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這麼說,蔣念心皺起眉頭,一頭霧水,根本聽不懂她嘴裏的話。
“留下她?”
冷笑了一聲,緊接着說道。
“我不缺人伺候,她笨手笨腳的怎麼會留在我身邊。”
瞎眼女傭最先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向前摸索着,找到竈臺,放下手裏的鍋鏟,擔憂地說道。
“昨日傍晚,我讓小槐去找您了,想着問您喝不喝中藥羹湯,您沒見到她嗎?”
蔣念心撇了撇嘴,似乎很生氣。
“就知道這個死丫頭跟我不是一條心,還不知道去哪兒偷懶去了,壓根沒去找我。”
“我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心裏想着,還好沒讓小槐回去伺候她,就她,不僅笨手笨腳,還好喫懶做,估計得整天讓她生氣,她能少活十年。
她還是蔣家的大小姐呢,不看着她就這般不上心,心裏覺得小槐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裏,氣悶得不得了。
“不應該啊,小槐在廚房幹活就沒有比她更勤快的,不該偷懶到這會兒還不回來。”
瞎眼廚娘喃喃自語,轉身解開圍裙,摸索着想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
蔣念心看着她艱難邁步的樣子,開口問道。
“小姐,我去找找小槐,她不識路,再迷路了就不好了。”
瞎眼廚娘好像很着急的樣子,也不知道心裏在擔憂些什麼。
“你別去了,就你這個樣子出去還不夠丟人現眼的。”
“小槐要是迷路早就迷路了,這都過去多久了。”
“我派人去找她,她畢竟還是我們蔣家的人,有個什麼閃失我跟母親也不好交代。”
蔣念心兩手一攤,轉身往外走,伸手拽了一下廚娘的胳膊,讓她往裏靠靠,很是不情願地說道。
這死丫頭真是沒事找事,一天到晚得給她惹麻煩,不在廚房裏好好呆着,瞎逛什麼。
氣鼓鼓地走出來,梅和肯立刻迎上來。
“小姐。”
“是小槐姑娘不在嗎?”
後一句是肯說的,蔣念心沒有應聲,眉頭一蹙,疑惑地看向她。
肯怎麼知道小槐不在,難不成她偷偷聽裏面的對話了?
“你怎麼會知道小槐不在裏面?”
眼神複雜,凝視着肯的雙眼說道。
肯低下頭,眨了眨眼睛,避諱她犀利的目光,解釋道。
“我猜的,沒見小槐姑娘跟您一起出來。”
說完心裏鬆了一口氣,兩只手背到身後,差點被小姐發現。
蔣念心對她的話半信半疑,上下打量她,片刻,收回目光。
吩咐道。
“梅,你去找幾個保鏢,到處找找小槐,裏面那個瞎眼廚娘說小槐從昨天下午出去就沒回來了。”
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裏屋原地的廚娘,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兩只手還攥在一起,又大聲地喊道。
“派人仔細找,什麼角落都別拉下。”
像是故意說給裏面的瞎眼廚娘聽的。
果不其然,廚娘聽到她的聲音,鬆了一口氣,攥着的手鬆開,摸索着走向竈臺。
過了兩秒,外面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蔣念心已經帶着梅和肯離開了。
竈臺旁。
瞎眼廚娘聽到外面沒了腳步聲,立刻停住手上的動作,握着鍋鏟,這會兒才意識到鍋鏟拿反了。
剛纔心思完全不在這裏,滿腦子都是那件駭人的事情。
千不該萬不該讓小槐去給約翰先生送羹湯,這要是撞見了什麼,九條命都不夠用啊。
當年夫人……
想到這裏,思路一下剎住,好像前面是萬丈深淵似的,想到不敢想,何況是說出來。
那條走廊的盡頭……藏着的東西。
雙手合掌放在胸前,擡頭,眼眸向下看。
“上天啊,千萬不要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
“您保佑過我了,求求您再憐惜一次小槐姑娘吧,她才十九歲。”
神神道道地一遍一遍念着,十分虔誠,像是教徒。
要不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她的眼睛也不會瞎。
可是那也是她見夫人最後一面,配上一雙眼睛,值了。
要不是夫人臨終前的願望是讓約翰先生善待服侍她的傭人,她瞎了一雙眼睛也不會平安無事地留在廚房裏。
原以爲只要她不出去,這種恐怖的事情就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但是她有強烈的預感,小槐姑娘……怕是真的撞見那個走廊裏的東西了。
從昨日小槐走後,她的眼皮就一直在跳,跳了一宿,當時還以爲是身體不適,如今想來,竟然是要發生什麼事情。
想想就後怕,竈臺上的東西也不要了,用毛巾擦乾雙手,甩了甩衣袖上的面粉,快步走進後屋。
臥室。
自蔣念心回去之後,大概又過了兩三個小時,她正悠哉遊哉地倚靠在沙發上翻看手裏的雜誌,同一旁地肯說着什麼,嘴角帶着笑意,心情不錯。
顯然已經將小槐失蹤的事情拋到腦後了。
這時,梅急匆匆地從外面趕回來,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門衝了進來。
三步兩步走到蔣念心面前,神情焦急地說。
“小姐,不好了,小槐姑娘出事了。”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蔣念心一驚,扔下手裏的雜誌,“騰”的一下站起來,像是沙發上按了彈簧。
“你剛剛說什麼?”
“她怎麼了?”
冷着一張臉,眼神透亮地看着梅,想要從她臉上捕捉到細枝末節的信息。
“小槐……小槐姑娘死了!”
梅說完這句話,蔣念心眼睛猛地睜得很大,向後一仰,險些摔在身後的沙發上,還好是穿着拖鞋,即使穩住了身體的重心。
肯在一旁也是嚇了一跳,一只手捂住嘴巴,看向梅,難以置信的樣子。
怎麼就死了?
昨天見到她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蔣念心眼眸裏蒙上了一層薄霧,一只手支撐着桌子,身體微微前傾靠到桌沿上,腦袋歪向另一側,目光呆滯。
膽怯,害怕,震驚,恐懼……一時間都涌入心頭。
不能說對小槐一點感情都沒有,畢竟兩人認識那麼久了,就算再不喜歡她,可聽到她死了的消息,還是鼻頭一酸。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蔣念心轉過身來,對着梅大喊,她知道衝梅喊沒用,但她實在沒法子了。
她必須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不然蔣夫人和小槐的母親都不會善罷甘休。
“是保鏢找人的時候在外面的河裏發現的,好像是被人打死的。”
梅一五一十地將知道的全說了,還描述了一下小槐的死狀。
蔣念心嚇得臉色慘白,只覺得胃裏翻涌,想要嘔吐。
額頭正中間是彈孔,整張臉被河水泡得面目全非,要不是身上穿着女傭的衣服,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具屍體是小槐。
“這會兒應該已經送去火化了。”
梅企圖安慰自己小姐,又緊接着說道。
蔣念心很不理解,疑惑地質問。
“爲什麼火化,還沒有報警,法醫也沒有判斷死因。”
“誰的主意!”
“小槐是我帶來的傭人,她的屍體怎麼處理應該我說了算。”
音調越來越高,眉頭皺得都快連到一起了。
“也是按規矩辦的,在這兒附近有很多擁有槍支的人,槍擊死亡的人,警察不會管的,找不到兇手。”
梅解釋地說。
蔣念心可能不知道,這座山體附近盤旋着很多地下勢力,各個都有自己的裝備和人員,在這附近死了人,警察纔不管呢。
何況小槐是被槍打死的,這太尋常了,擱這兒附近一個人出門在外被人槍殺,比壽終正寢更常見。
蔣念心緊閉雙眸,似乎很痛苦,指尖掐着桌沿,一道道痕跡。
“小槐。”
自言自語,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