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晏現在想起來都有點牙癢癢。
那輪迴道的能力比他想得要強得多，雖然它沒辦法窺探到最深層次的東西，卻看得出他說的不是實話。
最關鍵的是，顧瑾不光沒在他之前出輪迴道，反而晚了很長時間。
霍晏經歷了數十個輪迴。
一開始他作爲神還帶着曾經的記憶，可隨着輪迴繼續，他發現自己的記憶在逐漸消失，尤其是有關於她的部分。
直到他的記憶完全消失之前，那個明妹的少女都沒有出現。
說實話，霍晏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等了多久，有記憶的每一世他都儘可能活得長久，走遍萬水千山，只想找到記憶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沒了記憶之後他也總是下意識的尋找，可隨着時間越來越長，輪迴道的影響也越來越深，到了這一世，他當真不記得任何自己在找人的事了。
顧瑾看他神情低落，卻沒有做出什麼言語和行爲上的安慰，只是坐起身靠着牀板：“爲什麼我會比你晚出來那麼多，我不是應該很厲害纔對嗎？”
主要是再晚也不該晚上百年上千年啊。
霍晏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其中細節，大概要等到你恢復記憶，自己想起來。”
“因爲你把所有事都忘了，所以我們所在的世界纔會不一樣？話說我怎麼沒有帶着記憶輪迴？”
霍晏還是搖頭：“不，你一開始選定的就是這裏，說當豪門富婆有錢途，到時候可以選擇離婚或者喪偶，然後好好體驗單身富婆的快樂，我大部分時候也都輪迴在這裏。”
顧瑾：“……”
看來當初我對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實際上來了之後她畏手畏腳的，怕弄死氣運之子會被天道摁死。
畢竟她是以修仙者身份來的，可不是那位天界女魔頭啊。
“至於沒有記憶這點，或許…你是用記憶和輪迴道做了交換。”
畢竟當初的回憶於顧瑾而言屬實算不上美好，但應該確實還挺重要的。
顧瑾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她只好先壓下心頭那點不對勁，感嘆道：“搞了半天是我跑錯地方了？”
霍晏擡眸看向她，緩緩道：“嗯，這裏本來是單純的書中世界，但你爲了當有錢富婆，把劇情給改了。”
“？”
“我改了什麼？”
“書裏原本是沒有‘顧瑾’這個角色的，‘霍晏’也不是男主角，而是腦子有問題的瘋子反派。”
原書其實是本三觀崩壞的小說，真正的劇情裏，‘霍晏’是男女主情路的最大坎坷，他喜歡女主角，綁架男主的弟弟，挖了弟弟的腎給女主，最後沒人管的男主親弟因爲感染而死。
這麼做不光是爲了治女主的病，也是爲了讓男女主之間產生隔閡，以後男主看到用着自己弟弟的腎的女主必然會感到隔應。
結果誰知道男主不光不隔應，反而覺得這是他弟弟生命的延續，聯合女主一起搞垮了‘霍晏’，兩人最後喜結連理，過上了每天釀釀醬醬，沒羞沒臊的日子。
顧瑾差點沒一口水把自己嗆死：“原書是給讀者喂屎的嗎？我怎麼會看這種書？”
霍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書架裏多得是這類型。”
大概就是普通的情情愛愛看膩了，想看點邪門的。
“……”
顧瑾在天上時就決定來這本書裏玩，創死有病的反派和男女主，於是搶過某文神的筆，對着劇情一頓猛改，還自以爲改得很好。
她要當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墜吊的那個！
霍晏說着又停頓了一下，“但你改的太爛太沒邏輯，書中世界有點崩了，逐漸和現實接軌，角色有了自己的意識，連文神的法術都扭轉不回來，現在已經不是文神在寫劇情了，是他的筆在跟着劇情走。”
這還是他恢復記憶之後收到求助才知道的。
顧瑾：“……”
她臉上閃過一絲彆扭，氣急敗壞道：“胡言亂語，我改得再爛能有他原本寫的爛嗎？”
“稍微離譜影響觀感，過於離譜令人愛看，這是你當初最喜歡說的。”
“……”
合着是怪她改的挺好但又沒完全好咯？
霍晏禁欲卻性感的手覆上顧瑾的手，眸光裏暗藏着緊張和不明顯的焦慮：“瑾瑾，可以原諒我嗎？”
他曾怨怪過無數次自己的遲鈍，明明心臟和情緒因爲她有了一次又一次的起伏，明明聽過無數次她在心裏的表白和示好，卻還是堅持認爲那些面向他的喜歡都不是真心。
他怕前一秒她還是笑盈盈的，後一秒就和那些人一樣，在心裏讓他早點去死。
顧瑾看着壓在自己手上那只白皙修長、線條流暢的手，沒有掙開，也沒有反握住他，只道：“這個問題，等我想起來了再回答你吧，我不能替曾經付出過的自己做決定。”
“瑾瑾，你保證過不會不要我的。”
男人殷切的看着面前的人，眼底第一次有了可以稱爲害怕的情緒，握着她的手悄然收緊，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弄疼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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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有點兒後悔非要弄清楚過去真相，導致現在陷入了兩難境地。
霍晏有些可憐，雖然他沒詳細說自己以前的輪迴經歷了什麼，但她大概能猜到，每一世都在四處尋找一個不知道到底來沒來的人，眼睜睜看着自己關於她的記憶漸漸消失，能過得好纔怪。
明明在上面是風頭無兩，最爲矜貴冷浚雋的戰神，卻甘願落地，回到他從前最討厭的地方輪迴數十世。
顧瑾心疼他，是因爲她有感情，也因爲喜歡他，但她不確定如果換成以前經歷過真心被隨意扔掉的自己，在知道所有一切後還會不會願意繼續喜歡他。
腦海裏好像有兩道念頭。
一道覺得原諒他吧，你追他十幾年，他損失了能力還找了你幾千年，哪怕加上扔你東西的罪過，這累積下來怎麼都該還清了，也能看出他的誠心。
另一道則是不屑一顧，儘管知道霍晏因爲曾經的遭遇，心裏對旁人有着下意識的偏見，可那又關她什麼事呢，她爲什麼要替旁人買單？
這事兒說可以原諒也可以原諒，說不願原諒也有道理，就看她自己怎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