕一邊說,一邊已經朝老夫人請了安,目光一掃,見二夫人也在,葉榕依舊從容行禮:「嬸娘安。」

事情鬧大了,瞞不住,二房的也驚動了。

二夫人說:「大姑娘不必拘禮了,快,把你娘扶起來。」

葉世子立即道:「我看誰敢扶這個悍婦。」

二夫人閉嘴,沒再說話。

葉榕看了眼她娘,見她娘面色還算好,她也就放心了些。然後轉身看向父親,目光冷淡疏離:「我就不扶了,一會兒還是爹爹親自扶娘起來比較好。」

葉世子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女兒的這個眼神,讓他打心眼裡發怵。

葉榕却瞥開目光,沒再看她父親,只問老夫人:「祖母,您也覺得是我母親夥同嬤嬤一起苛待了三妹妹嗎?當初,可是祖母您讓母親請了嬤嬤來教三妹禮儀的。」

「這……」老太太一時答不上話來。

葉桃見狀,虛弱的咳了兩聲,更是嗚嗚咽咽哭起來。看著葉桃這副虛弱的模樣,老太太只說:「我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榕丫頭,你自己過來瞧瞧看,你三妹妹都成什麽樣了?」

葉榕看都沒看葉桃一眼,隻轉過身子去,在老嬤嬤跟前跪了下來。

「嬤嬤原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這才應了這差事的。可如今,却叫您受累了。嬤嬤曾經也教過我禮儀規矩,雖則嚴厲,但我心裡清楚,嬤嬤行事素來光明磊落。」

「我相信嬤嬤爲了三妹好,會待她嚴厲些,但絕對不相信嬤嬤會私下用私刑苛待三妹。今日,小女一定替您討回公道,還嬤嬤清白。 」

葉世子見女兒句句向著外人,又是公道又是清白的,他很不願意聽,立即斥責起來:「照你這麽說,倒成你三妹無理取鬧了?」

「三妹是不是無理取鬧譁眾取寵,父親一會兒便知。」葉榕抿了下唇,順了口氣後,才又道,「嬤嬤苛責三妹,又是私刑又是剋扣口糧的,她圖什麽?父親有沒有想過?」

葉世子狠狠甩袖子,都懶得再看妻子一眼,只說:「當然是得了你娘的意思,她與你娘私交好,一早便串通好了。」

葉榕覺得可笑:「一個侯府的主母,一個德高 重的嬤嬤,合謀串通,就爲了整治一個小女子嗎?整治了她,於我母親什麽好處?於嬤嬤又有什麼好處?」

葉世子冷眼睥睨葉榕:「你娘早看你三妹不順眼,所以,但凡逮著機會便要懲罰一二。」

「這是爹的臆想,還是爹有證據?」

「桃兒身上的傷便是證據。」葉世子振振有詞。

葉榕也據理力爭,絲毫沒有退讓服輸的意思:「那爹是親眼看到了嬤嬤虐待三妹,還是親眼看到了嬤嬤不給三妹飯吃?這麽大的院子,這麽多伺候的婆子丫鬟,都是瞎了嗎?」

葉世子冷笑:「從前桃兒身邊伺候的,都被你母親趕走了。如今她身邊伺候的人,是你母親的眼線。她們都是同夥,又怎麼會通風報信?」

葉榕點點頭:「那父親跟祖母趕來的可真是巧,早不來晚不來,偏三妹被’折磨’得暈倒的時候,就都來了。」

老太太倒不想把事情鬧大,更不會想說兒子休妻。只是這件事情上,她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桃兒的確身上有傷。

於是老太太說:「榕丫頭,知道你疼你母親,可你三妹身上的傷,不是假的,府醫可都驗過了。」

葉榕:「三妹身上有傷的確不假,但卻不能證明是嬤嬤弄的。祖母難道忘了?當初,唐姨娘母女兩個,可是有心設計栽贓陷害主母。之前可以自縊,現在何嘗不能自殘?總之左不過就是那一招,苦肉計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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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姨娘叫:「你胡說!你血口噴人!」

「你說是我們母女幹的,你拿出證據來。大姑娘,你今兒要是拿不出證據來,你也得受罰。」

葉榕回懟:「那姨娘說是嬤嬤虐待的三妹,有證據嗎?」

唐姨娘指了指一邊的托盤:「這就是證據。看到了吧?那麽長的針啊,扎在了我桃兒身上。老毒婦,你好狠的心啊。說!背後誰指使你幹的。」

老嬤嬤到底是見多了風雨的,始終態度淡然:「這些東西不是老身的,老身也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府上三姑娘的事。」

我有人證的。」唐姨娘立即讓人帶人證來。

是大廚房的一個燒火丫頭,進來後跪著說:「奴婢是給三姑娘屋裡送飯的,就是這個嬤嬤,私下叮囑奴婢,說不讓給三姑娘送飯。奴婢本來不肯,但她說是夫人的主意,奴婢就……」

「她還說,說自己能來府上,是老夫人的意思。所以,不給三姑娘飯吃,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胡說八道!老身何時說過不給桃丫頭飯吃?」老夫人厲聲厲色。

「你叫什麼名字?」葉榕問一聲,但還沒待丫鬟答,葉榕自顧自說,「叫秋花吧?三天前,唐姨娘私下給了你二十兩銀子,讓你這樣說的,是不是?」

「沒、沒,不是。」秋花說,「大姑娘莫要冤枉奴婢。」

「是不是冤枉,一會兒派人去搜便知。」葉榕又看向府醫,「三妹情况嚴重嗎?還請您如實回答。」

那府醫自始至終不過說了兩句話,正要如實說的時候,就被衝進來的唐姨娘打斷了。再後面,就是看了這樣好大的一齣戲,他意識到不對勁,便沒說話。

但現在大姑娘問了,他必然要如實說:「三姑娘手臂上的針眼,的確是綉花針扎出來的。不過……經老夫查看,扎得不深,抹點膏藥,兩日便能好。」

「你眼睛瞎了嗎?」唐姨娘又開始吼起來,「什麽叫休息兩日便好,那麽多針眼留下的疤痕。」

葉榕直接走過去,隨意拿起托盤上的一根針來,擼起袖子往自己手臂上輕輕扎了下。頓時,血珠冒了出來,她輕輕抹了血珠後,手臂上也留下一個針孔來。

她走過去與葉桃對比:「祖母您看,孫女手上的傷,是不是跟三妹的一樣。」

葉老夫人當真細細看了一番,沉默了。

葉榕又在葉桃屋裡翻箱倒櫃,然後分別從衣櫃裡、妝奩盒裡、書架後……等多個地方找出各種糕點。一一端了出來,擺在衆人面前。

「嬤嬤虐待她,不給她飯吃,她倒是能偷著藏這麽多點心。我就想問,這些點心都是哪裡來的?」

唐姨娘徹底懵逼了,她覺得不可能,怎麽能一下子找得這麽準?這不可能的啊。

「姨娘你說說看?」葉榕點名問。

唐姨娘說不出來,但心下很慌。一時沒了主意,只能急中生智,撲在葉世子脚下,然後抱著葉世子腿開始哭嚎:

「世子爺,您替桃兒做主啊,妾身跟桃兒可憐啊。」

「夫人跟大姑娘隻手遮天,想毒害妾身跟桃兒的命。妾身死了不要緊,桃兒榮兒可是您的子嗣啊。」

「够了!」

老夫人怒吼一聲,唐姨娘哭聲戛然而止。

「一而再!再而三!看你們幹的好事!」

老夫人推開葉桃,朝葉榕母女走來,親自去扶刑氏。

「祖母。」

葉榕喊,「是誰讓我娘跪的,就得誰來扶。」

然後又轉身看向自己父親,「爹剛剛是不是要動手打娘的嗎?現在事情弄清楚了,您該打誰?」

「您今兒若是不打,不還我娘跟嬤嬤一個公道,咱們就在這兒耗著,等祖父回來,請他老人家做主。」葉榕今天是下了决心定要耗著。

今兒這件事情,休息再不痛不癢蒙混過關去。

「之前丟人已經丟去了榮國公府跟魏國公府,也不差再丟去威武將軍府。天黑前,將軍府來接嬤嬤的馬車就要到了。到時候,又要如何交代?」

第20章

葉榕的一番話,說的葉世子臉都綠了,但他卻還固執己見,堅持認爲就是唐姨娘母女受了苦。

或者說,他潜意識裡就希望是唐姨娘母女受了苦,希望是刑氏犯了錯。這樣的話,他便有理由休了這個悍婦。這些年來,刑氏手腕強硬,為人狡猾,又很會算計人心。

別說家裡父母兄弟,就是外面的人,也都道她賢良淑德,是大家風範。比較起來,更襯得他這個丈夫一無是處,上不得檯面。

她很會裝,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哄得大家都認爲她好。其實只有他知道,她是那麼的不堪。

葉世子堅持相信唐姨娘母女,他垂眸睥睨著葉榕:「這麼幾盒子糕點,能證明什麼?我說是你提前放過去的,也解釋得通。桃兒身上的傷口雖不嚴重,但卻不是假的,難道非得要她傷得遍體鱗傷,才算是虐待嗎?」

葉榕說:「好,既然我與父親各執一詞,那女兒便差人去京兆府報案,請府尹大人來定奪。」

「大膽!」葉世子難得的怒吼,脖子都氣紅了,「你是要把這種醜事宣揚得滿京城都知道嗎?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真是侯府的好姑娘。 」

葉榕覺得很奇怪,蹙了下眉,却盡量心平氣和講道理:「怎麼會是醜聞呢?難道不該是命案嗎?嬤嬤毒害侯府三姑娘,險些致其喪命,這麽大的事情,難道不該官府介入?好好往深處查一查,說不准,威武將軍府也能牽扯進來。嬤嬤近來不只是有三妹一個學生,將軍府裡的姑娘,同樣是她學生。」

「說不定,將軍 府姑娘也受了與三妹同樣的待遇。」

葉榕故意這樣說,句句都是嘲諷之意,雖還端著大家貴女的範兒,却是已經絲毫不給這個父親半點臉面了,說得有些難聽。

「你……你強詞奪理。」葉世子抬手指著自己的長女,細白麵皮漲得通紅,「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跟你母親一樣,都是心狠手辣的東西。」

葉榕垂著腦袋,聲音不高不低,卻讓在場的都能聽見:「我與母親心狠手辣,姨娘跟三妹心地善良。所以,最後便是姨娘母女設計誣陷嫡母,也是姨娘母女與唐家人勾結,毀了我一樁婚事。若心地善良的都是這樣的人,我寧可不做良善之人。」

「至少我與母親,行得正坐得端,沒幹過虧心缺德的事,也不怕官府登門。」

葉世子理虧,自然辯不過女兒。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又覺得被女兒這番訓斥沒面子,一時氣極,揚手就要打。

外頭卻傳來老侯爺的聲音:「榕丫頭說的句句在理,你敢動這個手。」

衆人聞聲看去,就見一身戎裝的老侯爺負手踱著方步走了進來。一臉的冷肅,目光又凶又厲,似是能吃人一般。

唐姨娘本能害怕,下意識朝葉世子身後躲去。

葉世子又何嘗不怕?早哆哆嗦嗦抱手彎腰請安了:「父親什麼時候來的?」

「老夫早過來了。」老侯爺目光冷厲越過衆人,最後落在兒子身上,「老夫不怕丟這個人,既然你們各執一詞,便由官府定奪吧。到時候,該下獄的下獄,該挨板子的挨板子,老夫不會替任何人求情,也不准任何人替她們求情。」

刑氏立即說:「一切全憑公爹做主。」

「你呢?」老侯爺垂眸望向癱坐在地上的唐姨娘。

唐姨娘沒想走官府啊,萬一被查出真相來,她跟桃兒怎麽辦?老侯爺說一不二,到時候,就算有哥哥想求情,老侯爺肯定也是不准的。

老侯爺沒一再逼問,瞥了眼唐姨娘後,重重哼了一聲。

轉身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後,才一一發落道:「一個坦蕩,一個心虛,我看,這件事情再清楚不過。唐氏不知悔改,依著與唐家之前的約定,她自然是不能再留府裡了。來人,立即送唐氏回唐家去。」

「父親!」

葉世子才喊一聲,老侯爺一個冷厲眼神送過去後,他就閉嘴了。

老侯爺繼續說:「三姑娘品行不正,目無尊長,也是一再死不悔改。從今日起,關葉氏祠堂閉門思過,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至於那個收了錢冤枉主母的丫鬟,拖出去打五十板子,再發賣掉。」

送唐氏回去,葉老夫人沒意見,只是罰桃丫頭跪祠堂,實在有些嚴厲,她還病著呢。

於是老夫人弱弱建議:「侯爺,桃兒她……」

「她不小了,你若想侯府名聲日後儘數毀在她手裡,便只管繼續寵著。」老侯爺瞥了眼老夫人,根本不給她求情的機會,老夫人不敢再說話。

老侯爺又看向葉世子:「我既能進宮請封你為世子,自然也能請陛下奪去你的世子之位。我們葉家百年聲譽,可不能毀在你手裡。」

葉世子一張臉瞬間煞白。

他與老二乃是雙生子,他只比老二早出生一會兒。從小他就被老二比著,壓著,壓得他真是喘不過氣來。老二念書比他强,馬上功夫比他强,他身爲侯府嫡長子,却處處不如老二這個嫡次子。

從前,只要有老二在,沒人會看到他,他處處被老二壓著。如今,難道連世子之位都要拱手相送了嗎?

若將來是老二繼承侯府,他便真的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出了這麽一場鬧劇,老嬤嬤肯定不會留下再教葉桃的。從葉桃院落出來後,葉榕母女請了老人家過去坐坐,三人說了會兒體己話。等將軍府的馬車來了,母女倆又把人親自送上車。

她心裡十分喜歡葉榕,自然也是怕葉桃的德行會連累葉榕,畢竟一府的姐妹,都是同氣連枝的。若不是親眼瞧見,又怎麼會想得到,外頭人人羨慕的葉侯府世子爺,竟然會寵妾滅妻到如此地步。

若日後真是這世子爺繼承侯府,想必侯府是要一步步沒落了。

但這些話,老嬤嬤只藏在心裡,沒說。

送走了嬤嬤,葉榕跟著母親去了她屋裡。

「不是差了人叮囑你,讓你不要管這事的嗎?你怎麽還是跑去了。」刑氏轉身坐下,有些疲憊的樣子,「我與你爹的事情,你不該插手管的。雖說你爹對不起你,但畢竟是你父親,你今兒當著那麽多人的面不給他面子,豈不是算是結仇了?」

「身為子女,不敬父母,不守孝道,就是原罪。一會兒,你自己去你祖父祖母那裡主動請個罪。」

葉榕是聽到了那句父親要打母親,一時氣糊塗了,才忽略了這一層。父親再不好,她心裡再委屈、再替母親不值,其實也沒有資格斥責父親。只因爲他是父,她是女。以女責父,實為大不孝。

今兒發生的事情多,或許祖父祖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日後反應過來了,想必也會問罪。

母親說得對,與其日後祖父祖母過來問罪,倒不如她自己主動去承認錯誤。大不了就說,見母親被冤枉,她是氣糊塗了,願意受任何責罰。

「女兒是擔心母親,一時糊塗了。娘放心,女兒就陪您待會兒,一會兒就去請罪。」

刑氏摸著女兒腦袋,溫柔慈愛,臉上看不出半點難過的樣子:「你還小,偶爾犯點錯也不打緊。只是吃一塹長一智,心裡記著就行。日後再遇到同樣的處境,可別再犯同樣的錯。解决問題的方法有很多,莫要自己先亂了自己的陣脚。」

「女兒記得了。」葉榕見母親始終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忙問,「今兒女兒不去,母親也能解決?」

刑氏說:「不然你以為你祖父是誰派人去請的?傻孩子,你不必擔心娘。若這點自保的本事都沒有,娘又怎麽在偌大的侯府立足。」

母親聰明睿智,葉榕是知道的。其實母親也很善良,根本不是父親口中說的毒婦。

母親行事,是有原則的,只要別人不親犯她的底綫,她是懶得計較的。但若是有人覬覦了屬於她的,她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行事果敢,絕不拖泥帶水。

但弒殺親夫畢竟不是好事,殺人犯法,葉榕也絕對不會讓母親走到這一步。

唐氏是當晚就被送回唐府的,送唐氏回去的,是老侯爺身邊的人,還特意向唐家人解釋了一下原因。因爲當時天色太晚,唐老夫人沒說什麽,也沒讓兒子說什麽,只讓女兒先去休息。

唐氏哪裡睡得著,一夜都輾轉反側的。她被趕回來了,可怎麽辦?她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唐氏覺得不能坐以待斃,不管她犯了什麽錯,至少她替葉家生了一雙兒女的,她於葉家是有功勞的,葉家不能這麽對她。何况,她兄長如今是有軍職在身的,唐家不是無名小卒,他們不能這麽羞辱唐家。

思及此,唐氏穿了衣裳便去找自己兄長。

但唐統天沒亮就去營裡當值了,只有她嫂子唐夫人在。

「你哥一大早就走了,不過他讓我給你留個話,讓你不必擔心。」唐夫人如實跟小姑說,「你哥近來有升遷的可能,等他升上去了,再帶你去葉家找說法。只是這段日子,得委屈你待在這裡了。」

唐氏聽不得「委屈」二字,一聽就抹眼泪。

「那個毒婦,她先害我桃兒的。」唐氏哭訴,「她找了個厲害的嬤嬤來,說是教桃兒規矩禮儀,可私下却各自怠慢桃兒。桃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豈能放任不管。」

「夫人,樊家夫人和小姐來了。」

唐夫人還沒來得及說些安慰的話,一個丫鬟進來禀告。

「快請進來。」

唐統跟樊賓,都是市井出身,然後一點點從底層爬上來的。所以,唐家跟樊家走得很近,唐夫人與樊夫人關係也十分要好。

兩家但凡哪家出了點事,另外一家都會過來,幫著一起想辦法。

樊夫人之所以一早就過來,是因爲唐夫人差人去請的,說是小姑被葉家趕了回來,請她來一起商量大事。樊夫人聽後,覺得這是天大的事情,早飯沒吃就過來了。

樊家有位小姐,叫樊昕,今年十三歲,跟葉桃一般大。葉桃從前常常會往舅舅家跑,而唐家樊家兩家又交情深厚,樊昕也常來唐家玩兒。所以,葉桃跟樊昕關係十分要好。

葉桃平時沒少在樊昕面前說她嫡母嫡姐的壞話,加上樊昕平時偶爾與母親出門參加宴會的時候,也時常會遭受那些世家夫人小姐們的嫌弃,所以,樊昕心裡其實也特別不喜歡那種世家大小姐。一個個端著,人前笑得端莊大方,人後却甩各種臉色,著實假的很,她看到她們就嫌噁心。

樊昕平時偶然一兩回也有與葉榕母女碰面的機會,母女倆一樣,端著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只拿鼻孔看人。不就會幾句酸詩麽,天天人前賣弄,覺得自己多風雅似的。

還嫌弃她這種將門出身的人。

樊昕性子直,不願看那些人臉色,那種賞花喝茶的宴會去了兩回後覺得沒意思,就沒再去。

於是葉桃再跟她抱怨嫡母嫡姐如何不好的時候,她就更深有體會了。所以唐姨娘說什麽,她也都信。

「她們竟然敢合起火來這麽欺負桃兒?」樊昕一拍桌子,氣得半死。

有人呼應,於是唐姨娘哭得更凶,也把自己說得更可憐。

「你們都沒看到,那麽粗的一根針啊,全扎在我桃兒手臂上。那老嬤嬤得了刑氏指令,百般苛責虐待我桃兒。桃兒暈倒的時候,已經好幾天沒進一粒米了。」

她哭得特別傷心,跟真有這回事一樣:「可憐我們母女勢單力薄,榮哥兒又不在家,盡是叫她們母女欺辱去了。如今,竟還有老侯爺替她們撐腰。」

「我又不在府上,日後我桃兒可怎麼是好啊?」

唐姨娘夥同侄子唐澤一起算計顧家大爺的事兒,唐夫人是後來事情敗露後才知道的。對小姑利用自己兒子這事,其實她挺耿耿於懷的。

不過,唐家能有如今的地位,也是多虧了小姑。有些話,唐夫人幷不好說。

不管小姑說的是不是真話,唐夫人都是會選擇相信的。她搖頭,嘆息道:「都說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外人瞧著覺得我們家姑娘威風,竟進了侯府大門。可她受的苦,又有誰知道呢。」抽帕子抹眼泪,「偏又遇到一個這麽厲害的主母,好在素日裡世子爺還能護著幾分。」

「否則的話,盡是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樊夫人忙附和著:「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呢。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平時瞧著端方嫻雅,其實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都是笑面虎。」

「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哥兒姐兒都生了,再說這些,已然來不及啊。」

樊昕說:「要我說,離了那虎穴之地才好。唐家又不是沒有門第,離開侯府,唐姨又還年輕,另外婚配何嘗不可?」

過慣了侯府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又習慣了世子爺那清風雅月般的貴公子哥的獨寵,她又有兒子傍身,唐姨娘怎麽可能會離開侯府。

只哭著說:「我死了都無所謂,我桃兒榮哥兒怎麽辦?他們還小。我在的時候,他們都得這樣的迫害,我若是不在了,他們還不被毒婦吃了啊。」

「我若另嫁,於榮哥兒名聲總歸不好。日後中了進士做了官,也得被人取笑。」

瞄了眼樊昕,想起嫂子說的顧家二爺瞧上她的事兒,唐氏心裡不免有些嫉妒。樊家算什麽,樊昕又算什麽,可她偏有那樣的福氣,竟能叫顧二那個傻子看上了。

「還是昕姐兒好福氣,聽說,已經在跟顧家二爺議親了?若是成了,日後可就是顧家二奶奶了。」

樊昕卻不愛聽這樣的話:「有什麼福氣不福氣的,我看上的是他這個人。只要他人好,便是一窮二白,我也願意。」

唐姨娘只覺得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盡說風凉話。

唐姨娘是怎麽想樊昕的,樊昕不知道。不過,她心裡却再次把葉榕母女恨上了。

十一月初六這日,明陽大長公主壽誕,因為顧二爺顧昶看中了樊昕,所以顧家也破例給樊家下了請帖。

樊昕自然是跟著母親一起來了,却正好在顧家碰上葉榕母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