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
阿照見玉疏溫柔神情,心中湧出千回百轉的情思來,數年時光在眼前呼嘯而過,而她此時無知無覺投來這一眼,卻幾乎讓他肝腸揉碎。
「宴……」他下意識脫口而出,「燕子、窗外飛過了一只燕子。春天來了。」最後他也只是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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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疏微微勾唇,柔聲道:「是啊,春天要到了。冬天總會過去的。」
阿照實在不能見她這般模樣,沉銀了片刻,方道:「殿下,既然天光這樣好,可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
玉疏揚了揚眉,神情有些奇異,自己思索了半日,才說:「我原以為,我此生都聽不到你的故事了。」她靠在窗邊的榻上,神情懶懶,似有無限深意。
阿照將她一只手握著,掌中素手柔若無骨,他卻多年未曾覺得心中這樣踏實自在。「殿下,我原不覺得這是個值得說的故事,是今日才忽然想得分明。」
玉疏故意說:「你想明白了,我就要聽麼?」
阿照握緊她的手,「此事困擾我許久,便是殿下不想聽,我也要強迫殿下聽。」
玉疏笑了,眨眨眼,就很像從前在宮中的嬉笑模樣了,她翹著嘴巴問:「那我是非聽不可了?」
阿照也跟著笑了,「是。」
「從前我對殿下說過,我有過一房妻子,而我的妻子,拋棄了我。」玉疏聽到此言,挑了挑眉,聽他繼續說:「我的父親,極其反對這門親事,後來更是為我續娶了一門親。」
玉疏便不笑了。
「我無法以情待她,只能給她尊榮與體面。但即便如此,到底是一門孽緣。以至於後來我發現她與人有染時,竟也並不生氣。」
玉疏微微一怔,竟猜到了下文。
果然阿照說:「我原想找理由放她出去,或假死,或隱遁,都是不能容世的情思,推己及人,成全了一對有情人,或許老天爺照樣成全了我呢?」
他攥得玉疏的手有些生疼,玉疏只覺像是心尖被人捏在手上,說不出話來。
「誰知她懷了胎,卻想算在我頭上,還昭告得眾人皆知。這個我都不惱,只是卻叫我的妻子聽見了……」
「夠了!」玉疏忽然發起脾氣來,陡然冷笑道:「你既不喜歡她,又何必碰她?碰了又說無法以情待她,豈不
是話都讓你說盡了!你不碰她,她的胎也算不到你頭上!」
愈說火氣愈盛,玉疏啪的將他的手拍開了,誰知這人跟石頭做的一般,倒拍得她自己手疼,玉疏一邊恨恨揉著
泛紅的指尖,一邊罵:「走開!別假模假式的惹人討厭!」
玉疏其實知道她沒立場發脾氣,但她就是忍不住。
阿照卻巴巴擠上來,委屈兮兮地道:「天地良心,那日她以為我醉了,便要誆我。我只恨我生成個男兒身,竟不能變個落紅出來,一證我的清白!」
玉疏將心中最大的心結解開,這下是真沒忍住,臉上怒氣散去,噗嗤一聲笑了。笑過之後又發狠說:「那你便
去淨一回身,從此世間清淨了!你妻子包管從今以後,放了一百個心,再也不疑你了!」
阿照也伏在她頸側笑個不停,笑得玉疏頸邊的嫩肉都癢癢的,十分受不住,偏著頭想躲,又被他一口親在上
頭,不輕不重嘬了一口,咬牙道:「我要是淨了身,怕殿下捨不得!」
玉疏嘻嘻笑著又躲,哼了一聲,「呵,我為什麼捨不得?面首千千萬,你這個舊的不去,哪有新的來!」
說得阿照氣急敗壞又對著她的臉啃了一口,?又醋又妒,酸不拉幾地說:「讓我瞧瞧這臉,怎這樣臉大?說起狂話來眼眉都不帶變的!」
玉疏摸索著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怒道:「你是屬狗的麼?怎麼總是咬人!」
阿照無賴極了,又啃她一口,在她雪白的臉上留下兩個粉紅的牙印,格外好笑,看得他自己也笑了,「不屬狗,屬龍。」
「哦?」玉疏陰陽怪氣吭聲道:「原來是條頭似牛,角似鹿,眼似蝦,耳似象,項似蛇,腹似蛇,鱗似魚,爪似鳳的大爬蟲!」
她再掐了阿照一把,掐得他抽了口涼氣,才逼問道:「你說你是那九像九不像的大爬蟲,來、來、來!且告訴我,你到底像誰?到底有何真面目?!」
阿照順勢將她握著腰提溜起來,安置在自己膝上,拍著她的背,溫聲道:「都說我九像九不像了,那你想我是誰,我就是誰?此刻如果只有阿照能陪在你身邊,那我就是阿照。」
玉疏將頭靠在他肩上,聽了他這話,不知怎的,明明唇邊還帶著笑意,眼淚卻刷刷流了下來。她嗚咽了一會兒,連聲音都沒有,只是肩膀抖落著,看著十足的可憐。不久又反應過來,趴在他懷中嚎啕大哭,哭了半日也止不住,只是抽噎著道:「不管……我不管……面首阿照才好,面首阿照才全部都是我的……」
阿照就任她哭,只是將她擁緊了,聽了這話便道:「好。都好。我都說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好不好?」
玉疏洩憤似的用他的衫子胡亂抹了眼淚,還跟上癮似的,尋著他腰間的皮肉,又狠狠揪了一把,「大爬蟲,你
年紀大了要注意保養,不然腰都有肉了!這麼容易被人捏住!」
她說話還猶帶泣音,卻叫阿照又失聲笑了,將她抱著全身揉弄了一通,把個女孩兒揉得嬌喘細細、連聲求饒,
才咬牙道:「小白眼狼,鬆了肌肉與你捏,不念人好,只會奚落人!我就是老掉牙了,也幹得動你!」說著將她雙
腿一挪,正正好叫那蓄勢勃發的物事頂在她腿心。
「知道了、知道了!」玉疏連連央告,又嘲弄他,「說你年紀大還不樂意!我看你這樣子,也的確不像年紀大的!」這話聽著就知道不是說腿間那檔子能力,阿照便冷哼了聲,聽她繼續笑道:「心眼小、愛吃醋、幼稚成樣,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阿照聽她說這話,便跟在醋缸裡泡出來似的,渾身上下冒著酸氣,說:「誰叫你就愛年輕後生呢。」
玉疏知他想聽什麼,她偏不說,反道:「嫦娥都愛少年,我又怎能免俗?」
恨得阿照牙癢癢,將她打橫抱起壓在身後的窗沿上,俯身傾上去,連聲問她:「少不少年?少不少年?少不少年?!」
見玉疏臉紅起來,還故意問:「殿下,你說,若是我和我的妻子說明了真想,我現在的本事,她可還看得上眼?」說著腰間又開始胡亂使力。
這一通亂來叫玉疏簡直欲哭無淚,指甲深深陷進他肉裡,迷迷糊糊還在想:這久違開葷的老男人,也太可怕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