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夜幕低垂，烏雲完全遮住了圓月。
北地營地裏，到處是士兵的呻銀聲。
“藥、給我藥……”
“我好疼，救救我……”
軍營裏一片混亂，以阿風爲首的幾個首領，面如金紙，疼得滿地打滾。
活像吸食五石散現場。
大夫們從沒遇見過這情況，忙得滿頭大汗。
他的手搭在阿風手腕上，過了一會，嚇得趕忙抽開！
這、這是……
瘋了吧，軍營裏怎麼可能有這東西？
旁邊的士兵趕忙問：“大夫，大人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昨晚被公主……嚇着了？”
公主一玩男寵，就喜歡閉門不出，目前爲止……又有好幾天沒出來了。
大夫搖了搖頭。
他瞥了眼發瘋的阿風：“我還沒見過被玩瘋的病患。”
“風大人他這是……”
大夫左顧右盼，猶豫了半天，這才湊在士兵身邊道：“中毒了！”
“你說什麼？！”
大夫小聲道：“東昭那最擅長用毒，會不會是他們動的手！”
“七星閣？”
“……”士兵沉默了一下，“不可能。”
公主當初看中這裏，就是因爲北地偏僻，不會被東昭人發現。
謝予音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千里之外知道他們的計劃，再特意派人來一趟，不然也太神仙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謝予音過來，也只會大張旗鼓地來，公主一定會知道。
所以……
“不會的，東昭人不會發現的。”
大夫嘆了口氣，提醒道：“那就是以前中的毒了，你再仔細想想，這事可馬虎不得！”
“以前喫的藥？”
士兵拼命思考，腦子都快打結了。可惜大腦有點遲鈍，死活想不出來。
二人沉默之際，忽然聽見咕嚕一聲。
他們低頭，見角落裏滾出個小瓷瓶。
上面寫着三個字：“凝神散”。
這不是公主給的藥嗎？
士兵皺了皺眉，剛要撿藥，阿風卻陡然暴起，死死將瓷瓶握在手裏！
“藥、藥……”
他眼神呆滯，握緊瓷瓶，嘴裏重複着幾個字。
“空了……”
“把東西給我、求你……”
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把士兵們都看傻了。
阿風管不了這麼多，他全身劇烈發抖，用力把僅剩的藥塞到嘴裏，才滿足地笑了笑，身體也平靜下來。
“這個很厲害的，我吃了好幾次呢……你們要喫嗎？”
沒人回答他的話。
軍營裏溫度驟降，氣氛冷得能結冰。
“對，就是這個！這玩意肯定有問題。”大夫眼睛一亮，“而且是慢性毒藥，喫幾個月纔會有用……是七星閣動的手嗎？”
士兵：“……”
“這是公主給的……”
大夫一愣：“你說公主？”
“嗯。”士兵呆滯地點頭，“她奉皇上的命……”
大夫打了個寒戰，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祕密。
再待下去，是不是命都沒了？
他看了眼周圍，退了一步；見沒人理他，又退了兩步，三步。
“既然知道問題在哪……那老朽先告辭了。”
退了四步後，大夫拿起藥箱，三步作兩步地溜了。
只留下原地呻銀的阿風，還有……面面相覷的士兵。
時間好像停滯了。
他們愣在原地，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
再遲鈍，也該明白點什麼了。
凝神散……
“公主說過，服了這藥能漲功力。阿風說他三個月前就吃了。”
“咱們也吃了兩個月。那現在……”
有人反應過來，迅速拿起刀，往自己胳膊上劃了一下。
血跡汩汩而下，但……沒什麼痛覺。
他們全身打了個寒戰，如墜冰窟。
“我見過地主吸食五石散，他們也是這樣，感覺不到疼……”
“我們也會瘋嗎？”
“這樣下去，我們不是死路一條了嗎？”
對戰東昭，他們勝算渺茫。
就算死在戰場，他們也心甘情願。
可是，公主要他們吃藥……
爲什麼、爲什麼……
這是把他們當什麼了，當成畜生嗎？
他們打了個冷戰，回過神來，一個個吵着要見公主。
但沒什麼用，只知道了公主人間蒸發的消息，連影子都不見。
亂了，徹底亂了。
……
暗處。
謝予音泰然自若，給了大夫一錠金子。
“多謝你。”
她似笑非笑：“在軍營，敢說真話的人可不多了。”
阿風是因爲她的毒變傻的，纔沒喫什麼五石散。
但……她哪能讓大夫說真話？
謝予音眸子轉了轉：“接下來，你知道怎麼做吧？”
“知道。”大夫道，“屬下會離開北地，不讓他們發現。”這裏地勢偏僻，他躲着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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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謝予音勾了勾脣角，“事不宜遲，你現在就走吧。記住，少說話，莫回頭。”
“是。”
男子說了句是，身影消失在原地。
烏雲把月亮遮得嚴嚴實實，氣氛有些沉重。
謝予音盯着天邊，幽幽道：“藍玉珠怎麼樣？”
風絃歌垂眸：“處理掉了。”
“三天後，會有人發現她的屍首。她身上的所有傷口都證明，是憤怒的士兵殺了她，和東昭人沒關係。”
謝予音脣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好。”
小絃歌的殺人手法，她是信得過的。
謝予音呼了口氣，一轉身，大腦一陣眩暈，身體差點撞到牆上！
“音音！”風絃歌一把扶住她，“沒事吧？”
“有事。”
謝予音搖了搖頭，幽幽道：“我受傷了，致命重傷，要某個人抱才能好，快點……”
她躺在少年懷中，整個人卻神采奕奕，演技假得要命。
風絃歌：“……”
他用手臂攬住小姑娘，嘴上卻不自然道：“音音，你別小鳥依人。”
“你這麼撒嬌，我不習慣……”
“不習慣？”謝予音眨了眨眼睛，“我難得弱勢一次，你還不喜歡了？還是你就喜歡我用強？”
“我……”
風絃歌頓了頓，沒等回答，謝予音又臉色慘白，咬着下脣窩在他懷裏。
“疼。”她小聲道，“我好難受……”
風絃歌心底一抽，他接住謝予音，趕忙哄：“我喜歡你用強！”
“文文弱弱的有什麼意思，我就愛看你強勢，平時多兇都成，你別出事啊……”
謝予音可憐道：“真的？”
“真的真的！”
謝予音沉默了兩秒。
緊接着，她眼神亮了亮，人也不受傷了。
“我就說吧。”
她懶洋洋起身，笑容多了絲深意：“既然小絃歌喜歡，那我也不好拂了你心意。”
說起來，這種低級的把戲，也只有小絃歌會信了。
她光速好轉：“成婚後，我會更加努力的。別忘了你今天的話。”
風絃歌：*#……
他聲音幾乎小到聽不見：“你不裝病，我也會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