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從明心月手裏接過，上面詳細地記載了哪一日給二皇子送了些什麼喫的，日子久遠的已無任何參考意義。
而近期的，也不過就一日送了些烏雞湯罷了。而烏雞湯更是御膳房做的，實在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反觀潤貴嬪聽聞二皇子這次出事，都是因爲吃了不合時宜的東西，竟是滿臉痛苦地捂着臉，眼淚簌簌地往下流。
明心月偷偷地瞥着潤貴嬪，小聲說道：“妾身這邊的喫食沒問題，皇上也當查查別人送的。”
顧景行有些不悅，他做事還輪不到一個小小的貴人來指點。
“潤貴嬪，你給二皇子送了些什麼？”
潤貴嬪無奈地搖搖頭，起初的時候，她也只是看這孩子可憐，便送了些喫的玩的，那會宮中還沒允許嬪妃可以如此。
所以很多都是偷着送的。
“潤貴嬪娘娘，你且仔細想想最近送了些什麼？這可事關皇子的性命啊。”太醫有些急了，急忙催促道，卻是說漏了嘴。
明心月眸中一亮。
事關性命？
那說明，二皇子還有救的可能？
當即也順着催促道：“姐姐，你可要趕緊想想，可不要爲了一己私欲，就枉顧皇子的生死啊，那可是皇上的親生兒子！”
曲挽寧聽得極爲不舒服，這無疑是又將潤貴嬪的心上的傷疤，撕開，露出血淋淋的樣子。
果不其然，潤貴嬪的身形一晃，曲挽寧的身影卻擋在了她面前。
“放肆！”曲挽寧擡起手，直接抽在了明心月臉上。
明心月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曲挽寧。
“皇上都說過，此事末在提及。你這般拐彎抹角，莫不是認爲本宮和皇上都是傻子？”
明心月喫癟，卻也不敢說話了，貴嬪和貴人，一字之差，實則地位差之千里。
況且此事皇帝確實說過，宮中不得再提與方晴相關的事。
而此時，二皇子的宮女卻忽然道：“奴婢忽然想起來了，這幾日二皇子天熱，用得不香，恰好潤貴嬪娘娘送來的多爲點心，便是剩了許多。奴婢這就去拿出來。”
打開二皇子的衣櫃，裏頭竟是放了不少東西，從各種各樣的褂子，鞋子，這些可是宮裏統一製作並不會做的款式，顯然都是別人送的。
二皇子並未穿過，卻視若珍寶地疊了起來，存放在箱子裏，可見二皇子是在意這些東西的。
還有一箱子孩童的玩具，個個精巧，是從民間蒐羅來的，其中不乏有些是手工做的。
在這些東西的旁邊，有幾個木盒子，裏頭放着二皇子愛用的點心。
正是最近幾日，潤貴嬪送來的糕點，餅子等等。
潤貴嬪看到這些，眼淚更是控制不住，平日裏看自己送給這孩子的東西，他總是不穿，便覺得這孩子大抵是不太喜歡自己的。
沒想到在箱子裏竟是這般珍藏着。
太醫拿過食物，細細檢查着，當拿起昨日送的那盒酥肉餅，太醫面色大變，急忙跪下道：“回皇上，這餅裏摻了鹿血，鹿茸粉……這些藥材對男子都是大補的，可也得小量使用。何況二皇子如今不過六歲，難怪……”
之前顧景行總腰疼，徐懷夕開的藥方裏便有少量添加這些。他自然是明白這都是些什麼的。
成年男子喫多了，都得發燒難受，何況是不大點的孩子呢？
顧景行面色鐵青：“這餅是誰送的？”
潤貴嬪訥訥道：“是臣妾做的。”
說到這裏，顧景行再也繃不住了。雖這玩意算不得毒物，卻也是用心歹毒了。
一怒之下，餅直接砸在了潤貴嬪身上。
碎成渣掉落在了衣襟上，帶着潤貴嬪的眼淚，一片狼藉。
明心月挑釁地看着剛纔維護潤貴嬪的曲挽寧，挺起腰板說道：“皇上，這物證也在，潤貴嬪自己也承認了！還請皇上嚴懲！”
顧景行坐在桌旁，看着跪在地上的潤貴嬪，胸口氣得上下起伏。
“鄭秋和，朕要你的解釋。”
“這餅，是臣妾親手做的。但是臣妾並未放過鹿血和鹿茸粉。是臣妾害了二皇子，還請皇上懲罰。”說着便磕了下去。
顧景行不是不知道這件事裏有些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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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也沒有什麼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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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罰，難平此事。
犯事之人達不到目的，怕是二皇子還得遭難。
於是下令道：
“貴嬪鄭氏，心思不純，傷害皇嗣，褫奪封號，降爲嬪位。禁足六個月。”
這懲罰，不可謂不重。
明心月低着頭，嘴都快笑得咧到耳後根了，剛準備裝腔作勢說自己願意將二皇子記在自己名下，裏頭卻傳來二皇子虛弱的聲音。
“父皇……請不要責罰潤娘娘。”
二皇子醒了！
顧景行三步並作兩步往裏頭趕去，看到面色潮紅的二皇子，心疼地問道：“恆兒，身體可好些了？”
“父皇，恆兒沒事，只是有些頭暈。求父皇不要責罰潤娘娘，潤娘娘待兒臣極好，她不會害兒臣的。”
“可是……”
“昨日，送喫食來的，並非潤娘娘身邊的人。兒臣不認得她，可東西卻實實在在是潤娘娘做的，兒臣認得娘娘的手藝。只是兒臣昨日太熱，胃口不佳，便吃了一塊……”
還好只是一塊！
太醫在旁邊抹着汗，若是多喫一兩塊，怕是神仙難救啊。
顧景行抿脣，並未立刻答應二皇子的要求。
曲挽寧跟着走了進來：“皇上，臣妾覺得此事必有蹊蹺，孩子是最能看透人心的，切莫傷了二皇子的心。”
二皇子感恩地看了曲挽寧一眼，卻實在是沒力氣起身道謝。
“你。”顧景行伸手指着剛纔指證潤貴嬪的那個宮人，“說說昨日到底是誰送來的？”
宮人梗着脖子道：“就是鄭嬪身邊的宮女，叫雪蓮！潤嬪娘娘沒空的時候，都是她來送！”
雪蓮算不是潤嬪的大宮女，卻也算受器重，年歲小跑得快。
“昨日確實是雪蓮送的不假。”鄭嬪這纔想起來，昨日雪蓮並未回來覆命。只是平日這小孩，年歲小貪玩，經常這樣，鄭嬪也沒當回事。
二皇子不可能不認得雪蓮，可二皇子卻說不是雪蓮。
宮人又說確實是雪蓮送來的。
鄭嬪也承認了確實是雪蓮送的。
“皇上，二皇子年歲小，受了鄭嬪的好處！可別被這女人迷惑了啊！”
曲挽寧狠狠用眼神剜了她一刀：“皇上，去派人傳雪蓮吧。”
到底是誰在說謊？
當場對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